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蜘蛛侠]颠倒城市》郑容归

5、397号往事

　　乔溪回到家里打开电视，抓过沙发上一只抱枕，坐在沙发和桌子中间的地上，无聊的换着频道，脑子里却在思考着该如何弄清楚彼得是否就是蜘蛛侠。

　　电视的蓝光有节奏的一明一灭，直到走了一遍后，又跳回到第一个频道。

　　乔溪觉得无聊，从房东留下的碟片里随便找了一张播放。

　　那是一部1942年拍摄的黑白电影，女主角很是漂亮，乔溪隐约记得曾在某部歌舞片中见到过她的海报，但却想不起名字。

　　看了不到十分钟，乔溪始终提不起兴趣，正打算关掉电视去睡觉，却瞥见橱柜上零零散散放着的工具。

　　出门吃饭前她组装好了两把便携手电，还剩了些零件没用完，乔溪走过去看了两眼，盘算着能不能再做一把。她把零件收罗两把搂在怀里，抱回桌子前，一边听着电视里语调别扭的英文对白，一边熟练地组装起来。

　　有了前两把的经验，乔溪已经不需要再看图纸和说明，过滤有害光线的滤网只剩了一层，乔溪在手电筒外面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上了“危险”两字。尽管辛子告诉她一层滤网就足够让吸血鬼现出实体又不被灼伤，乔溪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过，这装置虽并不复杂，但便携式的小巧体积决定了它内部构造的精密程度，乔溪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组装的过程还是耗去了她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组装好最后一把便携日光灯后，乔溪关掉电视去睡觉。她本就没开灯，电视屏幕黑掉的那一瞬间屋里便陷入了黑暗，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亮光，她看见一个人影映在电视机的屏幕上。

　　乔溪吓得尖叫着跳回身来，那人已在咫尺之间，周身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

　　乔溪扑到桌边去取手电，却被那人一把攥住手腕。巨大的力道想要捏碎她的腕骨，乔溪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冷汗瞬间从后背和额间冒了出来。

　　黑影的手冰冷刺骨又无比僵硬，像了无生气的尸体一般，乔溪突然想起自己给397号做的结案报告——吸血鬼只是能动的尸体。

　　恐惧袭来的一瞬间，乔溪无法阻止黑影的靠近，她眼看着那人抓着自己的肩膀将自己拉近再拉近，直到她纤细的脖子完全暴露在那人的利齿之下。尖锐的刺痛传来，乔溪感觉到凉意穿破皮肤，直扎进她的血管，冻得心脏开始麻痹，紧接着她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大脑在缺氧状态下逐渐失去意识……

　　*

　　乔溪坐在一家西餐厅里，看着外面天色渐暗，服务生适时地点亮两根蜡烛，而她等的人还没有下班。

　　乔溪有些无聊的看了看手机，没有信息，没有来电，什么都没有。

　　今天的地眼总部有些无趣，接触过实体化的吸血鬼后，乔溪没有再接到任何工作，于是和老大打了声招呼就早早离开了。

　　上午她在办公室看见了73号研究员，和他聊天的时候乔溪看见他脖领子上沾了片枯叶，她拉着他的手腕让他偏过头去。就在乔溪手指接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乔溪和73号研究员的脸同时红了起来。

　　乔溪会读心，而73号知道乔溪会读心。

　　他们本就是同学，在学校时虽不熟悉，但却在地眼意外重逢，相处几个月后，两人之间也就剩下了一层要破不破的窗户纸。他本来准备今天下班后向她表白，但这个秘密他还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而乔溪读到了他全部的心思。

　　乔溪咳了两声，把枯叶取了下来却没扔掉，指尖轻轻捏住叶根转了几转。

　　“那个……”73号挠了挠头发，“我下午只有一个标子要处理，应该可以按时下班，你……下班之后有空吗？”

　　“有啊，”乔溪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枯叶，一个两个的数着上面有几个虫洞，“干嘛？”

　　“……你知道。”

　　乔溪吃吃的笑着，双手背到背后：“好吧，我去订个餐厅，等下地址发给你，下班以后见。”

　　“好。”

　　乔溪看了看时间，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餐厅离地眼总部并不远，73号却迟迟未到。乔溪想，这家伙不会是去准备什么浪漫礼物了吧。想着那家伙傻乎乎的捧着花走进来的样子，乔溪捂着脸笑出了声。

　　“乔溪！接电话！”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那是乔溪专门缠着老大给她录得专属铃声，只有工作号码才会用。

　　来任务了吗？乔溪拍了拍笑得有些热的脸，迅速接通电话。

　　“回来一趟，出事儿了。”老大开门见山，语气严肃到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

　　乔溪瞬间收起了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进入地眼虽不久，但老大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没有重大事件发生，他绝不会这么紧张。

　　而能让老大紧张的事情，乔溪怎么能不比他更紧张？

　　她拎上背包飞快的跑回了总部。

　　总部安静的吓人，所有值班的研究员都不在办公室里，乔溪皱紧了眉头，打开内部软件，调出老大的位置，向地下二层的研究室走去。

　　老大在重案研究室，还有其他所有值班的研究员也都在里面。乔溪一个人走过安静的走廊和楼梯，越发觉得不安，仿佛有什么意外就在不远处等着她，而她将会被这个意外一拳击垮。

　　重案研究室的单向玻璃前围着所有值班人员，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直挺挺的站在那，看着玻璃另一边狂躁怒吼的人影。

　　乔溪打开门走进去时，所有人回头看到她后，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乔溪疑惑的往前走，一边在人群里寻找73号的身影。

　　没有找到。

　　单向玻璃前，老大背着手站在那里，直到乔溪站到他身边，也一言未发。

　　乔溪不解的看了看他，又把视线投向玻璃那侧。

　　73号研究员在里边暴躁的来回走动，时不时抬起头来嗅一嗅空气中的味道，然后疯了一般冲到玻璃前，冲着他看不见的另一面发出动物的怒吼，然后又离开，又回来，周而复始。

　　在他冲着玻璃咆哮时，乔溪看见了他口中两颗过长的犬齿。

　　“他……他被……”乔溪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愣怔的看着玻璃那边的73号，他正冲着她所站的位置，狰狞地吼叫。

　　“他给397号标子执行毁灭时被咬伤，两个小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幸亏发现的及时，没有伤到其他人。”老大语似平静的说完，转向乔溪，“你来处理吧。”

　　乔溪看向老大，眼眶通红：“执行毁灭吗？”

　　“可以先参审，我会让其他人保护你的安全。”

　　乔溪咬住下唇，下巴仍止不住的颤抖。她看回玻璃那侧，73号正把脸贴在玻璃上，似乎想看透单向玻璃后面究竟是什么。乔溪的手扶在玻璃上，下一秒，73号“啪”的一下将手拍向玻璃，吓得乔溪条件反射的将手收了回来。

　　“不用其他人。辛子，防雾化射灯准备好，给他一只麻醉。”

　　老大盯着乔溪的脸，她咬住下唇，紧绷着眼眶不让眼泪掉下去，仿佛只要表情没有崩坏，她就不会害怕接下来的参审。

　　那是乔溪经历过的最艰难的参审。她曾参审过数不清的超自然生物，却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参审自己的爱人。

　　73号惨白的皮肤暴露在无害日光下，加大剂量的麻醉似乎起了效。乔溪把其他参审员请了出去，在手掌附上他赤-裸的胸口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单向玻璃。

　　尽管看不见，但她知道，老大就在玻璃那边看着她，还有其他所有的研究员，都在那里。

　　她吸了吸鼻子，手掌轻轻地贴了下去：

　　73号拿起了一支针筒，里面有半管无色透明的液体，只要注射进标子的血管，就可以在半分钟内致其死亡。

　　然而意外就在他收起针筒时发生了，标子突然暴起，凸出的犬齿划破了73号的手背，也将毒液送了进去。

　　半小时后，73号开始发烧。四十五分钟后，他开始呼吸急促。一小时后，神志不清，思维混乱。两小时后，他的听力和嗅觉被强化，试图袭击另一位研究员，但也许是最后一丝人性尚存，又或许是第一次攻击没有经验，他没能成功。

　　其他研究员发现他的异样，把他关进了地下二层最牢固的研究室里。

　　又过了十分钟，他彻底变异，无可逆转。而他作为人类的记忆，也在那时终止。接下来，乔溪只看到无尽的黑暗。

　　397号结案报告中唯一受伤的研究员，并没有在一个月后康复。

　　他在重案研究室中，在昏迷的情况下，被乔溪注射了毒药。

　　半分钟后，实验体死亡。

　　当晚，乔溪写下了结案报告——吸血鬼只是会动的尸体，已不再是人类。

　　写完结案报告后，乔溪抬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只老虎玩偶，那是73号在她生日时送给她的。

　　乔溪伸手去拿……

　　“嘭”的一声，硬物坠地，乔溪被惊醒，才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梦中不小心把刚刚组装好的手电碰落在地。

　　她赶紧把手电捡起来，打开几下，才发现过滤有害光线的滤网摔破了。而那是她做好的最后一个滤网，没的替换。

　　乔溪颓丧的取出破损的滤网，把只能发出纯日光、足以杀死吸血鬼的手电放进了满是碟片的抽屉里。

　　抽屉旁的电视机屏幕上映出一个人影，但乔溪没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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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942年的黑白电影是《卡萨布兰卡》，女主角是大美人英格丽褒曼，歌舞片是《爱乐之城》，女主的房间里有英格丽褒曼的一张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