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格陵兰》一往欢冬

15、第 15 章

　　下午我和开拓者公司的丹尼尔聊了视频，还好之前麦格特罗给我请了教师叫我商务谈判和商务礼仪，所以我不失气场地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老板寒暄了一番，既没同意他的请求，也没拒绝，约好节后再谈。他果然就是在游轮派对那天代表开拓者公司发表祝酒辞的那位。

　　和他聊完后，我就让麦格特罗想办法，通过米克莱的爷爷等其他因纽特人老一辈的人把我的想法内部传达出去，就是尽量别让族人去参加能源公司的工人应聘。还让瑟沃和心理辅导热线的专家说，建议来电话咨询的困惑的因纽特中年人和青年人也不要去当工人，如果真想打工，可以到我名下的四家公司去谋一份职。

　　忙完一切正想回庄园去吃晚饭的时候，我想起来我自己的手机一天都没用了，想着我把号码告诉米克莱之后，他接连几天的短信的狂轰乱炸，我打开了手机，却发现除了米克莱和卢卡斯的信息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号码给我打了三个电话，发了四条信息---

　　“嗨，艾里克，我是卡尔，我向米克莱要了你的电话号码，请不要责备他，他也是被我的诚心诚意打动了。我给你打了电话，你都没接，米克莱告诉我，你经常习惯性地忘记自己还有手机这件事，所以我只能冒昧地给你发信息了。”

　　“你今天在忙什么？本来想着转校了就能看见你了，没想到，见到你的第二天就因为暴风雪放假了。我觉得一切似乎都是上天的安排。与你的相遇，被你所吸引，和这场阻止了我见你的暴风雪。”

　　“艾里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信息，如果你看到了，希望你给我一个回复，我现在住在伊卢利萨特的一家旅馆里，看着窗外路灯下的狂风和大雪，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我知道这很不可理喻，连我自己都觉得疯狂，可是，我直面我的内心，我就是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为你着迷了，在学校的两天，更是每一天都被你惊艳到。我相信不仅是我一个人，学校里的很多人都对你有好感，只不过，我是最有勇气的那一个，我喜欢什么就说什么。”

　　“我迫切地想接近你，了解你更多，我的每一根直觉都在告诉我，你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故事，太多的魅力，我无法抗拒，我渴望知道更多，所以艾里克，当你看到我的信息的时候，希望能回复我一下，我是真没想到，要一整个假期都见不到你了。联系不上你的话，我会很难熬，拜托，请求你。”

　　这一次我看懂了。

　　“着迷”，“好感”，“喜欢”这几个词比之前的“一见倾心”好理解多了。原来，卡尔喜欢我。这种喜欢，和卢卡斯，米克莱他们的喜欢是一样的吗？我直觉上感觉不是，那这又是属于哪一种类别的喜欢呢？

　　人类的喜欢，分几种呢？

　　我觉得，我的仆人卢卡西对我的喜欢，是一种；

　　米克莱对我的喜欢，是一种；

　　卡尔对我的喜欢，好像是另外一种；

　　也许是我出神思考太久了，麦格特罗突然俯身到我耳边，一边看向我手里拿着的手机，一边问我，“少爷，您在看什么？”

　　我把手机合上，回了句“哦，没什么，看到卡尔给我发的信息了。”

　　“他说了什么？”

　　“大致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他喜欢我。”

　　“......”

　　麦格特罗不说话了。

　　我问他“怎么了？”

　　“......”

　　他还是没答话。

　　我就问他，“正好，麦格特罗，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觉得，你之前给我安排的课程里好像少了点什么，怎么说呢，好像是少了一门课程，教一教我怎么区分人类的情感。因为我有点分不清，说不明人与人之间各种各样的情感分别叫什么。你找个老师来教教我，或者，你给我寻几本书，我自己读一读，学一学。”

　　这时，麦格特罗倒是说话了，“怎么，少爷，您分不清您面对的情感吗？”

　　“是啊，我想知道，卡尔对我的喜欢和卢卡西，米克莱对我的喜欢，是不是一样的，如果不一样，那是什么？”

　　“......”麦格特罗这一次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回复我“好的，少爷，这都是之前我的失职。我会尽快为您安排这样的课程。”

　　他看了一眼他的老式怀表又说道“那我们现在回庄园吃晚饭吧。听卢卡西说，他给您准备了奥斯陆蟹肉饼和香蕉派。”

　　“好的，我给卡尔回复一条信息就去吃。”

　　“少爷，先别回复了，蟹肉饼凉了吃就不好吃了，我带您过去吧。”

　　说完，麦格特罗就拿走了我的手机。

　　我很无语，心里想到，过几天，我要问问麦格特罗给我请的新老师，请他教教我，麦格特罗的这种行为用哪个词汇能够准确的形容。

　　卢卡西准备的蟹肉饼和香蕉派确实很好吃，我吃得很开心。用过晚饭后，我就进书房看书去了。麦格特罗出去给我准备饮品。这时，书房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卢卡西的脑袋就探了进来，他垫着脚轻轻地走到我桌前，小声对我说，“少爷，都放假了，你能不能少看点书，多玩一会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声地说话？”我问他。

　　“因为我怕麦格特罗大人听到把我赶出去啊！”

　　“他去厨房了，你不用这么小声。”

　　“真不能让麦格特罗大人听到，哪怕是在走廊里，离着书房十米远，他都会听到的。”

　　“那是葛迪恩，麦格特罗的耳朵应该没那么好使......”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心里还是迟疑了一下。

　　“少爷您不知道，我和葛迪恩埃莱尼背后有什么小秘密，麦格特罗大人都会知道的。”

　　“怎么？你们背着我有什么秘密？”

　　“那倒不是，您知道的，就是有时候偷偷懒，聊聊天嘛...... 好吧，少爷，您别这样看着我，是的，大多数时候是我偷偷懒，但是您知道吗，每次我们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麦格特罗大人都会狠狠地训斥我们的。”

　　“他不是对仆人严苛的人。”

　　“天呐！少爷！那您是多不了解麦格特罗大人啊！他在您面前和在我们面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的好吗？”

　　“怎么就不是了？我觉得没什么区别啊。”

　　“区别大了！他在您面前，简直不要太温柔了！他和您说话都是低声细语的；他服侍您的动作都是轻柔细致的。可是，在我们面前，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怎么说呢，凶得很。当然，也厉害得很，什么我们做不好的事情，他都能做好，我对他又敬又怕，有时候，他白天里训我，晚上我就会梦见魔鬼。”

　　卢卡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委委屈屈的，可可怜怜的样子好好笑，我都被他逗乐了，我开玩笑地和他说，“你别怕，不只你一人，有时候我也觉得他是魔鬼。”

　　“怎么可能？管家大人对您那么好！”

　　“好吗？”

　　“不能更好了好吗少爷？”

　　这时，又一道敲门声响起。卢卡西慌张地说，“完了，完了，少爷救我，我今晚死定了，我聊过头了！”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他简直就是我的开心果。我说道“你别怕，我罩着你。”然后说了一声“进来”。

　　麦格特罗端着一杯饮品就进来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卢卡西，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斥责他，难道，他只听到了卢卡西夸他的话，没有听到卢卡西说他凶，说他是魔鬼？

　　“你进来做什么？”麦格特罗还是问了句。

　　“嗯，管家大人，我想邀请少爷下去玩。”

　　“和谁玩？玩什么？”

　　“当，当然是和我玩，和我们玩啊！玩什么都行，还没想好呢！”

　　“你的身份是什么还记得吗？”

　　“记得啊，我是少爷的仆人，负责给少爷做饭。但是，管家大人，我觉得，我也可以负责陪玩。”

　　我噗嗤笑出了声，我觉得想陪我玩的卢卡西真是太可爱了。

　　但是麦格特罗却说，“少爷是主人，怎么会和仆人玩？”

　　“可是，我怕少爷一个人在上面，难免会孤单寂寞。毕竟，放假了嘛，大把的时间在家里。”

　　“怎么，我不是人吗？”

　　这...... ，我觉得，这一刻我可能和卢卡西产生了共鸣，一致认为，麦格特罗不是人，他是魔鬼。

　　但是，卢卡西是不敢说的，我敢。

　　于是，我就笑着说道“你不是人，你是魔鬼。”说完还给卢卡西递了个眼色，怎样？你少爷我厉害吧？只有我一个人敢对麦格特罗说这话。

　　麦格特罗似是愣了一下，然后很无奈地把一杯淡黄色的我没喝过的饮品递给了我。

　　我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麦格特罗俯下身，轻声对我说道，“这是新鲜的姜汁配上菠萝汁，当然，里面还有香草和柠檬叶调味。”

　　“这么奇怪？这东西能喝吗？”我皱着眉头问道。

　　“试过就知道好不好喝了。少爷，您可以尝一小口的，我保证您会喜欢，如果您不喜欢，我再去为您准备另一杯。”麦格特罗极有耐心地回答我。

　　“好吧，”我尝试着喝了一小口，味道出奇的好。我满意地眯起了眼，问道“这饮品叫什么名字？”

　　“天使。”

　　“天使不应该是白色的吗？”我疑惑道。

　　“谁知道呢？”麦格特罗笑着回答“也许是魔鬼一不小心，把天使变成了这个颜色。”

　　“呃，那个......”在旁边站了半天的卢卡西突然说道“少爷，管家大人，我，我先下去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就飞速地跑出去了。

　　麦格特罗看着跑出去的卢卡西，也许是想到了他之前说的话，继续说道“少爷想玩什么游戏吗？我陪您玩。”

　　“呃，”我认真思考了一下，“鉴于你饭前把我手机拿走的行为，我命令你原地做青蛙蹲100个。”

　　麦格特罗笑了，说了句“遵命”就开始做起了青蛙蹲，动作还挺标准。

　　我笑着对他说，“自己数着。”就开心地欣赏他被我罚。

　　谁知他最近胆子竟然有点大了起来，竟然敢盯着我看超过三秒了，我看见他一边双手扶在脑后做深蹲，一边面带笑意地看着我，我竟然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个男人太帅了，很有味道，他面带微笑，全神贯注盯着你瞧的时候，你很难抵抗得住他的目光。难道，这就是卡尔所说的魅力吗？

　　想想这几年，他一直是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和我最近的那个人，我看着一个这么帅，这么能干的大男人，心甘情愿地配合我做青蛙蹲逗我开心，我突然觉得心暖暖的，快乐了起来。

　　但是我知道不能太过分，我怎么能这么折辱我的管家大人呢？

　　于是，我笑着对他说，“好了，游戏结束。”

　　“遵命，我的主人。”他一如既往地答道，然后向我走来。带来了一种我从未感觉到过的气息。这种气息，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