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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予宁和祁乔日中时回到蓝沣城,在廊桥附近选一家饭铺,要两碗汤面充饥。廊桥旁边的布告板上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绘有样式简陋的铜簪,许多人围在布告前面交头接耳,关于死者的身份仍未有答案。

      祁乔道:“奇怪,一名妇人失踪多日竟无人报案,不知有何隐情?”

      予宁道:“她的衣着搭配颇为整齐,没有奔波的委顿,应是定居在此的平民,稍等一定会传来消息。祁乔,你既做了一位佐史的跟随,便说说看:她是因何而死?”

      祁乔严肃地想了想,道:“也许她知悉某个秘密,对凶手产生了威胁。”

      予宁道:“很有道理,与凶手捂住口鼻致她死亡的事实也吻合,在兴善寺时,你可曾发现可疑之事与可疑之人?”

      祁乔道:“那埋尸处似乎并非凶杀原地,我看不出任何线索。至于主持和沙弥们,他们擅长不动声色,比常人更加难懂。”

      予宁道:“还有寄住寺中的那位郎君。”

      祁乔道:“啊,真让人费解,避寺即避世,若他如此钟爱书画美酒,何必困居在乡野陋室中?”

      予宁道:“这件凶案暂时还无从下手,我的师父说:当心思受阻,开始急躁时便要退的远些,保持清醒。我们先去衙署拜见守令,听一听他的高见。”

      蓝沣守令彭自仙年近五十,蓄有一副美髯,与一妻一妾,两个女儿住在衙署后宅里。予宁是皇帝派来的佐史,父亲是重臣,彭自仙当然极尽殷勤,予宁和寻常闺秀完全不同的风貌也使彭自仙的殷勤毫不勉强。

      予宁和彭自仙在二堂书房里交接完任状,才谈几句便到了午衙开审的时辰。彭自仙令一名书办送予宁去坐值的公房,予宁想看彭自仙如何断案,和祁乔悄悄站在幽暗的大堂后头,听了半日都是里坊,市场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彭自仙却相当耐心,慈母教子般一桩一件断下去,也未见有人反驳不服。

      对衙署日常稍作了解后,予宁回到公房中。那小小一间屋子甚是整洁,白墙与窗格上的棉纸簇新光亮,居中的红漆桌案上笔墨齐全,两把座椅靠着墙边,摆放茶盘的高几上还铺着手绣的盖布。

      予宁对祁乔道:“你去捕差房领一身公服,正经地在此入职当差,必须公私分明。”

      祁乔领命去了,予宁打开桌案的抽屉看看,里面只有些空白的公函,几本县志之类的书籍和一方系着红带的印章。她拿出一本书籍翻看两页,觉得窗外有些晃动的影子,便转眼去寻找,原来这间公房后面是内宅的庭院,有位穿绿衣的姑娘正在一棵树下做什么,和予宁对上眼神后便欲迎还避地低了低头,不到片刻又笑着抬头探望。

      予宁猜想她是彭守令的女儿,既见了面,若一言不发也显得怪而无礼,于是走到窗边点头示意。

      那姑娘立刻走过去,看来心里早有和予宁结交的打算,一边用忽闪忽闪的眼睛打量着她,娇娇地一礼道:“见过佐史,我名持桑,彭守令是我爹爹。”

      予宁也报出名姓,与她寒暄道:“那是一棵木兰树吗?”

      持桑道:“你认得木兰?我在收集花蕊做香囊呢。听说你一早便和张捕头去了乡里?我爹很是意外。”

      予宁道:“城外兴善寺里发现一件刑案,我在路上遇到张捕头,便和他们一起去了。”

      持桑好奇又害怕地问:“中午爹回来用饭时,我听到他和娘在小声说这件事,真的有人被杀死了吗?”

      予宁道:“遇害的是一位年轻妇人,仵作认为她可能是厨娘或针线女工,因为无人报案,只能靠一根铜簪辩识她的身份。”

      持桑静静想了想,迟疑地说:“铜簪和针线女工让我想起洪玉,最近她没有来过,不会,不会的…”

      予宁心中一动,抓住持桑的话音道:“若这位洪玉令你存有疑问,应该尽快证实她安然无恙才对。”

      持桑有些紧张地问:“你说的那根铜簪是怎样的?”

      予宁道:“早上两位捕差已经将簪子带回衙署,我让他们取来给你看一看。”

      祁乔已换上公服站在外面,很快便去物事处要来铜簪,持桑一见那根簪子便露出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不知该怎样才好了。

      予宁赶到后宅厅中,彭守令的夫人李氏和一个仆妇站在持桑身边,互相见过礼后说起洪玉。洪玉擅长缝衣,在蓝沣城里小有名气,与一个本家妹妹租住在西实坊,仔细想想,洪玉已有段日子没来走动,请她做的几件春衫也迟迟没有送来。

      至于那根铜簪,只有持桑深有印象,她与洪玉较为亲密,会谈起琐碎的小事。持桑记得那根铜簪,洪玉称是别人赠予她的礼物。

      一俟确定线索,予宁立刻让祁乔去西实坊查证洪玉的下落,这时张长理也从兴善寺回来了,予宁得到通报后便去公房见他,心中希望能收到可喜的消息。

      张长理将一个小纸包交给予宁,里面有两根粗长的头发,是在埋尸坑的碎泥中寻到的,和予宁在指甲中发现的那截一样,既不属于死者,应是来自凶犯。

      予宁仔细看着又一份微弱的证据,它们与指甲中的发质一样粗硬,却是黝黑色和另一种略有红泽的熟褐色。同一人的发色原来可以如此混杂,存在很多的细微不同,予宁第一次认真看待这个问题。

      张长理道:“佐史走后,我等待祟琅酒醒时又审问了沙弥,他们每日在寺中不曾外出,其他沙弥可互相为证,并无什么疑点。后来祟琅终于睡醒,他自称对此事一无所知,也漠不关心,更不认识任何头戴铜簪的女子。”

      予宁道:“你认为他是否可信?”

      张长理道:“这位祟郎才赋过人,非同凡响,却行事特异,是我无法领悟,揣摩的人物。不过,他独居在寺庙的东墙边,若论悄无声息地犯案,确实比聚居在殿后的沙弥与主持更为方便。”

      予宁轻笑道:“查案如大海捞针,我并无此类经验却忝居佐史之职,请捕快今后能不吝指点。”

      张长理推让道:“佐史以实力入职,且条理清晰,请信心十足地带领属下侦破此案,还死者公道。”

      予宁道:“幸运的是,彭守令的长女和夫人认为那根铜簪可能属于女工洪玉,我让祁乔去查证洪玉的下落,且静待佳音吧。”

      张长理走后,予宁将装有发丝的纸包折起放好。若凶徒长有粗茂的头发,便能排除主持与沙弥们行凶的可能,虽身处迷障,予宁心中新鲜的敏锐感却在静静闪动明光,等待一只蝴蝶振翅出现,引领她走向答案。

      午衙退堂后,彭自仙和予宁,张长理等人在二堂中议论案情。彭守令素有耐心处理邻里家事与商贩不和,对刑案发展的过程却缺乏想象,或因他本性向善,很难理解凶徒偏执的行事,在此项公务上较为依赖张长理的判断。而死者可能是日常出入衙署的针线女工,也令彭自仙有些吃惊。

      眼看日头向晚,祁乔带回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是与洪玉同住在西实坊的族妹洪翠,证实洪玉于七日前离家未归。

      张长理向洪翠出示铜簪,告知她在兴善寺中发现一具女尸,这个可怜的姑娘在一阵失神后开始浑身发抖,似乎被吓坏了。

      予宁好言安抚她,洪翠却对张长理的盘问支支吾吾,张长理不禁怒喝道:“洪翠!你知道洪玉去了兴善寺对不对?她已经死了,你还为她作何隐瞒?”

      直到亲眼确认阿姐已死,洪翠才泣不成声地告诉予宁:洪玉是去兴善寺见一位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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