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格陵兰》一往欢冬

17、第 17 章

　　晚上，三位客人的到来让卢卡西十分的兴奋。

　　米克莱和卢卡斯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了，他们都很自然。

　　而卡尔，他竟然还带着一束花过来了。

　　卢卡西，埃莱尼在门口迎接三位客人。

　　卡尔盯着我说道“将最美丽的花送给最美丽的少年，但是你要知道，你比这花还令人陶醉。”

　　卢卡西替我接过了花，惊叹道“这紫兰色的花好漂亮啊！这是什么花？”

　　“这是风信子，花语是浪漫的爱。”卡尔笑着说道。

　　“那你恐怕还不知道这花语背后凄凉的故事。”麦格特罗打断道。

　　“哦？又一次见面了。上次见面都没来得及问怎么称呼。这位是？”卡尔盯着麦格特罗问我。

　　“这是我的管家，叫麦格特罗。这两位是我的仆人卢卡西和埃莱尼。欢迎你来我家做客。请入座吧。”

　　我们在前屋的餐厅坐下。

　　卢卡西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他本来应该是和埃莱尼一起站在我身边服侍的，但是他每一次看见卢卡斯来就会特别兴奋地和他聊天，用他的话说，他总觉得和卢卡斯是兄弟，连名字都这么像。

　　卢卡斯和卢卡西已经在一边忘我地攀谈起来了。

　　我看见卡尔入座后简单地看了一眼我家里的布置和我身边的人，说道“我真没想到你会住在这样平常的房子里，我总觉得你应该住在更大一点的房子里，不，是应该住在城堡里，不过这里还是很温馨的。”

　　我笑着对他说“伊卢利萨特没有城堡。”

　　“也是，这个城市很小，不到一个小时就能从东边走到西边。这里的房子也很少，而且都是一样的。对了，你怎么不住在努克呢？”

　　“暂时住在伊卢利萨特，也许以后读大学的时候会搬去努克的家。”

　　“你在努克也有家？”

　　“是的。”

　　“那真棒！不过你这里的家，虽然小了点，但是布置和餐具等物品都很有品味。”

　　我没想到他简单的注视了几眼，就看出这么多细节，看来，他家境也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在那艘游轮上。

　　我就问他“听说你最近打听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可是我还不了解你呢，你是哪家公司的代表，能出现在上次的游轮上的，都不是一般的宾客吧？”

　　“哦，艾里克，很开心你终于对我有所好奇了！上次的游轮派对，我只是去那里凑凑热闹，我是丹麦人，我家里在北欧等地做生意，项目很杂，大多是我爸爸在负责，我就是挂个名罢了。不过我也有一家公司在自己运营，是一家登山设备公司。”

　　“哦？这样吗？”我觉得卡尔说得虚虚实实的，很含糊。

　　我心里想着，还是要让瑟沃去好好打听一下他的真实背景才好。

　　“你呢？”卡尔问我，“上次在游轮上仓促的很，都没来得及问你，你是作为哪家公司的代表出席的啊？”

　　“是林克公司。”

　　“哦，那个啊，我知道的，你的公司很厉害，几乎垄断了格陵兰的直升飞机市场。”

　　“看来你对这里很了解。”

　　“不是我了解，是你的公司很有名气啊艾里克，没想到你还在读着高中，却已经在运营这么厉害的一家公司了。”

　　“也不全是我，是我的职业经理人在我帮我打理。”

　　“是您身旁的这位吗？”卡尔看着麦格特罗问道。

　　“不，他只是我的管家。”

　　“哦？是吗？感觉他可不是一般的管家呢。”卡尔话里有话。

　　在一旁憋了半天的米克莱终于受不了了，插话说道“岛...... 哦，艾里克，你们在说什么游轮派对啊？你们是在游轮上认识的吗？那挺浪漫啊！原来卡尔你家也是做大生意的！不过艾里克，今天，我们还是先不要谈生意上的事了好吗？面对这一桌的美食，我已经等不及了，可以开动了吗？”米克莱看着一盘北美大龙虾两眼冒光，口水都要流出嘴角了。

　　我笑着看向米克莱，说道，“欢迎品尝。”

　　卡尔在一边一直看着我，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第一次看到你笑，你的笑容太好看了，和你冷酷时的表情一样让人沉醉。”

　　我正想着怎么回复卡尔的恭维，就见麦格特罗给我倒了一点葡萄酒，说道“少爷，这个酒度数不高，酸甜可口，您尝尝。”

　　卡尔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麦格特罗身上，又或者说他从进屋开始，注意力就没从麦格特罗身上真正地完全地转移下来过，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种暗中的较量。

　　果然，卡尔问道“管家先生，您刚才说我不知道这风信子花语背后的凄凉的故事，能请您讲讲吗？”

　　麦格特罗就站在我身边，带着标准的管家式的假笑回复他“在你们北欧的神话里，阿波罗和西风神同时爱上了一个英俊的少年海尔辛瑟斯，但是少年只想和阿波罗做伴侣。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西风神就杀害了海尔辛瑟斯。少年无声的倒地，他的血染红了青翠的草地，草地上生出了紫蓝色的花。所以风信子其实不应该代表浪漫的爱，而是应该代表毁灭的爱。”

　　“哦？这样吗？”卡尔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麦格特罗说道“管家先生还真是博学多才呢。是我无知了。下一次，我一定要送给艾里克这世间最美，花语最好的花。艾里克，希望这一次，你不要介意。”

　　我看着视线又转向我的卡尔说道“没什么，我对这方面不是很关注。”

　　“哦？那你关注什么呢？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想了想，我平时喜欢音乐和唱歌，但是我不想和别人讲；我目前比较关注脚下的这个岛屿，但是我不能讲。于是就对卡尔说“我平时喜欢看书，比较关注环保。”

　　“哦？这样啊！你一定是一个热爱大自然的人，不然，这么可爱的小鸟怎么会选在落在你的肩头？”

　　“也许吧。”

　　“它叫什么？”

　　“芙瑞。”

　　“哦？是自由的意思吗？”

　　“是的。”

　　“你是渴望和这海雀一样，获得自由吗？那么，能冒昧地问一句，是什么在束缚着你的自由吗？”

　　我的心里顿了一下，越来越觉得这个卡尔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用餐时的姿势礼仪都明显出于顶层上流社会，他对我屋子里的古董摆设只是看了看简单地评价了一下，却并未显现出太多关注，但是他打探消息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似乎几个问题，几句话就能把人心看透。

　　我斟酌了一下，回答他“在这片土地上，又有谁是真正自由的呢？”

　　“哈哈，艾里克，你真是随时随地都在给我惊喜啊！请恕我用餐的时候说这么多的话，我知道这样很不绅士，很不符合礼仪，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我可以和你申请一下，一会儿用餐结束后，在你家里温馨的沙发上或者温暖的角落里，再和你多聊一会吗？”

　　米克莱此时却把埋在食物中的头抬了起来，把话接了过去“艾里克，虽然你和卡尔还不熟，但是我向你保证，他真是个热情又慷慨的好人！他对你抱有难以置信的好奇，你快满足他一下吧！这样也解放了我，你都不知道，我这几日被他缠的，真是，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顿晚餐就在卢卡西卢卡斯和米克莱的叽叽喳喳的谈话中，在卡尔目不转睛地注视下，慢慢地结束了。

　　吃完饭后，我邀请他们三个多坐了一会儿，卢卡斯和米克莱和我说了一些学校里的事，而卡尔则拉着我聊读书，聊环保，聊我感兴趣的一切话题，我感觉到，他是一个爱好广泛精力充沛的人。他给我的感觉是既简单又复杂，想要把他自己剥开给我看却又把一部分自己藏得很深。

　　和他聊天，有趣又有点累，他对于我来说毕竟还是一个陌生人，我不敢说太多，又被他引着说了很多平日里不会说的话，最后还是麦格特罗下的委婉的逐客令解救了我，他说我有视频电话要处理，这才送走了无比兴奋的三个人。

　　两位卢卡少年在门口依依不舍，米克莱把麦格特罗叫到一边，应该是在替爷爷和麦格特罗传话，而卡尔竟然在出门前拉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吻了一下。这种告别礼不是应该用在女士身上吗？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他眼里有很多内容地看着我说“我还会给你发信息的艾里克，希望你不要觉得烦并且能第一时间看到。我在伊卢利萨特布置好住处之后就会邀请你过去，希望你一定要来。”

　　看着他的动作，听着他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麦格特罗，果然他皱着眉头盯着我的手，我转回视线对卡尔说道，“嗯，有时间再说吧，感谢你今天的到来，再见。”

　　“再见，艾里克，希望很快能再一次见到你。”

　　说完，他又一次躬身吻了我的手背。这一次，我觉得他的嘴唇贴在我手背上的时间有点长。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麦格特罗低沉着声音命令卢卡西和埃莱尼收拾好前屋，而他自己则拉着我立刻从那幅画穿过回到了庄园。

　　葛迪恩在庄园所在的这个异世空间里，也在铲着雪，我心里想到，他也够辛苦的了，要铲双倍的雪，他却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和麦格特罗，向我问好。

　　我知道他为什么诧异，因为麦格特罗在拉着我快速地往庄园里面走，以往他不会这样的：一，他不会拉着我进庄园，二，他不会走得这样疾速。

　　葛迪恩有点担心地看着我，我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这是麦格特罗又闹脾气了。别人都说管家大人无比成熟，我近日却总觉得，他有时候比我还像一个小孩，这不，又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闹别扭了。

　　他拉着我直接进了二楼我卧室的浴室里。

　　这是要给我洗澡了？

　　谁知走到浴缸前，他却没有第一时间给我更衣，而是让我坐在浴缸边，打开花洒，用他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开始给我洗手，洗的就是刚才那只被卡尔亲过的左手。

　　这是，嫌脏了？

　　“喂！麦格特罗！”我叫他“是要给我洗澡吗？为什么不先脱衣服？”

　　这时，他才转过脸看向我，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又由棕色变成红色的了，瞳孔里似乎燃着一簇火焰。

　　他听到我的话，于是开始给我解衣服。

　　明明是一件在过去三年里做过无数次的事情，这一晚，我却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他靠我靠得很近，我又一次感觉到他的气息压迫而来，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似乎带着一些犹疑和颤抖。

　　他平时不会这么近地为我更衣的，我总觉得他今天是有意的，我甚至在他靠过来的时候，无比清晰地看见了他右耳上的蓝色耳坠，原来，那极小的透明的琉璃瓶里，竟然装着一朵完整的蓝色的小花。不知道是什么花，但是看上去很神秘，很美。

　　他一件一件地为我脱去外衣，里衣，我觉得这浴室里温度在极速升高，高得不似寻常。我在他要帮我脱掉最后一件衣服之前，看到了他贴近的脸，他的面色很惨白，像地狱里的恶鬼，但是他的眼睛，已经红到像是要疯魔了。

　　我把住他的肩膀拦住了他的动作，我问他“麦格特罗，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变得这么红？”

　　但他像是已经听不进我的话了，要继续为我脱最后一件衣服，我制止他，声音又大了一点地喊他“麦格特罗！你怎么了？你的眼睛！像是要烧起来了！还有，这屋子里怎么了？怎么这么热？麦格特罗！我热！”

　　麦格特罗这才听到了我的呼喊，似乎一下子从一种疯魔的状态中醒了过来，他盯着我看，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又开始变化了，从火红慢慢地变回了棕色。

　　我觉得他恢复了正常，就对他说道“你出去吧，从今天开始，我自己洗漱，你不用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