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格陵兰》一往欢冬

20、第 20 章

　　我看着痛哭流涕的老猎人和他悲伤的眼睛，我知道这是快速发展的时代在土著居民身上留下的疼痛。

　　我想起之前在地理课上学到的知识---近几年格陵兰岛冰层的融化总量是之前二十年总和的两倍还多。冰盖面积仍在不断缩小，冰川断裂，滑入水中，形成‘块冰山’，然后融化，漂浮在海面上。浮冰向海洋提供大量的淡水，导致海平面上升，盐度发生变化，洋流被扰乱。全球变暖首先就在北极发生，北极地区升温的速度是其它地区的两倍。有专家预测，到2050年，北极地区的冰将只剩下现在的百分之十，而现在比起20世纪80年代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了。我怀疑根本不用到2050年，很快，冰就会所剩无几了。北极熊没有冰层的支撑，抓不到海豹，已经沦落到吃海鸟甚至吃草的地步。而北极圈里格陵兰岛的猎人们，简直比北极熊还可怜，他们现在要猎到猎物，简直是难上加难了。

　　我回想起上一次卢卡西出去猎东西，也是去了好多好多天，才猎到些东西回来。他还算是年轻力壮的，而这些老猎人呢？他们一辈子靠打猎为生，除了打猎也不会做别的，你让他们去做现代社会的其他工作，他们也做不来，何况，年岁也大了。

　　我收回意识，看到瓦特*克鲁杰还在忧伤地哭着，我想平抚他的绝望和不知所措，对他说“你昔日的荣光，我会让麦格特罗记载在最新的格陵兰萨迦中，而今夜，绝对不是你在岛上的最后一夜，你还有使命可以去完成，那就是，和我一起守护格陵兰，以免它陷入更残酷的危机。我以岛主的身份召唤你，为这片大地做最后的贡献，你会和从前一样，每一天都觉得活得有价值，或许，只会更有价值。”

　　瓦特*克鲁杰抬起眼睛迷茫地看着我问道“岛主大人，我这把岁数了，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示意了一下瑟沃，他似乎秒懂了我的想法，只见他拿出一张名片，对老人说道“瓦特*克鲁杰，这个卡片上有克瑞A特公司的联系电话，你过了圣诞节就打电话过去，应聘最新的‘宣传员’一职。圣诞过后，会有大型的跨国能源公司要进驻格陵兰进行大规模的地下矿产开采，这只会让我们的土地变得更热，被破坏得更严重，到时候，别说是独角鲸了，可能更多种鲸鱼和北极区的动物都会消失不见了，所以我们要阻止他们在这里建工厂。你和马穆拉*克里斯蒂安森一样，在老一辈因纽特人中很有威望，几乎认识这里所有的因纽特人，所以，你和他一起，走进每一户因纽特人家，不只是伊卢利萨特的，用你坚实勇敢的脚步，踏遍格陵兰的每一个城市和村落，去到北方狩猎场地区，去到更北的定居点，告诉所有的因纽特人，不要去应聘工人。这就是你的使命，也是工作。你所有的生活开销，都会由岛主的克瑞A特公司支付，岛主大人会让你生存下去，而且会生存得比现在还好。你愿意吗？”

　　瓦特*克鲁杰单膝跪地，用左手扶上额头，向我行了个礼，郑重地说道“岛主大人，谢谢您！您将得到我的忠诚和贡献！而且，让我告诉您，能见到您本人回来，而不只是在父亲留下的羊皮纸画中看到您，能听到您的声音，而不只是从母亲讲述的歌谣里听到您的传说，就已经给予我莫大的希望了。岛主大人，您曾经牺牲自己拯救过格陵兰，让我们的族人得以安全地在岛上世代传承，我想说，您本身，就是我们的希望之光！”

　　我内心震撼无比，但也知要抓紧时间，于是对他说道“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我们还有其他人要去拜访。”说完，我就打算离开了。

　　谁知这时，葛迪恩却请求留下，要陪瓦特*克鲁杰过完这个平安夜。

　　我向他投去不解的眼神，他也给我行了个礼，然后解释道“岛主大人，请允许我再陪伴瓦特*克鲁杰一会，您不知道，在您和麦格特罗大人从冰原上拯救我之前，也就是我还在当野人的时候，瓦特*克鲁杰曾经教过我怎么打猎，他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师傅，现在，我长大了，他不记得我了，但是，今夜，我想再陪伴他一会，算是我对他的感恩。”

　　这时，瓦特*克鲁杰却疑惑地看向葛迪恩，询问道“孩子，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葛迪恩就说，“那我说一句话，您一定记得起来。”

　　“什么话？”

　　“您曾对我说过，在乌玛纳克，每个人都有着和自然生死相交的故事。”

　　“......哦，孩子，是你，我想起来了。”

　　......

　　我带着麦格特罗和瑟沃离开了瓦特*克鲁杰的家，留下葛迪恩陪着老猎人说说话。

　　我所有的仆人对于我岛主的身份，似乎都不惊讶，接受得十分自然。我问麦格特罗，“你是不是早都提前打好招呼了。”

　　麦格特罗说“是的，他们都知道您岛主的身份，而且都愿意继续为您效力，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不再是您的仆人，而是您得力的左膀右臂了。至于您的身份，虽然他们都不会外传，但是您的重新回归在因纽特人中已经传开了，因纽特人又和其他种族的人民一起住着，所以，不久，岛上的居民也许就都会知道您的身份了。”

　　瑟沃也在一旁补充“不止是岛上的居民，估计岛外的那些对手，也应该很快就知道了，岛主大人，您介意吗？”

　　我答道“迟早的事，有什么好介意的。这以后，估计都要处理岛务了，麦格特罗的教师身份也被我曝光了，估计以后也不用去学校上学了。怎么，我在岛上活动，你们还保护不了我的安危吗？”

　　“自然不会让您有任何危险。”麦格特罗承诺道。

　　“我会竭尽全力为您排除所有障碍，岛主大人。”瑟沃也承诺道。

　　“那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走吧，去下一家，名字是什么？”

　　“叫马尔特*耐赫尔特，他是一位极地飞行员。”

　　到达他家时，他正要服下大量的安眠药。

　　他告诉我们，他是一位往返格陵兰航线的飞行员，因为长期经受极地空中的辐射，他的身体已经产生了不可逆的伤害。虽然他挣了很多钱，但是他的存款也不能换回他健康的身体，疼痛使他绝望。

　　我询问麦格特罗可有什么办法，麦格特罗说，“岛主大人，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您动用您的能力，将他的身体整个冰封住并藏在一个可靠的地方，现在的技术也许还不能解决他身体的困境，但是不代表很多年以后的技术就不能，让他活到未来，或许还有希望。”

　　瑟沃问马尔特愿不愿意，马尔特出乎意外的冷静和果断，他同意了我的协助，并承诺，如果能够成功的话，他将在未来和我相会，再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我对他说，我会为他负责到底的。

　　然后，他就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躺好在床上。

　　我伸出我的右手，这是我醒来后第一次把我的冰冻能力释放出来，而不是向之前几次那样，用力地把它们藏回去。我发现，释放比隐藏容易多了，我抬起右手，心念一起，就有冰蓝色的光芒从我的手心射出，而马尔特的身体就开始从脚部慢慢地向上冰冻上了，在他的面部被冰冻前的最后几秒钟，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岛主大人，我会记住您的眼睛的。它比冰冻海洋的颜色还好看，希望我很快会再次看到，再见！”

　　最后的头部也被冰封了，我收回了手，却发现浑身都出了冷汗，看来，我还不能熟练地释放我的能力，我缓着气的同时也对自己无比惊讶，我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冰封住了一个完整的人。原来，我的能力竟然是这样的，我可以冰封一切吗？

　　我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迟迟缓不过神来。

　　麦格特罗叫了几声岛主大人，我才从震惊和略微的恐慌中惊醒。

　　他说道“这只是您能力的初步应用，等您的记忆全都想起来之后，您会拥有更巨大的能量。”

　　我收回手，隐藏在袖子里，让瑟沃想办法把马尔特运到庄园，找个安全的冰封之地藏起来，他得令带着马尔特离开了。

　　而我则和麦格特罗，走向今晚最后要见的一个人家。

　　麦格特罗告诉我，那是一位令人尊重的极地科学家，因为太热爱这片土地了，所以，当他用科学的方法和计算，算出格陵兰不久就会完全消逝的时候，他就觉得没有任何希望了。一个尊重科学的人却用最科学的手段算出了自己的梦魇，这确实是太致命了。

　　我问麦格特罗，“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科学家的故事的？”

　　麦格特罗说“岛主大人，您还记得我们收购的那条心里辅导热线吗？他曾因为太抑郁打电话寻求纾解过，我们的工作人员记录下来他的痛苦所在。我看到了。”

　　“你天天陪我呆在一起，什么时候去看的记录？我怎么不知道？”

　　“哦，少爷，难道您忘记了？我是不需要睡眠的。所以，在您睡着的时候，我会继续办公，帮您处理岛内的事务。”

　　“在哪里处理的？”

　　“自然是在您的身边。”

　　“哦，我忘了，你有瞬间移动的能力。所以，你是日夜不休的吗？”

　　“是的，我不用休息。”

　　“我要是也有你这能力就好了。”

　　“这样并不好，少爷，我还是喜欢您能安睡，您安睡的容颜很令人满足。”

　　“等等，麦格特罗”，我笑着问他“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你怎么会看到我睡觉的样子？我睡觉的时候，你不是都出去了吗？还是说，你偷偷看过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