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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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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子琛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竟然捅了马蜂窝，眼瞅着小孩强忍着包在眼眶里的泪珠子摇摇欲坠，大有随时蜂拥而出的架势，有些不敢吭声了。
好像说错话了。
不祥的预感随着那双大眼睛越来越红，愈来愈烈。
“……没有！”小孩不服气地推了两下邹子琛，手臂撑在两人之间将距离拉开，死活不肯让邹子琛凑过来，“哥哥就是慢了点儿，阳阳还没数到100呢！”
“还没到100呢！”
“……唔……”伴随着一声呜咽，大颗大颗泪珠夺眶而出，明明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却还不忘强调哥哥没有不要自己这个事实。
“没到100呢……”
完求了，真哭了。
身为家里最小的那个，除了很小的时候被哥哥姐姐哄过以外，邹子琛根本就没有哄人的经验，完全陌生的业务范畴让他一时之间竟有种两眼抓瞎的感觉。
眼睛四处乱瞟，邹子琛迫切希望有人能告诉他此情此景该做些什么，才能让眼前这个小孩停止掉金豆豆。
扫视一圈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己家。周围除了这个小孩以外也没有其他人，眼前这个突发事件只能靠他自己。
没有办法，邹子琛只能笨拙地学着家里长辈的样子把小孩往怀里揽，手一下一下拍抚着他的后背，安抚对方情绪的同时，凑到小孩耳边小声道歉：“没到100没到100，你哥哥没失约。他会来的，是我说错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别人当着自己前说哥哥姐姐抛弃他走了，邹子琛觉得他虽然不会哭却也会把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揍一顿。这么一番下来邹子琛也意识到他刚刚说错话了，伤了小孩的心才会那么委屈。
这事儿是他做的不对，该道歉。
“唔……”
没想到一通安慰下来小孩儿非但没有停下哭泣，反倒越演越烈，连手电筒都不管了，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里，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如同幼兽般哼唧着宣泄着深藏于心底的委屈。
“哥哥……哥哥不会来找阳阳了……阳阳没有哥哥了！”
悲切声环绕在整个狭小空间里，邹子琛能感受到掌心之下的小身体在不断颤抖战栗，不大的小孩仿若被绝望吞没般，不知所措满眼迷茫。
邹子琛一时间竟有些痛恨自己嘴笨，脑海里翻来覆去思索半天也找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语，除了更加用力的抱住怀里这个快要破碎掉的家伙以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舔舔略微干涸的嘴唇，倏然间，一个想法冒了出来，邹子琛想到该怎么安慰小孩儿了，“我……当你哥哥，别哭了，以后我当你哥哥。”
小孩这么伤心是因为哥哥不见了，那么他就来做这个人的哥哥不就好了。反正这小孩看着肯定没他大，他也不讨厌对方，目前为止他都蛮喜欢这小孩的。
既然如此，他要哥哥，那就给他一个哥哥。
为了让怀里人能够信服自己，邹子琛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推销自己，把所能想到的全部优势都捧到小孩儿面前。
“我很厉害的，虽然现在还没有觉醒，但是同龄人里没人能打得过我。以后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成绩也很好，每次都能考前几名，有不懂得我也可以教你。我会很有耐心的，绝对不凶你。”
“我家里钱……”
不对，这里好像不是他们那里，有没有钱还真不一定，这个先放下。
“我以后可以带你开机……”
也不对，如果连钱都不确定，机甲什么的更不能确定了，这点也放放吧。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邹子琛也想不出其他几点，只能做出总结。
以“总之我超厉害的，当我弟弟我会保护好你的。”为结尾，顶着一双急红了的兔兔眼毫无信服力的看着怀里被他自作主张认下的弟弟。
“嗝~我~嗝~不要。”大概是邹子琛生疏的安慰手法起到一点效果，小孩儿倒是总算把眼泪止住了，脸用力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把脸上残留的泪水什么的全都蹭到邹子琛的睡衣上。
对于小孩的这些小动作，邹子琛只要他不哭，爱做啥做啥，他是懒得管了。
“我真的很厉害的。”
就算被当成擦脸巾，邹子琛也不忘继续推销自己。他是真觉得自己当小孩的哥哥是个很不错的注意，反正他不吃亏，白捡个可爱弟弟有何不可。
“不要！嗝！”
“为什么啊？”
“我，嗝~有哥哥。”
吃了小孩一记头槌，邹子琛不光没生气，反倒是被激起了奇怪的胜负欲，大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哥哥他还非当不可了。
“那我也可以当你哥哥，你哥哥还是你哥哥，我当你小哥哥。”邹子琛把下巴搭在小孩儿肩膀上，耍赖地蹭了蹭小孩脸蛋，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同意吧，同意吧，以后我护着你。”
“同意吧~同意吧~”故意拉长尾音，邹子琛拿出不要脸的架势缠着小孩，瞅着小孩想躲却又找不到躲得地方只能承受自己的骚扰，满脸憋屈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开心的不得了。
“……”
“同意好不好~答应嘛~”
“……”被磨得闹心，小孩想用手捂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每次都被邹子琛敏捷地躲过去，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双手就被邹子琛用胳膊夹住根本捂不住，实在忍受不了了吐槽道：“好吵啊。”
“你答应我就不吵了。”
大概是小小年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小孩泄气般瘫在邹子琛怀里，声音闷闷地开口。
“你真不是鬼吗？”
“……为什么问这个？”
“……”邹子琛问了，小孩反倒不回答了，把头埋在邹子琛怀里迟迟没有说话，当邹子琛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低闷声从怀里传了出来，“如果……你是鬼的话，你能不能……看到我哥哥。”
“……”
“他们都说人死后会变成鬼，会在某些时候回到家人身边，只不过我们看不到而已。我就在想，如果你也是的话，同样是鬼会不会看到我哥哥，我……”怀里的声音再次染上了哭腔，哽咽着轻声呢喃，“我想他了。”
邹子琛抚摸着小孩柔软的头发，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说是，可他在这个空间里除了他们两个人外什么也没看到，而且他觉得自己大概率上应该还没死。
“我看不到你哥哥，我应该不是鬼。”
思索半天，邹子琛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他连小孩哥哥长啥样都不知道，这种事想瞎编都找不到方向，还不如坦然一些，要是又哭了……那就继续哄吧。
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有耐心的邹子琛，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他难得一次的好脾气。
感觉那些说他是废物的家伙现在跑到他面前，他都能少揍他们两拳，彰显大度。
“……哦~”
邹子琛也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轻易翻篇儿了，小孩完全没有接着哭的想法，非常淡定的接受了这一切。
小孩儿这么淡定，反倒让邹子琛有些没来得及大展身手的遗憾感，手指缠绕着小孩柔顺发丝，邹子琛觉得得多rua两下才能弥补自己的遗憾。
“我叫叶晟，你叫什么？”
没想到话题跳跃如此之大如此突然，邹子琛悄悄玩弄头发的手指微微一顿，咔吧咔吧大眼睛，脑袋当机几秒后迅速反应过来，认真且郑重的介绍自己。
“我叫邹子琛，小晟。”
两个小小的身影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完成了生命里第一次会面，直到张奇焦急地打开密室门，将躲在里面的叶晟整个人捞出去为止，邹子琛一直陪着叶晟认真等待着那个会回来接他的哥哥。
陪着他一遍遍反复数着那些个数字，始终不去触碰99之后的那个数字。就像叶晟之前说的那般，只要不数到最后，那个约定就不会被打破，叶晟仍旧能够等到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将他从这个狭小的空间接出去，抱入怀中笑着轻哄住有些闹脾气的小家伙。
即便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只是无意义的等待……
从那天起邹子琛每天直到叶晟睡下为止，都会陪伴在叶晟身边。在那个世界除了叶晟以外其他人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他能触碰到叶晟以及叶晟触碰着的事物，真的如同鬼魂般伴在叶晟左右。
叶晟睡下后，他则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回到属于他的时空中。在叶晟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仿若黄粱一梦般，无迹可寻。
邹子琛却无比清楚，所有一切都是真实的，奇怪的世界以及叶晟都是真实出现在他面前的存在，并非他臆想出来的事物。他解释不清为什么每夜梦中，他都会穿越时空去到叶晟身边，但他喜欢这个奇遇，喜欢这个能将他送到叶晟身边的神奇梦境。
他亲眼见证着那个小小孩童，在他的陪伴下慢慢成长。面对那些咒骂，污蔑的话语时，他会先一步捂住叶晟的耳朵，将所有声音隔绝在外，远离烦扰之后告诉他不要去在意那些无关人士的言语。
人们会想法设法为自己的不幸寻找借口，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那个被厄运反复眷顾的存在时，他们更加心安理得地将每个必然结果以沾染上厄运的理由，抛到那个存在身上。
不是他们的错，只是因为有那么一个存在，靠近他沾染上了厄运，牵连他们被霉运眷顾。要是在此之前远离那个家伙，事情肯定不会那样。一定是因为他……
都是他的错！
他是个会给所有带来灾祸的霉星！
从他身边经过，我就掉沟里去了，头都摔破了，都是那个扫把星的错！
他害的我考试发挥失常，那不是我本该得到的成绩！
不要靠近他，会沾染上不幸，他是扫把星，是霉星！他克死了所有家人，还要把霉运带给我们！
……
面对日益增多的流言蜚语，邹子琛都会把叶晟挡在身后，小心呵护着本就无辜的男孩，如同避风港般将那些污言秽语隔绝在外。
不是你的错。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是他自己没看路，怪不了别人。
他们没复习好，跟你有啥关系。
不要听，不要看……去看看那些关心你，爱护你的人吧，听听他们的话。
你值得被爱，你值得那些善意，你很好。
……
他陪伴着男孩经历四季冷暖，走过大街小巷，体验了男孩生活中的所有嬉笑怒骂，亲眼看过夜空之下成长起来的少年如同琉璃般脆弱柔软的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人的所有发光点，也知道隐藏在这些耀眼光芒下的阴霾悲伤。在他眼里少年是那么的璀璨耀眼，耀眼到他再也移不开放在少年身上的目光。
慢慢地他开始无法满足于现在，他不想停留在仅仅作为玩伴哥哥这个身份的陪伴上，渴望能够更久的呆在少年的身边，跟着他一起体验所有的一切，他想站在少年身边而不是犹如透明人般的存在。
可偏偏事与愿违，不知何时起邹子琛猛然发现，两个时空之间的时间流速竟发生了变化。
在他眼里只是如往常一样度过了普普通通的一天，叶晟却说他这次消失了好几天。
面对叶晟眼底消散不掉的恐慌，邹子琛却只能将他环抱在怀里，无声安抚着却毫无办法。
渐渐地两边时间的差距从几天逐步扩大到一个月，两个月，半年甚至是一年，无措以及惊慌始终伴随着他们，他们害怕在某一天对方会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邹子琛想过寻找时间变化的原因却根本毫无头绪，他甚至想过在他们这个时空去寻找那个被称作蓝星的星球，却发现所谓的蓝星正是星际人过去的故乡。
而那个过去，却早已是几百年之前的时光。横在他们他们俩之间的不仅仅是空间，还有时间。
一个存在过去，一个却身处于未来。
意识到这个事实时邹子琛整个人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绝望中，他们谁都无法保证这个所谓的梦境还能维持多长时间，亦或者两个时空之间的时间差距会不会继续扩大。
终有一天他所要面对的将一个没有叶晟的时空，邹子琛甚至不敢去细想这个可能性。
在再次断掉联系的半年之久之后，叶晟总算是结束了他的高中生涯。高考结束后，两人选择一起窝在他们的小窝里，完全没有出门的。
“琛哥。”
叶晟头靠在邹子琛的肩膀上，半瘫在沙发上不断翻动着手机。
“嗯？”
“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看海吧。”
“怎么突然想起要去看海了？”
邹子琛偏头看了眼叶晟手机屏幕上的画面，那是一张海边的风景照。阳光，沙滩，蔚蓝色的海水，嬉笑玩耍的人们，在邹子琛眼里这只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风景照，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张照片却让叶晟看了又看，迟迟没有划开。
叶晟注意到邹子琛看过来的动作，特意把手往上举了举，就差举到邹子琛的眼皮子底下，好让他能看的更加清楚，被邹子琛无奈地拉开手才憋着嘴嘟嘟囔囔。
“小时候就想去看看，只不过……哥哥很辛苦，我就一直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带着哥哥去一次。后来家里发生了那件事，我渐渐的也就忘记了，这不刚刚恰好看到了这张照片，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扭过身把脸埋进邹子琛颈窝里，叶晟大脑袋来回蹭个不停，少有地耍赖道：“哥哥不能陪我去了，琛哥你就陪我去看看呗。”
“我也没说不行啊。”被怀里的人磨得没有办法，邹子琛按住叶晟后脑强制暂停了他磨人的小动作，下巴用力在叶晟头顶研磨了两下，“话都没让我说完就开始磨牙，叶小晟同学你多大了？从哪儿学的磨人技能？”
“喂喂喂，过分了奥。”叶晟挣扎着摆脱了邹子琛的怀抱，双手捂住脑袋被邹子琛摩擦碾压过的地方，愤愤道：“咱有事说事，不要动用私刑，邹子琛同学，你这叫家暴知不知道？小心我举报你哦。”
“这就家暴了？还邹子琛同学，叶小晟同学最近你有点过分嚣张了嗷。来来来，让你琛哥我告诉告诉你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家暴。”
“你别过来奥！我可叫人了！听到没！给我后退别靠过来！”
“你再靠近一步，我真要叫了！”
“我去，你来真的！噗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错了！”
叶晟整个人瘫在地上，蠕动蛄蛹着想要躲开邹子琛落在他痒痒肉上的手。体力上本就不能跟每天都进行大量训练的邹子琛相提并论，叶晟现在是光有着想要反抗的心，却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实在受不了只能选择投降以求宽大处理。
见叶晟笑的眼泪都淌出来了，邹子琛也知道不能闹大劲儿了，便也收了手。双手撑着沙发垫，保持着居高临下的俯视视角看着叶晟瘫在身体下方，大口喘息平复情绪。
见叶晟缓的差不多了，邹子琛挑了下眉哼笑一声，“叶小晟同学，还皮吗？”
“不皮了，不皮了。”叶晟也是怕了他了，刚刚那一通下来他后背都冒了一层汗，再来一次他都怕直接笑岔气。
叶晟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有人没有痒痒肉这种东西，想报复回去都没地方使劲儿。
“乖~”邹子琛笑着从地上起身，顺带着拉起还在地上瘫成一滩的叶晟，轻声安抚道：“等过段时间你考完驾照，咱们就去旅游看海。”
“我跟你一起。”
谁都没去提及那个日益不稳的穿越能力，两人都在小心维系着这段平衡，嬉笑着去掩盖平和之下的不安，仿若这般就不用去面对那个可能会分开的未来。
至少在一切都没发生前，去更多的留下属于他们彼此的回忆，体验所有事物让这一次成为更加牢固的锁链，链接着他们，在未来某一天打破枷锁真正将对方送到自己身边，不用再惶惶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