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调戏过的小美人和我先婚后爱》谢阿娇

14、第十四章、最毒妇人心

　　一夜无眠，雨下得急，滴在湿润的土地上扬起一片氤氲。

　　早起时八角伺候着闻锦嫣洗漱，见她精神不振怏怏的，有些担忧：“夫人怕不是昨夜受了冻，怎这副模样。”

　　姜珩站在旁边看着八角帮她梳头出言道：“这话可说得不对，蛮蛮这是因我说带她出去走，故而睡不眠，若说受了冻也不对，我可有盖好被子。”

　　闻锦嫣本有些提不起精神，听他喊了句蛮蛮有些诧异，这是她母亲取的乳名，极少有人唤，却是从他口中听见了。

　　幼时她也问起这个乳名的来源，母亲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起，蛮蛮是比翼鸟的意思，常有诗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希望往后她也能找到一个两心相伴的夫君。

　　听见这个久违的乳名闻锦嫣晃了神，再看着姜珩时他含笑看着自己，就好像是和他约好了一般。

　　八角每每见到这副夫妻恩爱的样子都会低头抿嘴笑，闻锦嫣看八角便知道，又是姜珩的话叫她想歪了，可她又不好辩驳。

　　闻锦嫣一头青丝如云，披散肩头，本是清丽的模样平生多了分小女儿的妩媚，她回眸嗔怪姜珩时，似有海棠含露的娇丽。

　　八角手巧，没多会便挽了个单螺髻，今日是要去临安寺便挑了支素银簪，姜珩却从她头上拿下放在手中把玩：“蛮蛮这簪子有些过于简单啊！”

　　叫上瘾了？闻锦嫣瞪他，谁知他从衣袖里拿出一支翠玉并蒂缠枝钗斜斜插入她发髻中，颇为欣赏的看了看：“这才像样。”

　　玉的水头极好，雕刻的也精细，并蒂莲的根茎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看着就是个好东西。

　　早膳吃得清淡，小厨房文火煨着的白米粥，火候刚好，细腻绵软，陪着两道爽口的小菜，闻锦嫣便是没胃口却也吃了大半碗。

　　八角怕闻锦嫣着凉特地给她披了件莲青色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冻着了。

　　下着雨也不便骑马，两人便乘了顶青布马车。马车宽敞，烧着暖炉，甚至还有一方小几上头摆着果脯茶水怕。

　　马车行在路上极为稳当，小几上的茶水甚至没有泼洒半滴。临安寺在京郊处，便是坐车也有两个时辰的脚程，本就没睡好，马车轻晃扰得她直犯困，便合着眼修整。

　　八角与其他伺候的人坐另一辆马车，车上只有姜珩与她，姜珩倒是精神抖擞，甚至还为自己煮了壶茶。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珩轻轻推了推闻锦嫣提醒她：“到了。”

　　早晨时来的，到了地方已经临近下午，早过了吃斋饭的时候，上车前八角给她塞了糕点，虽不怎么可口也算垫了些，不至于太饿。

　　倒是姜珩是个挑嘴的，闻锦嫣好心递给他，他尝了一口觉得不好吃便再也没动过。

　　因着雨水连绵，向来香火旺盛的临安寺也冷落了许多，稀稀疏疏的几个人来上香。

　　八角扶着闻锦嫣下车要给她撑伞，见姜珩已经撑好了便不再过去打扰，反与姜珩身边的问溪走到一块去了。

　　闻锦嫣有些恼，这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倒是姜珩很满意八角这般有眼力见。

　　一行人进了寺庙，檀香袅袅的烟雾被雨水击散，颇为幽静的寺庙因着几人到来也增了些生气。

　　进入大殿，巍峨的金身佛像俯瞰众生，座下的莲花状的香炉半燃着香火，旁边站着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的敲着木鱼，一下一下的好像将人的心都敲穿了。

　　闻锦嫣跪在蒲垫上，虔诚的合着双手 ，心里就好像找到了出口，所有的心思就随着香雾倾泄：愿西北战事早些平定，家人无恙，身体康健，此次南下能安全归来。

　　姜珩说是不信佛此时也像模像样的跪在她身旁，同八角手上接过香与姜珩一起插进香炉。

　　来之前便准备了银票，两人上过香后问溪便带着八角去捐香火钱，只留着姜珩与闻锦嫣。

　　上过香后闻锦嫣明显轻松了些，她和姜珩一样，并不信佛，只是那场诡异的梦历历在目，城楼破败，安定的西北城变为废墟，尸横遍野，一片烟火海，真比人间炼狱还要可怖。她看着高高在上的佛像，他慈眉善目俯视众生，那佛光可否普照到我西北每一寸土地。

　　姜珩与闻锦嫣并肩离开大殿，撑着油纸伞闲庭信步往后山去。寺庙后山草木旺盛，雨水氤氲在不高的树丛上，青翠欲滴，若非是这雨叨扰，也不会如此幽静。

　　阴雨连绵京中人极少有愿意出来走动的，便是香火旺盛的临安寺今日也静的骇人，却没想到后山竟有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脸上蒙着白纱看不清长相，那衣裙并没有过多装饰在那女子身上却显得格外动人。她身姿纤细，楚楚细腰不堪盈盈一握，便是远远一看也是位佳人。

　　兴许是感受到了闻锦嫣的目光，女子转头，闻锦嫣遥遥朝她行了礼，那女子朝她一笑，也算是回了。

　　姜珩并没有和她一样，潦潦看了两眼便转过头去，待女子走后他才道：“认识？”

　　闻锦嫣想起方才与她行礼的女子笑着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她看着特别好看，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也算是我失礼在先。”

　　“啧，也不多好看。”姜珩是个挑剔的，容貌上京中不论男女都难比过他去，容貌精致昳丽却不显女气，眉眼间英气十足。

　　闻锦嫣对他的挑剔不置可否：“哪有人比得上姜二爷，你说是吧！”

　　姜珩挑眉一笑：“我就当你在夸我。”

　　闻锦嫣突然想起什么，便问：“你怎么知道我乳名的？”这个名字从前也没听他提起，早上突然喊出来，一时半会闻锦嫣竟没反应过来。

　　姜珩微微低头看她，少女脸上稚气未脱，虽说身体不好，眉宇之间却没半分西子之意，反倒是莫名的坚毅，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望着他。姜珩轻笑：“蛮蛮？曾听你母亲喊过，突然想起来了。”

　　“不许喊。”闻锦嫣每每听见他这么喊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凭什么？”姜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对于她霸道的言论觉得有些好笑。

　　闻锦嫣知道没道理，但还是胡搅蛮缠了起来：“不许就是不许。”

　　姜珩比着两人身高：“你还能再打我不成？”

　　果然姜珩耍起无赖谁都拿他没辙，他的话像是说到闻锦嫣心里，若这不是在外面她确实想再给他一拳。

　　姜珩见她那副忍了又忍的样子勾唇一笑：“就许你喊我小字不许我叫你小名了？未免有些太不讲道理了，你叫我那么多次，我多还几次也是应该的吧！蛮蛮。”

　　闻锦嫣不想理他，转身要走，姜珩将她下把拉回伞里，用衣袖轻轻擦了擦她发丝的雨雾，语气有些责怪：“不喊就不喊，你冲进雨里着凉了回头怎么去南溯。”

　　姜珩对于她要一起去南溯这件事心里很是惦念，生怕她生了病去不了，闻锦嫣本信了他说的和他在一起也容易得到西北信息，现在品味却也好像不对。

　　闻锦嫣仰头盯着姜珩：“你让我一起南下，真的是为了容易通知吗？”

　　姜珩面不改色道：“不然呢？新婚燕尔，食髓知味，舍不得？”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直白，也混的厉害，闻锦嫣急着直捂他嘴，娇斥道：“这话你也说得出来？你也不想想这是在什么地方？佛门圣地，满口污秽。”

　　姜珩拿过她的手，满不在意道：“我真是不知那句污秽了，是新婚燕尔亦或是食髓知味？且不说知不知味，便是食髓也未曾，旁人不知，你我心里都明明白白。”

　　闻锦嫣理亏，他说得不错，作为夫妻两人一直同榻而眠，从没有过夫妻之实，何谈污秽。

　　见闻锦嫣发愣，姜珩塞了一个小瓷瓶到她手里，闻锦嫣不解：“这是什么？”

　　“毒药。”姜珩用她的话堵她，挑了挑眉：“敢吃吗？”

　　闻锦嫣从小瓷瓶中倒了一粒瓷白的糖丸放他口中：“你先吃。”姜珩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啧啧，最毒妇人心，给我喂药你好再改嫁。”

　　闻锦嫣又倒了一粒放在自己口中，这糖是昨晚姜珩塞给她的，味道甘甜，大概是姜糖，吃了后身体暖融融的，手脚也没有像平时那么冰凉。

　　姜珩唬她的，这的确不是糖，是从左郃那里拿的药给她补身体的，特地叮嘱了左郃做甜一点，好伪装成糖唬她吃下。

　　闻锦嫣含着糖敷衍道：“对对对，毒死了你我再找几个更漂亮的面首。”

　　姜珩方要开口却远远见到一人闭了嘴，那人身穿玄青色锦袍，脚踏青黑色皂靴，一身翩翩公子的书生气，虽没有姜珩惊艳却也清俊风雅。

　　那人面中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朝着姜珩走来，见到姜珩招呼道：“姜二爷。”

　　姜珩回礼：“裴学士。”

　　裴汲清见他身旁站着闻锦嫣便道：“姜二爷是陪夫人上香来了？”

　　姜珩握着闻锦嫣的手轻笑：“是啊，过几日南下，带夫人来上柱香，好叫她心安。倒是裴学士怎么也来了？”

　　裴汲清脸色不变，眼中划过一丝审视：“无而，父母亲祭品，故来上柱香。”姜珩回京他便知道此人并非如传闻中那般平庸，前些日因着二皇子府那一手名声大噪，一洗平庸，今日撞见，却发现这位小侯爷远比他想象的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