《反派大佬被迫从良怎么破》寒夜飘零

13、圣方秘药

　　忠敬堂东间，原夫人歪在贵妃榻上正在闭目养神，额上搭着帕子，大丫鬟喜悦正在给她揉太阳穴。
　　闻得原修然进来，原夫人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便又重新闭上了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跪下。”

　　原修然捂着心口像模像样地喘了两口气，跪在古嬷嬷给他塞过来的垫子上，病恹恹地行了一礼：“拜见母亲。”

　　原夫人闭着眼睛没吭声。

　　原修然便低垂着眉眼跪着，轻抿着唇，脊梁挺得笔直。

　　母子二人如此僵持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还是古嬷嬷看不过去，轻声打破了沉默：“夫人，然哥儿那身子骨儿，你让他总是跪着做甚？若是把他累的病了，到头来还不是得你自己个儿心疼？”

　　原夫人捂着额头，轻叹：“整日里就知道给我找气生，我心疼他做甚么？”

　　古嬷嬷笑着说：“您若是真不心疼也不会犯头风病了。”

　　原夫人睁开眼，看向原修然：“你可知错？”

　　原修然摇头，戏精附体，露出一个委屈又倔强得眼神：“儿子昨儿个早上便出门了，并不知何处惹恼了母亲。”

　　原夫人抚着胸口缓了几口气，跟古嬷嬷说：“古妈妈，你瞧瞧他，他还委屈着呐！”

　　古嬷嬷忙不迭给原夫人抚胸口：“然歌儿到底年纪还轻，有什么话您掰开了说与他听便是，做什么跟他生闷气？”

　　原夫人看着原修然，神色复杂：“然哥儿，金嬷嬷那是你的奶嬷嬷，你就这般把她发落了，一点余地也未留给他，你心性何时变得如此狠绝了？”

　　“儿子只不过是秉公行事罢了，不知母亲因何觉得的儿子狠绝？”原修然坚持说一句喘三口气，病恹恹地问。

　　原夫人揉着额角，似是被原修然气着了：“对你自己的奶嬷嬷都能如此无情，不是狠绝又是甚么？”

　　“金妈妈妄生贪念，得今日之果乃是他咎由自取。旁人知道了多会赞儿子一句行事果决，怎么到了母亲这里便认定是儿子狠绝了？”原修然抬眼直直地看着原夫人，“若儿子当真狠绝，便不止是发落金妈妈一家了。要知道，金妈妈贪墨的那些连祖母留给我十分之一也不及，余余下那些不见了的金砖银票，玛瑙玉石，丹青字画，庄子铺子……”

　　“啪！”原夫人把才刚接到手中的茶碗直接砸到了原修然膝前的地上，“个混账行子！滚！”

　　翠色莲子心洒了一地，碧色茶汤于母子二人之间淌出了一道鲜明的线。

　　原修然垂眼看了一眼自己月白色外袍上，氤氲出的点点茶痕，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离了忠敬堂。

　　原公子，金堆玉砌里长成，身份尊贵，人才出众，看似受尽宠爱，不知惹了多少人艳羡。
　　却又是如此可悲的一个人。
　　他也许并不是天生便目下无尘，而是不得不目下无尘，因为那暴君的一己私情，因为这座牢笼一般束缚着他的宅邸，以及这座宅邸的主人。

　　原修然站在垂花门下回望夕阳余晖下的忠敬堂，只觉那原公子也许心如明镜，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莫名觉得嘴里发苦，原修然摸摸袖袋，把本来预备逗弄郑答应用的小白兔棒棒糖塞进了自己嘴里。
　　甜！
　　奶香味的，好吃！
　　咦？
　　舔了一口，生命值+1？
　　原修然举着小白兔棒棒糖，认真地看了一眼，塞回嘴里嚼了，生命值又加了9。
　　原修然叼着棒棒糖的竹棒简直笑得光风霁月——再也不用为了生命值勉强自己做狗系统那些个任务了。

　　——友情提示宿主，小白兔棒棒糖每日最多增长10点生命值，多食无用。

　　原修然自是不信，左右也不差贡献值，直接又兑了一根小白兔棒棒嚼了——哦，狗系统还真没蒙人。

　　随后把棒棒糖的竹棒丢进了开得正艳的牡丹花丛里，原修然悠哉游哉回了梅院，步子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如今梅院里有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八个、粗使丫头十六个，另外还有书童两个、小厮四个、长随四个，管事八个、管事婆子八个。
　　上上下下五十八个人，想要捋顺了也不是易事，至少需得闹清楚她们背后都站着谁才好发落，毕竟有些人留着可能比发落了更有用。

　　原修然站在庭院里，捏着饽饽碎屑喂了会子金鱼，看着赤红的鱼于碧翠的莲叶间穿梭，不紧不慢地吩咐候在一边的春兰：“开私库。”

　　梅院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私库便设在西北角上，从西边夹道直接穿过去便是。
　　原修然最后又洒了一把饽饽碎屑，看着躲在莲叶下的鱼窜出来抢着吃了，轻笑了一声，用帕子细细地擦净了手心上沾着的碎屑，这才负手进了夹道。

　　夹道足有十余丈长，原修然慢悠悠地走到库房的时候，私库的门已经开了，春兰规规矩矩地跪在门边的石阶前，双手将钥匙捧过头顶，一副请罪的姿态。

　　原修然仿若并未看见一般，目不斜视地进了库房。
　　库房里博古架上空了大半，箱子大半都敞着，古卷画轴被翻得乱七八糟，金玉宝石不知少了多少，唯有御赐的那些个物件依旧完好如初。
　　当初满满当当地库房，如今十不存一，这责任自然在掌管库房钥匙的春兰身上。

　　原修然随手自博古架上拿了一方御赐的田黄石印章，在小厮抬过来的太师椅上坐了，垂眼看着春兰，吩咐原川穹：“去找夏荷把账本子搬过来，清点私库。”

　　原川穹略微担忧地看了春兰一眼，大踏步地走了。

　　原修然垂眼把玩着巴掌大的印章，视线定在“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上看了一瞬，心中哂笑——今上后宫佳丽三千可不是摆设，怎么有脸送这样的印章！
　　章是难得的好章，字却需得改改。
　　手有些痒，可惜原公子并不好这个，没有现成的刻刀，原修然琢磨着得去寻摸一套趁手的家伙什，抬眼问春兰：“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春兰无声地叩首：“春兰唯有公子一个主子。”

　　原修然嗤笑：“私下里川穹可曾跟你说过金妈妈的闺女、儿媳妇、孙女眼下在何处？”

　　没想到公子行事如此果决，金妈妈一家子尽皆被发卖了，年轻娘子被卖进了青楼……
　　骤然想起原川穹昨个儿跟他说的话，春兰脸色一白，额头抵在青石板地上：“请公子明鉴，奴婢对公子绝无二心。只是先前公子对这些个身外之物从不走心，任谁来问，您都让奴婢给他们开了库房，久而久之……”

　　原修然似笑非笑：“我问的是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春兰带着哭腔说：“自被夫人指来伺候公子，奴婢便从未生过二心，只偶尔会被夫人唤过去问问公子的起居情况。”

　　原修然了然：“我背后生的红莲，你可曾与母亲说过？”

　　“打公子背后生出花苞，奴婢便向夫人汇报过了。夫人说这是二公子在普明寺为您求来的、调理身子的圣方，无需担忧。”春兰顿了一下，一咬牙，彻底把原夫人卖了个干净，“夫人还说公子心思细腻，素日里便唯恐累了旁人，怕您知道二公子临考之时不好生温书而是记挂着去上香给您求药，心里生了心事，便不许我们在您跟前儿提这事儿。”

　　好一方圣方秘药！
　　好一个心思细腻，唯恐带累了旁人！
　　原修然望着这深深庭院便像是望着一座龙潭虎穴，这满潭子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都让他兴味盎然——虐起来不需要手软才有意思！

　　春兰偷觑了原修然一眼，实在辨不出原修然的喜怒。
　　细思量了一番近几日原修然的行事作风，春兰叩首请罪：“奴婢知错，请公子责罚。”

　　原修然置若罔闻，春兰便那般跪着一动不动。

　　一目十行，把原川穹搬来的账本子大荒看了一遍，便不由冷笑——如此粗制滥造的假账也敢往他跟前儿摆，简直是嫌命长呢！

　　待得翻过了私库的账本子，又晾了春兰一会。
　　原修然指尖点着账本把这府中的主子挨个思量了个遍，若有所思地看着春兰，不咸不淡地道：“罚且先记着，你先带人把库房清点一遍，也好把西厢那些个物事入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