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异能界都在吃瓜》光头女巫

58、鱼水城（九）

　　传音符对面已经没了声音，简寇还跟木头似的愣在原地，心脏滚烫，冷酷的脸上竟然有那么一丢丢近乡情怯。

　　“他知道了。”简寇低沉的声音飘忽着，像是在做梦。
　　危以鸣困惑：“知道什么？”
　　简寇激动地搓搓脸：“他知道我是谁了。”
　　危以鸣反应了几秒，神色突然变了。

　　“队长，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宣兮不明所以地看看情绪极度反常的队长，又看看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危以鸣，八卦道：“刚刚小哥哥说‘迟到这么多年’是什么意思？你们以前就认识？”
　　简寇似乎很乐于分享这件事，大方承认道：“嗯，我一直在找他，找了很多年。”

　　我一直在找他！
　　找他！
　　找了很多年！
　　很多年！

　　爱情的钟声在回荡，宣兮颅内尖叫，瞬间脑补出一部名为《丢失的恋人》的破镜重圆大剧。

　　简寇继续前往白塔的方向，他觉得自己需要抽根烟冷静一下，他不希望一会儿见到骆沉星的时候表现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傻子，他摸进兜里，才想起来装打火机的外套还在骆沉星身上。

　　蛋蛋穿着我的衣服。
　　这个认知让简寇觉得既刺激又不真实。

　　昆仑山洞里那个精心准备的鸟窝没法用了，小东西破壳了，变成了人，睡了自己的床，穿了自己的衣服，自己还抱了他，亲了他，与他做了最亲密的事。

　　简寇反省了一下自己昨天在凤凰林的荒唐行径，想起骆沉星在自己身下崩溃落泪的模样，血脉贲张的同时，难得生出一点心虚。

　　他就像一个行走在漫漫长夜的旅者突然捡到一个闪闪发光的宝贝，揣进怀里后才发现这个宝贝竟然就是自己以前弄丢的那个，失而复得后必然伴随小心翼翼。

　　“队长。”危以鸣灵气化翼追到简寇旁边，客观理性的陈述道：“你的身份是机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你的处境就越危险。”

　　齐铎一直对外宣称简寇是魔修，就连危以鸣和青瞿也是几年前随简寇执行任务时遇到他魔力失控，这才知道自家队长根本不是人类。
　　这个秘密他和青瞿一直保守，连宣兮和胡文浩都没告诉，一是怕他俩难以接受，二是怕引来麻烦。

　　简寇明白危以鸣的暗示，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凤凰蛋的事，危以鸣显然错判了他和骆沉星的关系程度。

　　简寇叼着没点燃的烟，说：“就算全世界背叛我，他也不会。”
　　危以鸣被他说话时的神情震到了，简直和宣兮天天看的耽改剧里的那些为小受日天日地的霸道总裁和魔教教主如出一辙。

　　这会儿，城里清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众人齐心协力撕了贴在城市角角落落的传音符，然后抄着家伙气势汹汹地涌向百塔。

　　鱼水城还有接近四城的外来人口，游客、商者、打工人、新移民……
　　这些人的归属感和责任感并不强，鱼家家主被杀跟他们能有多大关系，鱼水城的安危跟他们又有多大关系？
　　看客原地观望，怕事儿的已经开始收拾家当准备战术性撤离。

　　可惜，一切都晚了。

　　有预谋的灾难并不会给受害者任何反应时间。

　　冲天的戾气从白塔泄出，天空瞬间黑了大半，温度疯狂下跌，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席卷整座城市。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戾气？”
　　“嘘！你们听到哭声了吗？”

　　呜呜呜……

　　浓黑的戾气是整个鲛人一族的不甘和怨恨，几千年了，它们终于从埋骨之地挣脱出来。

　　“操！又晚一步，九锁水月镜被打开了！”危以鸣神色凝重。

　　戾气里充斥着无尽的恨意，仿佛成千上万的鲛人在呜呜哀泣，天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城里有小孩直接被这大型鬼片般的场景吓哭了。

　　宣兮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此情此景也有点懵：“队长，怎么办？”
　　简寇吸了口戾气，中肯评价道：“味道还不错。”
　　宣兮：“……队长你就是咱们异能界的BUG。”
　　简寇没理她，而是若有所感地看向白塔的方向。

　　“哞嗷——”
　　远处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吟，一条身长二三十米的巨型黑蛟飞出白塔，然后兴奋地穿梭在弥天的戾气中。

　　“它在吸收戾气。”鱼子垳边打边退：“但我们恐怕没有时间等它吃饱。”

　　愤怒的人潮已经包围了白塔，巫文胥的傀儡大军只能拖延一时半刻，许多人已经冲进来，现场混乱，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姜伶晚护着九锁水月镜，带着蒋寄风往塔里退：“别急，鲛人领域一破，我们随时可以走。”
　　鱼一绫跑过来，神情慌张：“鱼一冬她们被救走了！”
　　蒋寄风看了眼囚困鱼一珂等人的符阵，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局势急转直下。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剧响。
　　欢天喜地‘吃着饭’的黑蛟被人一脚从天上踹下来，庞大的身躯像座山一样砸在白塔外的喷泉广场上。

　　一身黑衣高大悍利的男人像闪电一样从天而降，快如疾风的拳头‘轰轰轰’地直接将黑蛟锤进了地面，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整个喷泉广场也四分五裂。

　　周围人看傻了。

　　隐藏在暗处的鱼一珂等人表示：这一幕似曾相识。

　　简寇急着找骆沉星，半秒也不愿意耽搁，全力输出。
　　现场只剩下闷雷般的拳声，以及黑蛟夸张的惨叫。

　　“哞嗷嗷嗷！痛痛痛！”黑蛟哭喊着告饶：“别打了！别打了！俺认输！俺认错！”
　　简寇拳头一顿，“你会说话？”

　　几分钟前，地下湖。

　　骆沉星烧了传音符，脑子里“啾啾唧唧”的声音不断催促，他正准备让闻人墨带自己下水，脚下的湖面突然剧烈翻滚，鲛王骸骨所在的石台开始下沉，湖底同时升起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法阵的光芒肉眼可见地开始衰退。

　　风元陌：“什么情况？”
　　闻人墨负着手，说：“这是维持领域之力的法阵，鲛王是这个阵的阵眼，他一旦沉下去，罩着整座鱼水城的鲛人领域会彻底破碎。”

　　他刚说完，一个半透明的虚影从水下飞出来，那虚影人身鱼尾，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火团，缓缓朝骆沉星飞来。

　　骆沉星气海里的元神立刻开心地横冲直撞。

　　风元陌警惕地挡在骆沉星跟前，“这什么玩意儿？”
　　闻人墨不确定地说道：“鲛王的元神？”

　　小锦的感知最为灵敏，那元神虽然残缺虚弱，但接近于神的威压却是真实存在的，它吓得躲到了骆沉星身后，瑟瑟发抖的大脑袋在骆沉星背上一拱一拱的。

　　骆沉星诧异地眨眨眼，下一秒，那虚影抬手隔空一推，风元陌直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了出去，落进水里。

　　噗通！
　　“咳咳咳！妈的！”风元陌浮在水面，急得大喊：“你俩还愣着干嘛，跑啊！”

　　闻人墨自小与鲲鹏元神作伴，自然明白双方力量悬殊，操控法阵打算撤。

　　“等等！”骆沉星叫住闻人墨，“他是来找我的。”
　　闻人墨感觉荒谬：“找你？”

　　骆沉星将闻人墨拉到身后，然后看向那虚影手中的火团。

　　“啾——”
　　小火团开心地从虚影手上一个起跳，蹦向骆沉星。

　　闻人墨察觉到那火团上不同寻常的力量，浑身都绷紧了。
　　却看见骆沉星毫无防备地伸出手，接住了那个火团。

　　“啾啾！”
　　小火团在骆沉星掌心愉快地打了几个滚。

　　闻人墨：“……”
　　这东西在撒娇？

　　“物归原主。”
　　虚影对骆沉星说。

　　他说的是古语，发音晦涩，闻人墨和风元陌都没有听懂。

　　但下一秒，他们就震惊地听到骆沉星开始用同样的语言跟对方交流。

　　“……”

　　交流完，虚影愤怒转身，消失，像是不欢而散，石台也彻底沉入水底。

　　与此同时，守护了鱼水城上万年的鲛人领域分崩离析。

　　闻人墨站得笔直，至上而下地朝骆沉星投来一个探究的眼神：“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骆沉星诚实地转述：“他说鱼家杀了他全族，还鸠占鹊巢，他很生气。”
　　闻人墨眼皮一跳：“是鱼家杀了鲛人一族？”

　　骆沉星点头：“鱼水城即将沉入湖底，全城人有一个小时时间撤离。”
　　闻人墨越听越怀疑，语气不免带了嘲讽：“他还给敌人预留逃生时间？”

　　骆沉星：“因为我威胁他说，如果不给这一个小时时间，就让他鲛人一族彻底绝后。”
　　闻人墨觉得他鬼话连篇：“鲛人族还有后裔？”
　　骆沉星：“纯血鲛人没有，但混血——唔！”

　　打着滚的小火团见骆沉星一直不搭理自己，索性一头钻进他的皮肤，沿着经脉去气海找小伙伴了。

　　骆沉星闷哼一声，四团火焰在气海汇聚，浩瀚的力量几乎要将他这具脆弱的身体撑爆，经脉噼噼啪啪地爆裂开，骆沉星低头呕出一口血，再也压制不住那股霸道的力量，灵力暴走。

　　就在这时候，头顶还打起来了，山洞剧烈晃动，几近崩塌，黑蛟的惨叫声透过地面裂开的缝隙传进来。

　　“你到底是不是人啊，这么凶！”黑蛟惨兮兮的抱怨。
　　简寇面不改色道：“嗯，我不是。”
　　黑蛟盯着他：“你真的不是？”
　　简寇：“真不是。”

　　场外围观群众目瞪口呆地看着简寇公然跟一只魔兽聊起来了。

　　黑蛟又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说：“我知道了，你是来取东西的！”
　　简寇眉毛一动：“什么东西？”
　　黑蛟毫无心机地说道：“你爹给你留的心头血啊，可以解开你身上的禁术。”
　　简寇倏地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黑蛟：“怎么，你身上魔气这么重，难道不是那位魔神大人的后裔？”

　　场外所有人：“！！！！！！”
　　大魔头是魔神后裔？？？？？？？

　　一瞬间，怀疑、忌惮、恐惧，和戾气一起，充斥了整个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