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猫》秦淼

32、第 32 章

　　陈乾看着蝎老三的尸体发愣，直到被自己巨大的喘气声惊醒。他反应过来后捡了一把靠近脚边的刀迅速割掉还绑在自己手腕和一只脚踝上的绳子，站起来忍着恶心看了一眼死相丑陋的蝎老三，发现对方完全没有了动静，想是死透了。接着他跑到外间看了一下门是否锁好，又贴着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没发现异常。他环视了一下房间，左边墙上是监控系统的大屏幕，画面看起来似乎也没人发现他这边的状况。监控大屏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冷柜，陈乾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有一些食物，营养膏，还有各种兴奋剂，麻醉剂之类的药品。

　　房间里还有一个大衣柜，里面乱七八糟的衣物一大堆，可能蝎老三这只大变态平时也会搞什么角色扮演，衣物的尺码倒还挺全。陈乾将大腿上的伤口简单地包了一下，又找了一套柔软的贴身衣穿上后再套了一身轻便太空服。

　　换好衣服后陈乾坐在监控屏幕前研究逃跑路线。陈乾所在的这个地方是由一个太空监狱改造的妓院，监控系统遍布整个妓院，每一个房间都有好几个摄像头，真正做到了不留死角。想必蝎老三那个变态平时还爱窥淫。

　　这个太空妓院呈圆盘状，共分为五层，呈同心圆状套在一起, 每一环都被分隔成大小不同的房间，同心圆的圆心就是蝎老三的房间。起飞通道只有一处，在妓院最外层，由一个具有不到一百个飞行器停位的驳船连接。陈乾要想逃出去，只能是混进驳船里再溜进某个飞船或机甲才有机会。

　　可能因为监控摄像头过于密布，蝎老三他们很自信地减少了人工和人工智能类的机动安保。安保人员都被植了身份芯片，可以在整个妓院内自由走动。为了让“客人们”感觉自在，除了在前台订房间时会有些个人接触——登记及领取临时通行卡，从去到房间再到离开基本上不会接触到“工作人员”。而此时蝎老三房门外就只有一个人守着。

　　陈乾找到蝎老三房间的通讯钮，进里屋从蝎老三那堆“刑具”中挑了一根坚硬的金属棒出来，又从冷柜里拿了一个麻醉剂注射器。他按了蝎老三的屋里的通讯钮之后就迅速站在门旁边，门外的保镖听到召唤立马推开门进来，毫无防备地被陈乾一棒敲在后脑勺上，晕了过去。
　　陈乾将麻醉剂注射器戳进躺在地上的保镖脖子里，等了两分钟见保镖一直没有动静，想是麻醉剂起了作用。接着他撸起保镖的两个袖子，找到了保镖手臂里的芯片，拿匕首划开皮肤取了出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他又将保镖拖进里面的房间绑在床上，顺便扒了保镖的外套和帽子穿在自己身上。再从冰柜里拿了两包营养剂后，他便走出了蝎老三的房间。

　　因为带着芯片的缘故，安保系统没有察觉陈乾这个异常，即使遇到了一两个“客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免直视对方。所以陈乾很顺利地到达了驳船里而没有被发现。根据每个停泊位上显示的时间，陈乾找到几个停泊时间最长的飞船，运气不错地发现一个没锁舱门的小型私人飞船。他将口袋里的芯片掏出来随手抛向驳船里一片大型飞行器的停泊区后，便钻进小飞船里。飞船型号很老，里面也很破，他摸进飞船里的行李舱，发现里面有一些软垫和睡袋。

　　陈乾决定先在小飞船里等一会儿，如果小飞船一直不离开，他就要另想办法了。好在二十分钟后陈乾听到头顶驾驶舱的脚步声，应该是飞船的主人回来了。不多会儿，飞船就启动了。一直到飞船离开驳船进入到跃迁通道后，陈乾才放松下来。他脱下之前那位保镖的外套，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大腿上的伤口因为汗液渗进去而隐隐作痛。把伤口重新包了一下，陈乾又吃了一袋营养膏，最后，伤口的疼痛终究敌不过过度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后产生的疲惫而昏睡过去。

　　没过多久，陈乾被渴醒。大概是伤口感染了，他有些发烧，之前又出了大量的汗，现在身体有些脱水。陈乾感觉飞船没有再飞了，应该是停在了母船里。他实在渴得不行，挣扎着爬出行李舱找水喝。

　　到了驾驶舱，陈乾通过舷窗看出去，他所在的小破飞船确实是在一艘母船里，在母船的停泊舱里，周围还有不少小型的私人飞船，看着好像都比陈乾在的这个要新。根据船舰的装备看来，这艘飞船应该是艘商船。陈乾没有多想，继续在飞船里找水。好在食品柜里有着一些淡水和营养膏，陈乾拿着一瓶水猛地灌了几大口，喉咙里的干渴才减轻一点。

　　刚放下水，陈乾感觉后面有些动静，一阵劲风袭来，他没来得及躲开，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他捂着头，鲜血从指缝中流下来，慢慢转过身，在晕倒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一个中年男人惊恐万分地举着个铁棍看着他。

　　***
　　陈乾被困在一个噩梦中醒不来，梦里的自己被无数看不清长相的“人”追杀，他浑身是血地朝那群人挥着一根铁棒，倒在他铁棒下的人脸都变得清晰，大部分的是蒋三，有一些是蝎老二。还有一个倒在他面前的似乎是蝴蝶岛的那个男人，陈乾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脸，那张脸却突然消失变成一把戳向他的匕首。他猛地惊醒，看见白色的天花板，接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灰绿色眼睛出现——一个长着双灰绿眼睛的小孩正低头看着他。陈乾禁不住还是被这个小孩吓了一大跳，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头上和腿上都缠着绷带，绷带的缠绕手法看起来很专业。

　　小孩见他醒了，转头用联盟语喊：“奶奶，他醒了！”

　　“知道了。”走进来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背稍稍有些弓着，声音爽朗，人看起来也很精神，老太太先是用了几种不同的语言和陈乾打招呼，见陈乾没反应，才用联盟语说：“你好啊，小帅哥。”

　　陈乾：“…你，您好。”

　　老太太见陈乾会说联盟语很高兴：“我叫谢子美，大家都叫我谢老太，”又伸手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小孩，“这是我孙子谢白湖，你可以叫他小白，小白湖都行。…你叫什么，是从联盟来的？”
　　老太太这精神头儿比自己的奶奶要好太多了，陈乾想。

　　“是，我叫陈乾。”陈乾看了看周围，“…请问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白湖小朋友插嘴道。

　　陈乾：“……”

　　谢老太听了小白湖的话哈哈大笑，对陈乾说：“这里是遇神岛。我们在码头那边发现你的，你当时满身是血，我们还以为你死了。还好没死，不然把你这么大个人拖去养料区做肥料，得累死我这把老骨头。”

　　陈乾：“……”

　　“你是好人吗？”小白湖一直好奇地看着陈乾，冷不丁地又问了一句。

　　“什么？”陈乾愣了一下，又笑笑，“我应该算是个好人吧。”

　　“你…你怎么被人扔到这里的？还满身是伤？”谢老太问。

　　“我是被人扔到这里的？”陈乾虽然记得他是被人敲晕了，至于怎么到这里的他自己也不清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白湖说的，”谢老太指了指她的孙子，“他说看见‘鲁特’飞船上有个人被扔了下来。”

　　“我看见一个男的开着货斗车到码头后面，他把你扔了就走了。”小白湖看着年纪不大，还挺机灵的。

　　“鲁特？”陈乾想这个可能是那个商船的名字，他边回忆边小心措词地说：“我不知道带我来这里的商船叫什么。我是从…我是被人卖到…一个地方.然后我混进一个飞船里跑了出来…后来…应该是昨天 ，脑袋上被人敲了一棒晕了。再来就是现在了。…还没谢谢你们救了我。”

　　谢老太听完陈乾的话，想了想问：“你会做什么？你被他们抓到之前是做什么的？”

　　陈乾：“啊？我…我刚大学毕业。”

　　“那脑袋应该好使。那你就先跟着我做助理吧。”谢老太说。

　　“做您的助理？我…我要回联盟。”陈乾拒绝。

　　“回联盟啊？这几年你可能都回不去的。你在联盟有什么亲戚朋友需要联系的吗？”见陈乾一脸不解，谢老太接着说，“你先安心养伤，以后再给你解释。”

　　“……我在联盟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陈乾决定不告诉他奶奶健在的事情。

　　“想来也是，那帮该死的人贩子只会找孤儿下手。”谢老太恨恨道，接着又对小白湖说：“去联系岛长，让他晚上过来一趟。”

　　陈乾对谢老太有种莫名的信任，说让他先养伤，他也没多想，下午好好地睡了一觉。虽然谢老太的厨艺不行，岛上食材也有限，但陈乾晚饭还是吃了不少。

　　吃过晚饭，岛长来了。岛长名叫金哈利，是个看着挺精明的中年男人。

　　“谢医生，这就是您说的那个小孩？”岛长问谢老太，语气尊敬中带着一丝恼怒。

　　“怎么不是小孩，在联盟刚毕业的大学生。绝对吃得少能干活。”谢老太说。

　　陈乾：“……”

　　“那您都问清楚了？不会给我们惹什么麻烦吧？” 金岛长不放心地追问。

　　“能有什么麻烦？就算有麻烦那也得找得过来。你那跃迁点五年内能修好？”谢老太白了金岛长一眼，“再说小伙子长得多好啊，存点精子给我们冷库里还能改善我们这儿的人口质量。”

　　陈乾：“……”

　　“唉，行吧行吧，”金岛长朝陈乾看了几眼，很无奈地说，“那他就登记在您的名下。工作什么的再安排。”

　　“先让他跟着我做点助理方面的工作吧。”谢老太提议。

　　金岛长点点头：“也行，那辛苦您老了。”又转头对陈乾说：“那小伙子，陈乾是吧，你…你跟着谢医生好好干。我先走了。”金岛长对谢老太挥挥手便离开了。

　　陈乾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被俩陌生人安排了他接下来的生活和工作。

　　谢老太送走了金岛长后便对着陈乾坐下说：“我现在有空，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陈乾毫不客气地问了十多个问题，总算是对“遇神岛”和自己的处境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

　　“遇神岛”前身是“遇神号”巨型飞船，是在系外三星还未脱离联盟时，由联盟政府财政支持的“重返母星”项目下的一艘移民科考船，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岛上通用联盟语的原因之一。“遇神号”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拓展人类的星图领域同时，寻找及开发新物质能源和类地行星。船上当时有几千人，有一支几百人的安全卫队，其余的大部分是普通人，或者探险家，还有各种技术人员，科学家。谢老太的丈夫是飞船的船长，她自己是一名医生。

　　在系外三星宣布脱离联盟之后，飞船内部人员对于飞船的归属出现了分歧。以船长为首的一部分人认为飞船依然属于联盟，但是以大副为首的一部分人却想要飞船效忠于系外三星。双方发生冲突，大副杀了船长，并且勾结维达星政府，准备强行将飞船带到维达星。联盟派了一支机甲战队救援，维达星见占有飞船无望，便炮轰飞船泄愤。飞船的自卫舰群损失大半，飞船的动力系统也遭受重创，无法再进行科考任务。联盟放弃飞船，并接回了一部分愿意回联盟定居的人，但还有一部分人选择留下来生活。因为飞船虽然无法再移动，但是由于飞船之前的任务性质使得船上的生存系统相比其他流民岛要完善很多。

　　“遇神号”变成了“遇神岛”。

　　近百年来，岛的生存系统的承载能力开始下降，岛上的人来来往往，但终究是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岛上人口凋零。谢老太一直没有离开，除了做医生的工作，还负责整个岛的生存系统的维护，毕竟这曾是她丈夫的飞船。让岛民们生活变得更加艰难的是十多年前，离岛最近的一个跃迁点被两伙争地盘的海盗给炸毁大半。虽然经过一番修复，也只能勉强承载小型商船的跃迁。而且因为处在人类已开拓的星域的最边缘，除了“鲁特”商船会每隔24到36个月来一趟，卖一些维持系统运行的基本物资外，遇神岛几乎是与世隔绝了。

　　所以谢老太才会告诉陈乾他这几年都没可能回联盟。而岛上资源比较紧张“不养闲人”，所以陈乾要住在岛上就得工作。至于陈乾为什么会被人从“鲁特”船上扔下来，可能是那个扔他下船的人不想让人发现他去过太空妓院。他特地驾驶了一艘破旧的小飞船去妓院寻欢，回来后船上多了个人怎么解释呢？所以陈乾就挨了一闷棍被扔到了遇神岛。

　　陈乾伤好之后就开始做起了谢老太的助理的工作，说是助理，其实就是帮谢老太做一些系统的维护工作。遇神岛是移民飞船，所以上面的图书库里除了有人类星际生存方面的实用知识外，还有大量的介绍人类文明的历史及艺术典籍。陈乾在岛上生活得挺自在，所谓的做谢老太的助理，其工作内容就是学习，大量地学习和掌握各种太空生活和星际旅行必备的基本知识和技能。其余的时间就是在图书馆看着小白湖念书和练各种近身格斗术。

　　出于安全考虑，陈乾后面和谢老太熟悉之后也没有告知更多关于他被拐以及如何逃走的细节，也一直对于自己的奶奶在联盟的事情保密，毕竟他的出逃成功是建立在蝎老二集团的某具尸体之上的。而在联盟外的星域，蝎老二的势力也许在联盟面前不值一提，但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陈乾不想连累其他人。

　　他冒险地联系过一次他的奶奶，虽然他隐藏了自己的信号位置，但视讯接通后他不敢说话。奶奶双目失明，看不见屏幕上的他，“喂”了几声后似乎猜出他的身份，对他说：“小乾，你不说话也没关系。奶奶知道是你，奶奶会一直等你的，你一定要回家。”

　　“回家”成了陈乾的信念，他甚至开始钻研太空技术，想要在跃迁点的修复工作上也出一份力。

　　两年后。

　　这天在谢老太家吃完晚饭，小白湖收拾厨房，谢老太让陈乾留下来陪她聊会儿天。

　　“听说今天塔莉亚又去堵你了？”谢老太笑着问。

　　“…没堵着，小顾给我通风报信，我提前溜了。”陈乾有些尴尬地回。

　　塔莉亚是技师安东的小女儿，十分骄纵，对陈乾一见钟情，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自从陈乾成为安东的助手，参与到跃迁点的修复工作后，塔莉亚总是借给她爸爸送食物之类的机会接近陈乾。她的对陈乾的喜欢大家心知肚明，偶尔还拿这事儿打趣，塔莉亚便向陈乾挑明了自己的爱意，虽然被陈乾婉拒，但一直没有放弃。安东也很喜欢陈乾，希望陈乾做他女婿，所以也没有对塔利亚进行过多管教。

　　“安东前几天还跟我说了这事儿，看他话里话外的都是想让我劝你接受塔莉亚，说岛上人丁稀疏，好几年都没有婴儿出生了。”谢老太喝了一口茶后继续，“我拒绝了他，但是你到底是什么想法跟我说说。”

　　“我，我不喜欢她，就这么简单。”陈乾平淡地说。

　　“哦，那简单地给岛上的生育率做点贡献呢？毕竟生存和繁衍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基础。”谢老太盯着陈乾，似乎很期待他的反应。

　　陈乾皱了皱眉：“不喜欢她还和她在一起，这很不道德，至少我做不到。而且我们人类发展至今，早已不需要道德为生存和繁衍的问题妥协或牺牲。”

　　听完陈乾的话，谢老太很欣慰地笑了，她拍拍陈乾的肩膀说：“好孩子！老太太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陈乾乐了：“所以两年前您老人家搭救我是因为您看到了我血肉模糊的外表下面高尚的人格？”

　　“那~倒没有，”谢老太连忙否认，“我是看中了你漂亮的皮囊，不管死没死，就想从你这儿取点细胞给姑娘们生几个漂亮小孩，提高一下我们岛民的长相均值。”

　　陈乾：“…我回去了，谢谢您的晚饭，再也不来了。”

　　陈乾站起来准备走人，谢老太大笑，忙拉住他的胳膊：“别走别走，我事儿没说完呢。”

　　陈乾只得又坐下：“您还有什么指示？”

　　“我听安东说跃迁点的修复很顺利，说你脑子好学东西快，帮了他们很大的忙。”谢老太微笑地看着陈乾说。

　　“安东大叔他夸我再多也没用。”陈乾嘟哝。

　　“跃迁点修好后你就回联盟吗？”谢老太问。

　　“…嗯，是…是这样计划的。”虽然这一直是陈乾的想法，但是面对谢老太，他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那你能不能帮我把小白湖带去联盟？”谢老太变得严肃起来，“我想拜托你将小白湖送到联盟赫拉星，临安岛上的白湖镇，他妈妈的家乡。”

　　“我说了我不去联盟！”小白湖突然跑出来大声说。

　　谢老太没理睬小白湖，继续对陈乾说：“十一年前，薇拉她们在跃迁点附近打捞起一个损毁严重的小型飞船，里面有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她就是小白湖的妈妈阿米娜。阿米娜在我们岛上没多久就临盆了，但生产的时候遇到很罕见的问题，而我们这里条件有限，没能救得了她。”

　　陈乾看见小白湖瞪着谢老太，眼睛逐渐变得亮晶晶。接着小白湖抹了一把脸，走到谢老太身前，跪在地上抚着谢老太膝盖，哀求道：“奶奶，我不想去联盟，我想留在这里。”

　　谢老太低头轻轻地拭掉小白湖的泪水，说：“我答应过你妈妈要将你送回联盟的，奶奶不能食言。你妈妈当初一个人驾着飞船，要不是遇到了海盗流落到我们这里，你和她现在一定好好地在联盟生活呢。唉，她历经千辛万苦到死都只是想让你回联盟，回你们在联盟的家。你不可以辜负她。”

　　“那你和我一起去。”小白湖眼泪簌簌往下掉。

　　“奶奶老了，走不动了。原本应该早点送你回去的，可是一直没有奶奶信得过的人。”谢老太把小白湖搂进怀里，朝陈乾坐的方向偏偏头，“现在好了，你陈乾哥哥带你回家奶奶特别放心。你以后长大了还能回来看奶奶啊。”

　　谢老太又转过头对陈乾说：“小乾，行吗？你愿意帮我把小白湖送回家？我知道我这老太太的要求挺过分，让你帮我完成她人之托，多少有点道德绑架你。”

　　“当然可以。”陈乾马上应承下来，“这不算道德绑架，您真是…突然这么客气我挺不习惯的…要不，您也跟我们一起回联盟吧？”

　　谢老太笑着摇摇头：“我哪儿都不去。”

　　哄好满腹委屈的小白湖，谢老太对陈乾说：“走吧，送你回家，我顺道活动活动我这老胳膊腿。”

　　陈乾的住处离谢老太不远，陈乾扶着谢老太，两人慢慢走着。

　　“我是怕我回不来。”谢老太突然开口说。

　　“啊？”陈乾不明白。

　　“你知道我们岛对待物资的唯一原则就是‘物尽其用’，所有的物资都尽可能循环使用，对吧。”

　　“嗯。”陈乾点点头。

　　“所有的，包括人类的尸体。我们没有将骨灰压制成钻石的奢侈。你死在岛上，你的全部都会进入岛的生存系统里循环。我的丈夫，船长安德烈，93年前死在那场动乱里，他让我将他留在这个岛上，永远地。你知道我们从小就认识，这一生都没有分开过。”
　　“所以我不能去联盟，我怕我回不来。”

　　陈乾突然觉得鼻子好酸。

　　谢老太拍拍他的手说：“所以，小乾你是我的福星，由你送小白湖回联盟真的是太好了。”

　　六个月后。

　　遇神岛上所有居民都聚集在广场上等待跃迁点修复的最后测试结果。当跃迁点修复成功，代表这个跃迁点的标记在星图上重新点亮时，广场上的人们开始欢呼。马上，各个星际物流及交通公司会将遇神岛再次纳入他们的航线内，遇神岛将结束这与世隔离的境况。

　　“恭喜你，小乾，你可以回联盟了！”谢老太拍拍陈乾的背说。

　　陈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满心激动。
　　是啊，终于可以回联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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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更慢了，啊，拖延症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