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猫》秦淼

23、第 23 章

　　回去的路上，陈乾心事重重。既然蝎老二他们是冲他来的，那李洛相对安全了。但是蝎老二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李洛一直出现在他身边，那下次再遭遇蝎老二，李洛可能就没那幸运了。得想个办法支开李洛来处理这个事情，陈乾琢磨着。

　　从电梯里出来陈乾发现李洛的公寓门开着。他走进去看见李洛在书房坐在电脑前，他敲了敲房门。李洛抬头看见他，立马笑了，对他招手示意他过去。陈乾走过去从后搂住李洛的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到李洛的气味觉得安心了不少：“怎么开着大门？”

　　李洛在他的手腕上亲了一下：“怕你回来不能第一时间见到我。”

　　陈乾笑了一下站起身准备放开李洛，却看见屏幕上目瞪口呆的唐尧。原来李洛正在和唐尧视频！陈乾和唐尧对视了几秒，唐尧结巴中带着兴奋地对陈乾说：“嗨，……陈乾哥，你们……你们……要不要和姑父打个招呼……”

　　“不用，你滚去睡觉！” 李洛说完“啪”地关了视频，把还在发懵的陈乾扯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问：“你去跑步了？”

　　回过神来的陈乾想到刚刚唐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唐尧现在在你家？”

　　“嗯，他知道我们遇袭的事情后就去我家陪我爸了。” 李洛顿了顿，“你打听到什么关于艾登的消息吗？”

　　陈乾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说：“没有。”

　　李洛安慰道：“没事。你告诉我他最后被人看见上那辆车的日期和大概时间，等会儿我们上波城的交通监控网逛逛，找找线索。”

　　“我不知道具体日期和时间，得去问小格林。” 陈乾向前靠进李洛怀里，下巴垫在李洛肩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李洛…”

　　“嗯？” 李洛拥着陈乾，闷声回应道。

　　你先回天枢好吗，陈乾顿了半天也没说出这后半句。半晌才开口：“晚上吃什么？”

　　李洛轻笑一声：“吃你！” 说完突然收紧胳膊抱着陈乾站起来，几步走到沙发前，将人扔在沙发上，又马上扑过去按住大笑不止的陈乾，极温柔地吻了上去。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十分忘我，突然听到一阵急促跑走的脚步声，两人猛然停住，对视一秒后倏地起身追了出去，却只看见林一和杰瑞落荒而逃的身影。原来还没来得及休假的林一和杰瑞刚刚才到波城，正准备向李洛报道上岗。两人看见大敞四开的公寓大门，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遂悄悄潜进来，不料撞见李洛和陈乾正亲热，两人大惊，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李洛板着脸狠狠地关上门，陈乾在一边笑得喘不过气来。

　　***

　　第二天下午，忙了半天论文的陈乾刚打算在沙发上休息会儿时，雅克布给他发了条信息：快看即时新闻。陈乾觉得很奇怪，但他还是打开了电视。联盟最大的新闻频道ADN的新闻主持人正在连线他们一位在赛壬星首府林安城做采访的记者。只见该名记者似乎刚刚挂了彩，脑袋上胡乱包扎的纱布还渗着血，整个人看着有些狼狈。通过主持人和这位记者的对话得知该记者想要采访科尔曼教授问他是否知晓陈乾和李洛的关系以及他们是否在交往。因当时科尔曼教授正赶往飞行港，于是赛壬星政府给科尔曼按排的安保人员遂阻拦媒体，然后在拉扯中这名记者受了伤。主持人在最后说：“……首先对于我方记者可能无礼的行为向科尔曼先生道歉，我们非常关注‘科尔曼先生是否知情他的现届学生陈乾与长盛集团继承人李洛是否在交往’，这件事情可能产生的影响远远超过事实本身，毕竟科尔曼先生您是联盟的基石，而长盛集团对联盟的经济有着举足轻重的……”

　　李洛从书房出来“啪”地把电视关了：“放屁！” 又对陈乾说，“ADN就是主流媒体中的狗仔，靠着发布小道消息讨饭吃，多看他们一眼都是抬举他们了。”

　　陈乾愣愣地看着李洛，点点头：“嗯。” 随后低下头查看雅克布给他发的一条链接。
　　—这个帖子大概能解释为什么ADN跑去骚扰教授。雅克布在短信里告诉他。

　　“……这一男一女是李洛家的亲戚，非富即贵，陈乾和他们混，他不会是个gold digger吧？”
　　“……李洛什么时候性取向变了？难道是想通过陈乾抱上科尔曼教授这棵大树好帮他攒点政治资本？”
　　“……两个人也算是各取所需啊！”

　　看着帖子里各种关于他和李洛的偷拍和各种或阴暗或下流的揣测，陈乾烦躁得将平板扔到了一边。李洛看了他一眼，拿起平板看他刚刚在看什么。陈乾做了个深呼吸，站起来对李洛说：“我去跑步了。”

　　李洛闻言立即关了平板说：“好，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别去了……” 陈乾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敲门——是林一。

　　“陈乾哥，楼下有不少记者，要报警吗？” 林一问道。

　　“是记者不是狗仔？” 李洛微蹙着眉问。

　　“对，是大媒体的记者不是小报。” 林一点点头回答，“他们不知道您在波城，所以应该是冲着陈乾哥来的。”

　　“报警，把他们赶走。洛城的案子还没结，他们就敢这样骚扰受害人？” 李洛隐约压不住火气了。

　　陈乾一直没说话，等林一走了之后他才开口：“李洛，我们先去唐尧的房子里住几天吧？这里的安保太差，你住在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

　　李洛听到这话很欣喜：“好啊。……不过我们不住唐尧的房子，我姐前天帮我们租了一套公寓，在唐尧楼下。我没跟你说是怕你不愿意去那儿住，现在正好。”

　　看着李洛开心的样子，陈乾笑着走过去稍稍踮脚轻轻地吻了一下李洛，说：“那现在我们收拾一下，等到了晚上再过去吧。”

　　当晚九点左右，李洛和陈乾以及林一和杰瑞趁着夜色分别乘了两辆车驶离了他们的公寓，只将陈乾的车留在了那里。到了新公寓，李洛和陈乾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对里面的陈设非常满意，连冰箱李玉都差人装满了食物。李洛指了指自己的行李对陈乾说：“你帮我整理衣物，我给你做点吃的。”

　　陈乾看着自己和李洛的行李，思索片刻后将行李分别放进了两个卧室。等他整理完，李洛已经将两份枫糖浆照烧鸡腿做好了。

　　“我刚刚帮你订了一辆车，明天上午送过来。” 李洛说，“换辆新车比较安全，让那些记者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你。”

　　陈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这个情况换辆车确实能帮他掩盖行踪，只是李洛越周到体贴他心里越不安，他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将近，他该怎样做才能让李洛安全地置身事外呢？

　　“只是一辆普通的飞梭，非常低调，别担心。” 李洛见他不说话又补充道。

　　陈乾低头借着吃东西掩饰自己的情绪，接着又换上轻松如常的表情抬头说：“普通的飞梭？那可不行，你不给我买辆顶级仿古车怎么对得起我这联盟‘最帅gold digger’的称号？”

　　“Gold digger？你难道不应该是采花贼吗，毕竟全联盟也找不出几个长得比我更好看的男人了。” 李洛一本正经地说。

　　见李洛用最淡定的语气说着最不要脸的话，陈乾忍不住上手捏李洛的脸：“啧，这脸皮什么材质的！”

　　虽然只是简单的收拾和搬家，但还是忙到了很晚。吃完东西两人也没多聊就各自去洗漱睡觉了。陈乾还查看了一眼旧公寓和车载的监控系统，没发现异常才入睡。

　　第二天下着小雨。李洛给陈乾买的车上午就送到了他们新公寓楼下的车库里。吃过午饭，李洛扯着陈乾下楼去试驾。这辆新车外观确实看着挺普通，但是车本身的性能和驾驶体验都提高了不少，还具有反电子追踪功能。更重要的是这辆车里还有一个简易的折叠式的医疗舱，能做伤口清理，供氧，麻醉等简单的医疗处理。

　　陈乾嘲笑李洛：“车载医疗舱的设计这么鸡肋，我以为只有傻子才会买这个。”

　　李洛：“如果开车做长途旅行，医疗舱能给你完美的睡眠体验。我这可是经验之谈，再说这个折叠起来也不占地方，挺好的。”

　　陈乾很无奈地笑笑：“好吧，反正买都买了，就这样吧。那么李大少爷，你现在想去哪里转转呢？”

　　“去河滨公园吧，不是还不知道艾登失踪的具体时间吗？”

　　陈乾迟疑了一下，又点点头“好吧”，便驶向河滨公园。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平时在河滨公园附近玩儿的小孩今天都不在，最后陈乾和李洛一无所获地回了家。

　　陈乾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李洛斜靠在他的房门口。

　　“有事？” 陈乾擦着头发问。

　　李洛笑着走过来，拿过浴巾帮他擦头发：“过来跟你说晚安。如果你一个人睡觉害怕的话，我也可以陪你。”

　　陈乾很喜欢李洛给他擦头发，李洛用的力度刚刚好，像是给陈乾做头部按摩。
　　“是啊，特别害怕，怕你半夜睡不着爬我床。” 陈乾揶揄道。

　　李洛听了这话停下给陈乾擦头发的手，定定地看着陈乾，突然吻了上去。眼看两个人越吻越深越吻越热烈，陈乾用了不少力气才将李洛推开，胸口微微起伏：“我明天还要去学校……”

　　李洛被推开，表情闪过一丝疑惑，他微喘着看着陈乾，片刻后笑了笑：“好吧，晚安。” 说完转身便走了。陈乾看着李洛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难受，手伸出去想叫住李洛，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作罢。

　　睡觉前陈乾还是像往常一样查看旧公寓的监控系统，但这一次却有所发现：那个耳朵上戴着“索尔”币的男人在刚刚，也就是夜里十点多时出现在他停在旧公寓停车场里的车周围。那个男人并未停留很久，也没有上楼，似乎只是想通过陈乾的车来确认陈乾已经回到波城了？这几个人如果与蝎老二有关，那他们应该就是人贩子。蝎老二是十年前系外三星臭名昭著的人贩子集团的老大，手头掌控着几十家太空妓院，除了从流民岛掳掠女人和孩子，也经常从联盟内拐卖人口。对陈乾来说，要解决些麻烦最好的方法是找到他们在天鹰的据点再报给警方，因为联盟历来严厉打击人口贩卖。在联盟，人贩子都是和重刑犯一起关在太空监狱，重刑犯甚至都有出狱的可能，而人贩子的刑期与星光同寿。另外，在刑罚程度上能和人口贩卖一较高低的就只剩海盗罪了。

　　***

　　沃特大学。

　　陈乾和科尔曼教授的会面时间是上午十点，他到学校有点早，就决定去自己办公室坐一会儿。因为是暑假期间，学校里没什么人。陈乾远远看见有个人捧在一束花在他办公室门口转悠。那个人见陈乾走近，很高兴地问是否认识陈乾先生。原来这花是送给他的。陈乾有些惊讶地收下了花。是一束鹤望兰——不太常见的花，上面的小卡片上什么都没写，但是在右下角印了一个半人面半骷髅的手持鸢尾兰的男人——是“自由者联盟”！看到那个标志，陈乾有种掉入冰窟的感觉。他立马叫住刚刚送花的男人，问是谁订的这束花。对方回答说是有人通过网络匿名订购的，他们不能也没办法透露订购人的信息。

　　送花人走了之后，陈乾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才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关上门，翻出李洛给他的电子信号探测器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的电子装置之后才如脱力一般将自己摔进椅子里。还是被他们找到了，陈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玛莎，蝎老二，自由者联盟，这三者终于将陈乾的那十年完整地勾勒出来，黑暗里的怪兽终于来了。陈乾可以不用在意玛莎的出现，蝎老二的人他也能想办法解决，而面对“自由者联盟”，以前的他可能有勇气拼个鱼死网破。而现在因为李洛的缘故，他大概只有两种选择——再次消失或者死亡，而且要越早越好，在李洛受到牵连之前。陈乾在办公室里呆了半个多小时，飞快地为自己做了决定，又将办公室里自己的东西做了整理后才去见科尔曼教授。

　　“陈乾，你的论文我帮你改好了，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再跟我讨论。” 科尔曼教授如同往常一样开门见山地对陈乾说。

　　“……教授，我打算退学。” 陈乾轻轻地但很坚决地说。

　　科尔曼教授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要退学，教授。” 陈乾稍稍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原因是什么？” 教授这回听清了，但是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陈乾非常平静地回答：“首先，最近因为我个人的事情牵连到您，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这并不是我退学的理由。我想要退学是因为我对目前研究的领域失去了兴趣。”

　　科尔曼教授听完陈乾的话，想了一会儿，然后很认真地对陈乾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所以不用向我道歉。至于退学，我建议你先休学一年，你的位置我给你保留。一年后如果你仍然没有改变主意那就再正式办理退学手续。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