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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无底深渊 ...

  •   Chapter.6

      初秋季节,容城几场小雨不断,林樾早上推开窗户就觉得冷意沁上心头,走回卧室翻出毛衣套头穿好,拎起书包和校服外套,他推开卧室门走出去,林志勇没在家,倒是客厅的茶几上的抽纸盒底下压了张皱巴巴的红票子,林樾走过去,移开抽纸盒拿起钞票,他把钞票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烟味混合着纸币独有的臭味冲进林樾的鼻腔,想都不用想,这钱肯定是从哪个麻将馆里赢出来的。

      肯从自己的赌资里抽出100块钱给自己儿子当生活费,林樾淡淡勾了勾嘴角,看来赢了不少。

      出门的时候天色才蒙蒙亮,路上几乎都是学生,穿着各色校服四散奔忙,街边的商铺大多关着门,除了早点铺子,照例四个包子,三个三鲜一个牛肉,林樾还没拿到,肩膀就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去,眼前的人让原本早起头脑还浑浑噩噩的林樾不得不睁大了眼,他有些不敢相信,但却又不得不承认,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笑得一脸猥琐的活生生的人,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沈河。

      他没穿校服,穿了一套运动服,浑身上下被压抑的黑色包裹着,眼神里不似平日那般肆意张狂,倒是多了几分成熟,和狠鹫,看着林樾的眼神,就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林樾警惕地看着他,没说话,向后退了一步,后腰倚上放笼屉的大木桌。

      看他这副反应,沈河完全不意外,他呵呵地笑了两声:“好久不见。”

      林樾还是不敢相信:“你怎么还活着?”

      沈河没接话,林樾左右看了看,除去沈河,那天在后操场被之春杀掉的其他人都不见踪影,这让林樾更加疑惑。

      整条街忽然没了人影,林樾心中疑惑愈发深重,看沈河眼里已经渐渐显露出杀意,没有拖延时间的方法,向来对生死无所畏惧的林樾心里也慌了起来。

      死亡可以,但不可以这样死亡。

      “小伙子,你的包子。”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樾惊奇的回头,一个装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的塑料袋就递到了他面前,这声音越听越熟悉,林樾接过包子,抬头去看,随即就安下心来。

      那个围着围裙的,带着白色厨师帽的包子铺师傅拍拍手上多余的面粉,就这么绕过木桌走到林樾身边,随后就跟亲兄弟似的,一把搂住了林樾的肩膀。

      “你还会蒸包子?”林樾悄悄地凑到之春耳朵边上打趣。

      之春撇了撇嘴:“没办法,时间太急了,距离你们两个最近的就这位师傅了,要穿进这种范围极小的魇阵,只有这种办法,不过这位师傅的包子真的很好吃,我刚才在里面偷吃了两个,下次别给我带三鲜馅儿的,带豇豆的。”

      见魇阵里还有其他人,沈河不再犹豫,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匕首突然出现在他手里,下一秒,他就疾冲到了两人面前,距离两个人,不过一拳的距离。

      之春侧身躲过沈河刺过来的匕首,猛地把林樾向另一个方向推了出去,随后拽住沈河的手腕,生生地使力把人往冒着热气的笼屉上拉了过去,同时大喊:“林樾,看他脖子后面有没有皮!”

      沈河反应极快的刹住自己的身体,胳膊堪堪撑住桌边让他不至于失去平衡,随后眼神更加狠戾,转过身就朝着之春冲过来。

      林樾被之春推了个踉跄,听见之春喊他,也就不再躲避,趁着沈河朝之春冲过去的间隙,跨过桌子来到两个人侧面,之春为了让林樾看清楚不被耳边的碎发阻挡视线,他四周环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绝妙的物件,之春向左靠了靠,忽然抬手拿下那个摞的高高的笼屉最上面那个草编的盖子,随后猛地向扇扇子一样往沈河的方向扇了过去。

      林樾踩着台阶往上几步,视线清晰起来,随着风,沈河的头发被吹了起来,眼前视线也被蒸汽阻挡,不得已减下速度,他终于看清楚了沈河的耳后。

      “他耳朵后面是铜钱!”

      林樾的话音刚落,之春就如同鬼魅般潜至沈河旁边,随后一手抓住沈河拿刀的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快准狠的伸到沈河脖颈,他顺着向上摸,不过两秒就摸到了那片坚硬的铜片,与此同时,沈河也反应过来,伸手挽了个花刀,刀尖儿就换了方向,曲起胳膊向着身侧的之春刺过来。

      耳边是晨起风声,林樾转过身去看向两人,正想提醒之春小心匕首,画至嘴边却忽然向失语一般什么都说不出:“之——”

      一声如同骨头被抽出皮肉的可怖响声传来,夹杂着些像是掰断骨头的声音,林樾再看过去,沈河像是忽然失了力气,又好像就是向声音里那样浑身骨头被抽出身体,化作一滩没了样貌的软肉摊在了地上,匕首落在之春脚边,而之春手里拿着的,正是他耳后那枚铜钱,铜钱中间的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根连接在铜钱上的,细长的,像是老鼠尾巴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浮着一层血沫,看的林樾一阵恶心。

      ··传进林樾的鼻子。

      “哎!同学!”站在他身后的男生不耐烦的捅了捅他,“你快点儿啊。”

      林樾终于看清眼前正把包子递给他的包子铺老板,他接过包子转身,身后站着的,是个不认识的男人,街上,自行车的铃铛和汽车飞驰的声音都在提醒他,他回来了。

      像是想起什么,林樾转身,叫住正要进店的包子铺老板:“师傅!再……再给我拿个豇豆馅儿的。”

      林樾接过包子付了钱,四下转头看看,并没有看到之春,带着对今早所发生的一切的疑惑,林樾到达了教室,推开门走到座位上,之春还没来,他的位置空着。

      晨读铃声响起,之春这才姗姗来迟,匆匆走到座位上坐下,之春扔下书包就开始吃林樾放在桌子上的那三个包子,吃到第二个,眼睛瞬间亮起来,随后笑嘻嘻地转头看向林樾:“我就说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还真给我带了个豇豆的,果然好吃。”

      “少废话,支付宝转账。”林樾皱眉,立起书来躲避讲台上老师的视线,低低的转头对上之春的目光,“还有,今天早晨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记不记得我给你讲的第一个故事?”

      “记得,国师送小孩儿那个?”

      “国师一脉之所以可以在乱世之中操控政权站稳脚跟,靠的,是一项旁人无法学会也学不会的秘术。”

      正想开口发问,林樾的脑袋上猝不及防地一疼,后知后觉的抬头,一颗粉笔头正安详的躺在他的桌上,再抬头,就看到了政治老师和蔼的眼神。

      随后,他们的谈话地点就变成了走廊。

      裹了裹身上的校服,林樾倚在墙上,看向一旁困得打哈欠的之春:“接着说啊。”

      “哦,讲到哪了?”拍拍脑袋,之春清醒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传闻国师的手底下有一支军队,平日里不见踪影,只有夺权那天晚上,深宫之人见过,不是别的,是一群老鼠。”

      “他切下老鼠的尾巴,把它穿进铜钱的孔里,叫作髓耳钱,随后,把铜钱摁到人的耳后,尾巴即可钻入人的身体里,一直攀至大脑,随后使人丧失意志,为国师所驱使,被切下尾巴的老鼠用处更是绝妙,只要把老鼠的身子放到一个地方,那位置便以老鼠的尸体为中心点生成魇阵,向四周扩开形成布阵者想要的大小,随后,被老鼠尾巴操控的魇灵就会凭空出现,魇阵内,活物一概不留,魇阵不可进,不可出,无范围,无差别。”

      “那你今天早晨怎么进来的?”林樾有些疑惑。

      “我可不是一般人。”

      笑着转过头,之春开始看手里毫无生趣的书本,林樾没有急着去看书,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耳边是隔着墙壁,同学们嘈杂的读书声,他看着面前人精致的侧脸,他忽然发现,之春就像一泓沉水,他的视线只可看到一隅,他对他的猜测,也不过是面前人的所有秘密里,微不足道的一颗沙砾。

      “对了。”他忽然开口,“今天早晨的那个,不是沈河。”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林樾挑挑眉,有些意外。

      “他被我碎成了粉,变成那天的曌珠里,恶念最大的一颗,恨你入骨。”之春说的平淡,“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居然在生前就被人盯上,还放上了髓耳钱,以至于我带的走他的曌珠,但带不走他附在你身上的恨意,被人钻了空子。”

      “那也就是说,我也是被盯上很久了?”林樾听的迷惑。

      “嗯。”之春忽然垂手,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向林樾,“毕竟你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林樾还是没听懂,听见之春用这么量化的词语形容他,轻轻皱起眉头。

      “下午的课不上了。”之春开口,语气不容置疑,“跟我去找一个人。”

      “什么?”

      “我需要一个物件,把你带进无底深渊,只有全身分毫不损的通过无底深渊,你才能和我一起,去八面玲珑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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