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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半年后 ...

  •   帝都。
      恰是正午最为炎热之时,午饭之后的街上是难得的空闲,只有零丁几个行人也像是难以抵抗如此热的天气躲着太阳在走。
      然而一阵马蹄声打破这街上慵懒的宁静,茶摊的老板扇着把老旧的蒲扇,支着半个身子朝声响处张望,像打探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急迫。
      声音近了,可还没待他看个清楚,一阵尘土飞扬,一人一马已迅速略过他,又消失在街尾,茶铺老板揉了揉进沙的眼,又要着蒲扇继续回去打盹儿。

      麟王府。
      殷泽依然绷着一张脸,眉间是永远消散不去的严肃,他步履匆匆,一旁跟着的女子一副劲装,举手投足间均是利落。
      “此次回来不走了?”
      “嗯,战乱已定,应该会待得久些。”礼央边走边说:“这次多亏了连汭,不然怎可能这么快平定下来。”
      “嗯。”
      “不过那小子最近变了,你有发现吗?”
      殷泽抬头望了眼这炎热的天,天空很蓝,却一朵云彩也不见。

      送走了礼央,殷泽又重新回到书房,这炎热的天气,显得整个府邸越发安静,这样的静,就像是整个事件开头的那天晚上。
      他直挺地坐在太师椅上,难得得回想起了这整个事件。
      讯哥儿没了,大顶没了,刀疤没了。这些人都是跟着连汭好些年头的亲信,那个孩子,他回想起连汭最初的模样,总是一副木然的神色,当初他站在一排人中间,他却一开始就看到了他。
      木然的神色,不属于小孩子的神色,却从头到尾直盯目标,看似漫不经心,却能心思细腻地不漏过每一处细节。
      他不动,便让人毫无戒心,一动,一切便都结束了。
      他是最好的人选,于是他从六岁时便一直将他留在身边,学习一样的东西,不,他甚至比他学得更多。
      殷泽缓缓向后靠去,头枕在椅背。
      半晌,他才闭着眼睛开口道:“你来了。”
      语毕,才看到一个人掀开竹帘走入内室,那人一身深蓝便装,步伐有些散漫。窗外一抹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他被晒的眯了眯眼,挑了张阴影里的凳子撩袍坐下。
      拍了拍衣袖上的一路尘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推到殷泽面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低哑:“汾州的事,查清楚了。”
      这才顺手端过殷泽桌前的茶水,一口气干了下去。
      那浅淡的唇色才又深润了几分。
      “茶都凉了。”殷泽看了连汭一眼,边拆信封边说道。
      连汭哼笑一声:“是么,喝的太急没注意。”
      他抹了把嘴,又问:“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殷泽读信的动作一顿,又想起礼央方才说的话。
      他确实是变了,至少从前他最不喜喝冷掉的茶,也从不主动关心下一个任务何时开始。
      可是殷泽没有说出来,他保持着读信的动作,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信笺。
      “先休息几日吧,还有些东西没有准备好。”
      “还要准备什么?”
      “人。”
      连汭没开口,等着殷泽的下文。
      “过几天去西奎,你不懂西奎话,得找个人一起。”
      连汭撇了撇嘴,又重新坐了回去。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这个季节本就一阵炎热一阵雨。雨后空气清爽,连汭难得无事,便买了串葫芦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着。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又喜欢看那些街上来往匆匆的行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除了他。
      咬掉最后一颗葫芦,这条街也走到了尽头,前面搭了个戏台子,因为下雨,今天的排戏不得不都撤了,只剩下零散几个收尾的人,和一个小丫头,还在台上练着。
      连汭走近了看,小姑娘也不怯生,扫了一眼他,依旧自个儿练着。
      他并不懂舞,,可他记忆很好,这舞姿,确实是在何处见过。
      直到小姑娘一个跨步跳起,手中一抛,一段红绸从袖口飞出,舞出一道圆,他才终于想起,这不就是景秀之前在杏花楼跳的那段吗。
      那时候她绸带另一端绑着鼓槌,鼓槌敲击鼓面,发出震耳鼓声……
      咚、咚、咚……
      那是来自战场的战鼓,道出多少战争的残酷和磅礴,又带着舞蹈的凄美和飒爽,而这台上的小姑娘学了个模样,却少了些气韵。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支舞除了景秀,他没见别人跳过。
      他忽然有些恍惚,时间像是回到了一年前,他第一次看的景秀的时候,他在树上,低头俯视,她着一身红装,身上都是细碎的铃响。
      忽然间,风过。
      铃响之后,树下的女人忽然仰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正对而视,眼角上挑。
      满是灵动。

      连汭不知自己是如何上前,拉住了那小丫头,丫头眼里有些疑惑有些害怕。
      “这舞,谁教你的?”
      “是……秀姐儿……”
      听到“秀”字,连汭心中一紧,手中力道不由重了几分,掐的那小丫头想哭又不敢的。
      恰巧此时有人从后面绕过来,喊着“春妹儿”,大约是这丫头的名字,小丫头像是遇见了救星,立马挣脱连汭的束缚,朝后面跑去。
      连汭顺着丫头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丫头冲到一个约莫三十岁样子的女子身边,牵着手,嘴里喃喃唤着“秀儿姐……”
      那女子自然是瞧着眼生,连汭不知觉叹了口气,像是从梦境里醒过来一般,有些自嘲又有些悲哀。
      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转身离开。

      “春妹儿,怎么了?”
      再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面容清淡,唯独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给整个人带来了些许灵气。
      “秀儿姐!”小丫头一下松开牵着女人的手,朝那年轻女子跑去,拉着她的衣角,有些担忧:“刚刚有个人问我舞是谁教的……他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女子冲后面看了看,却早已看不到半个人影,她回过头冲丫头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儿,这没人认识我的,别担心啊。”
      女子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头。

      目送小丫头离开后,女人才收起温润的笑意,转身朝屋后走,那里站着一个人,虽是布衣,可一看那姿态就是官家的人。
      她也不管,随意一座,抓了把晒着的花生摆弄着。
      “会西奎语的的人到处都有,您再找别人吧。”
      “姑娘是觉得报酬不高?”
      她轻轻笑了一声:“您误会了,只是我一个残疾人,出远门,各处都不方便。”
      女子从始至终都很客气,可那言语里却透露着满满的冷漠。这令男人有些头疼,这人他已经前前后后来了几次了,三顾茅庐都不止了,可这女人就是一直不松口,也不知为何,王爷就指定要不肯松口的女人。
      “无妨姑娘,此次任务亦不凶险,何况还有连汭……”男人忽然说到此忽然噤声,王爷这次让他故意在不经意间透露连汭大人的名字,果不其然,他看到她手中动作一顿,回过头,神色有些恍惚。
      正以为此事已有转机之时,却不料她忽然起身,左手用力拉过他的身体,这猝不及防的一拉,竟将他拉动几步。
      “我要见你们王爷,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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