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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   张灵江将缠绕在指尖叽叽喳喳个不停的白冠鸟魂送回身体,临走之前,回头看了城门口。

      张逸风与其他人神色正常,看似并无被强行牵魂过,此时正联手攻袭向吞噬了胡余涛尸体后更加强大的血藤。

      王宝善手持长弓,不时射箭逼退。

      看来已无需要关注。

      他并无妨碍之心,三日后T留下的暗手才会发作,便转身离开了。

      城墙上,王宝善正笑呵呵地俯视诸人作战,立在一边本无声无息的薛祺突然吐血倒地,他没有转身搀扶的意思,只是漫不经心地出声问:

      “哪个?”

      “赵家。”

      薛祺促声道,而掀开假面闷声咳嗽起来。

      王宝善敲了敲砖面,思考了一瞬,拉开弓换方向射出一箭,不过片刻喘着粗气的唐鹤就跪在王宝善身侧,询问有何事吩咐。

      王宝善道:

      “就从赵家开始吧。”

      唐鹤平稳呼吸问道:

      “将军以何名义?”

      “自然是谋逆”,王宝善冷眼撇他,“这还需要老子说吗?”

      唐鹤垂头道了声是属下糊涂。

      城墙之下,眼见胡余涛就要咬着人了,王宝善又不慌不忙地射出一箭,回忆道:“我记得他们家里种了五棵百年老柳?从这里都能看见?”

      “是的”,唐鹤道,“这五柳还是镇安府一绝景,您初次来此地时就是在赵家下榻的。”

      每逢春夏,这赵家五柳就树冠铺陈,越过院墙播散阴凉,最远处能盖住宽阔的道路,炎热之时无数走卒贩夫就靠在墙根纳凉,而赵府也从未驱赶,偶尔赵家的小姐夫人们还会着府中做些凉食冰碗之类的消暑吃食分发给他们,好是扬了一番善名。

      这就转个身向城内仔细瞧就能看到的事,只是王宝善所问他自无不答。

      王宝善哼了一声,“既然如此,就这样说,赵家和胡家私下串通,在五柳树下立下盟誓,要推翻乾朝统治,结成五柳军,今夜便谋划冲撞斧钺军营,刺杀裴尚士……如此之类,你记得再编仔细喽,别让外人嘴咱祸害本分之人。”

      “是。”

      唐鹤拱手退下。

      城墙外忽然爆出一声巨响,王宝善寻声看去,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正兴奋地举着胡余涛的首级,站在伏地不动的血藤之上又蹦又跳。

      “真慢”,他喃喃念了句,又拉开弓身,从腰侧抽出箭搭上,箭头对准散落在血藤周那一一个满脸庆幸疲惫的面孔,“赵家……赵淮?哪一个来着?”

      城下张逸风倒在地上,盘腿调息,张灵江与张灵飞都被他一早带离此地,命人看顾。

      只是这血藤的实力还是超乎他的预料,镇安府中众多高手联手,竟还是叫它钻了空子,吞了胡余涛怨气冲天的尸首。

      突然,一股极其强烈的危机感冲上心头,张逸风眼都未来得及睁便猛然拍地后退,一声剧烈炸响同时爆在身前不远处。

      站稳后他神色惊疑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具无头尸体晃悠了两下,随后倒地弹起又落地,红色血浆从□□的脖子上淌出,周围是迸溅了满地的血点。

      “赵兄!”

      “是赵淮!”

      “谁干的!血藤还未死绝吗?”

      众人纷纷叫喊出声,而后迅速朝城墙上看去,而后遽然噤声。

      “诸位”,王宝善正声,“赵家实与胡家同为逆贼,他潜伏我等之中,就是计划趁杀死血藤后,我等陷入虚弱之时出手强杀镇安府高手,而后占据府城,以此为根据与裴将军对峙!”

      可在场之人谁不熟悉赵淮,他斩杀血藤时的卖力谁人又不看在眼中,倘若这都是藏拙,那岂不是说明赵淮已有宗师之底?

      森森阴寒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他们都预料到了什么,只听见王宝善依旧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此番邀约,还有件十分巧合之事,原除去赵淮,那些已经参与谋逆的家族居然一个都没来,看来正在家中商讨举军之事,只是想着日后功业成就,现在就裴将军的面子都不给了。

      见众人默默无言,王宝善挑眉,抚着胡须继续道:“看来诸位经此战都有些劳累了,某便不再多言,只是接下来几日,在场各位可千万嘱咐家人仆从不要在外随意走动,裴将军已经决定不日便要将这些罪人连根拔起,只是担心伤了忠民百姓,惹得诸位心中不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某便先告辞了哈哈哈。”

      王宝善随意拱了拱手,苍老的面上微带笑意,转身从右侧城墙上远离了张逸风的视线,那名名叫薛祺的五品将官也紧随其后离开。

      在场之人哪还有叙旧交谈的心思,也急急忙忙告辞离去,张逸风也冷着一张脸快速归家。

      砰!

      木桌被一掌拍得四分五裂。

      伍建宁咬牙切齿道:

      “五柳军?无耻小人!如此卑鄙之事也能做的出来!”

      张逸风手持茶水,坐在一旁默然无言。

      “张兄,我们该如何是好?”

      伍建宁痛苦道,“百年家业,祖祖辈辈都在镇安府传承,就算舍得抛下一切在异乡重头再来,可裴尚士会不会放我们离开此地,其他人就算了,可是我伍家数十年前就已经全数交出军籍,他裴尚士难道就真贪婪到此地步?”

      “张兄,我们究竟该如何是好?”

      张逸风将杯身放在桌面上,平静道:“将后辈送出西北道,你我等人是决定走不了的。”

      伍建宁咬牙:“早知今日,就让相衡去他舅舅家了,我唉!”

      他低头拍着扶手,室内陷入寂静,忽而,窗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门被猛地推开,碧书大步走进,面色微白,直接道:

      “老爷,城门严查路引,已经扣住了季家刘家的马车,连商队都不让出去了,但是寻常百姓还是可以进出的。”

      伍建宁彻底坐不住了,他站起朝张逸风抱拳:“恕小弟失礼。”

      张逸风朝他点点头,伍建宁便急急忙忙地离开回府筹措办法。

      碧书还待张口说些什么,张逸风忽然抬头对他道:

      “你先出去。”

      “是,老爷”,碧书无奈,只能后退关门。

      待门外脚步远离,张逸风后靠在椅背,抬起茶杯饮了一口,抬眼,谢陆英已坐在了方才伍建宁所坐的位置上。

      “你我二人的约定依旧作数”,谢陆英开门见山道,“逸风,我还可以告诉你,至少五年内,裴尚士不会对你下手。”

      “那五年后呢?”

      张逸风语气淡漠,“那时我儿最大也就十五而已,如此年纪,你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谢陆英站起,面朝微开半扇的窗棂而立,庭中梨树繁茂,绿意盎然。

      “逸风,你可愿让灵飞拜师……徐修竹?”

      徐修竹!

      桌椅呲啦作响,张逸风霍然起身,他盯着谢陆英,眸中阴云密布,一字一顿开口:

      “涧影见松竹,潭香闻芰荷!你是肃王的人!”

      未等谢陆英回答,张逸风便大怒地压低嗓音道:“你们才是要造反的那一批人!”

      谢陆英并不生气,反而笑笑,不以为意地反问张逸风:“逸风,你真是安逸久了,倘若我们不造反,哪里去弄灵草灵株送给你手中?”

      他言语未尽,但张逸风却立即知晓自己已经被盯上怕不止从灵江出生到现在的十年时间,懊恼在心中一闪而过,他已经收敛了神情,问谢陆英:

      “你们究竟需要我做什么?”

      谢陆英摇头,“逸风,我并无害你之意,你且平心静气,听我慢慢道来。”

      张逸风坐回椅上,闻言沉默。

      “你可知此代乾皇登基祭天时,钦天监给出的谶语?”

      “大吉,我身处底层,所知仅此,后闯荡时,得知灵草妙用,而朝廷……”,他看了一眼谢陆英,继续道,“肃王俱暗地里搜集,后有成仙之语坊间大肆流传,又有灵人异术佐证,我猜,这便是乾朝所谓的大兴之兆。”

      “是极”,谢陆英叹息,他抬起手,指尖穿过散落室内的光柱,“成仙的秘密确实就藏在灵草,或者是仙草中,也和你知道的大差不离,但君知否?至多百年后,到时会有一种名为灵潮的现象出现,席卷天下,处身其中,人人皆可修习成仙,人人皆可呼风唤雨,凭虚御风,甚至是长生不老……”

      “而我们!宥于天数,困于寿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擦肩而过!”

      他猛然回头,对低头的张逸风道:“就算是妥协,而后世子孙如何?就说当下,帝王将相,达官贵人,哪个不比你本钱雄厚,到时灵潮起,他们占据先机,依然王生王,将生将,世世代代将你我压在身下,你愿还是不愿?”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张逸风道,他与谢陆英相视,目中并无撼动。

      谢陆英仰头哈哈一笑,对着浑身戒备的张逸风道:“张大侠,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肃王所欲,正是你这种心性坚忍,却不迂腐的正直之辈。”

      他负手而立,正面色道:“实话讲,成仙并非你所知那般容易,灵潮可以等待,仙草可以慢慢收集,但倘若身来无灵根,那就是将成山的仙草堆在面前,那都是秃驴的脑袋,没法的。”

      “你也知,这仙草,有阴阳清浊之异像,从钦天监那里传出的消息,各位祭司都认为这是灵潮泄出之气所导致的,只是大世尚未到来,灵气无所依凭,所以蕴涵四象分崩离析,上清下浊,昼阳夜阴,其余潜伏随万物本性之内,故而有人体蓄阴阳气之说,过去数年,朝廷内传出一种说法……”

      “以灵草平衡人体阴阳清浊,便可生灵根而成仙?”

      张逸风突然出声,谢陆英点头,“如君所想,但无一成功,因为数年以来长成可用做平衡的灵株,俱是阴浊之属,那些所谓宗师服用之后,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此行曲雾山,为兄也确实并无撒谎,季平伽所得到的,就是一株罕见的偏向中性的阴浊血灵株,此物应与今日出现在的血藤同属一株,只是不知为何一爆裂一平和。”

      “逸风,你可还愿随为兄赌一把?”

      张逸风已经明白他们找到自己所欲为何,他对上谢陆英灼灼的目光,心知就算此行不愿也不行了,他和谢陆英交往多时,已经算搭上了肃王这条贼船,故而他沉默片刻,只答:

      “我要你们保我家人平安。”

      “灵飞拜师也要照旧。”

      他冷着声音起身,越过谢陆英推门而出。

      谢陆英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胸腔中唯余一声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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