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爹宠儿》苌草

3、第 3 章

　　他怎么会和自己这么像？韩山想着，同时把那个醉鬼扶了起来，这人比自己魁梧，健壮，仔细瞧瞧倒不是特别像，刚刚有一瞬真是让他魂飞天外。那人长得更温润，下巴更厚实些，看起来忠厚，而韩山长相带着些锋芒棱角，脸上的线条更硬朗些。

　　酒鬼身上沾了好多灰尘，身上还有伤，韩山把他手搭在肩上要扶他进医院，打算扔进去就了事，谁知道还要挂号登记，他身上哪有钱，只好往那酒鬼身上找找，钱夹子里有很多卡，纸钞在最里面，夹的扁扁的两张一百和一些散钞，有些年头了，合上的时候看到有一张纸上写着萧铎的身份证明，他安置好这个人后马上回去了，李雯雯还在等他回去卖东西呢。

　　李雯雯人长得水灵，口才也不赖，把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两人一块回去，韩山躺在车上，胡思乱想起来，想到刚刚那个西装革履的醉鬼，想到那个奇怪的名字，铎，音同夺，意为铃也。刚刚走动没几步的腿，此时有些酸疼起来，他揉着自己的膝盖，蹙着眉头。

　　“韩山哥，你怎么了，腿不舒服？”李雯雯在前头赶着车，回头发现韩山敲着腿并不舒服的样子。

　　“腿有些疼，老毛病了，刚刚上医院看了，没什么大事。”韩山扯着谎，他并不希望李雯雯对韩老根说这个事，只能讲一个他们都看在眼里的情况。

　　“韩山哥，我妈有老寒腿，这几年我把盐炒了给她热热的敷上，已经好多了，你也试试吧。”李雯雯一本正经的建议。

　　“我这又不是老寒腿，是走得急了，吊着筋了，再说你那盐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还能治瘸子？”韩山失笑，他这话说来有些自嘲，可是在李雯雯听来，却是刚刚她的话戳到了韩山的痛处，一下子就停在那了，心里泛着些懊恼，声音就自然而然的小了下去，“就像先生说的什么，长年累月下去说不定就有效。”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韩山指正，对刚刚的情况看在眼里。

　　“对对对，就是这个。”李雯雯又激动起来，和她爹一样能说会道。

　　韩山本来在村口就要下了，毕竟一个住村东，一个住村西，没道理让她专门送自己回去，结果李雯雯说什么刚刚做买卖的钱，要亲自和韩大伯交代清楚，就顺路一起了。这不得不说她的机灵了，刚刚钱都是由她来收的，有些东西是用东西换的，她都分的清清楚楚，但就是没交给韩山，到了他家门口，倒是利索的和韩老根交代完后就一溜烟的跑了。

　　韩老根自天快黑的时候，就不知道从屋里往外望了几回，摸着拐杖出去又晃了一圈，想到韩山的腿脚不方便，可能没那么快，就耐下性子坐在门口等着，老远看见李家驴车驶了过来，俩人逆着仅存的一点夕阳，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个轮廓，不过韩老根一还是眼就认出了他家大山子方方的脑瓜子，支棱着身子半倚在车上，此时他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他接过李丫头递过来的钱时，心里居然划过一丝愧疚的感觉，韩山完全不经手钱财，这是不是说明他完全没有藏私的想法，也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韩山跑去厨房帮忙，把陈芳已经蒸好了豆包挑到钵头里凉着，摆上碗筷，左右不过是些常吃的炒芥菜，蒸红薯，蒸薄片腊肉，小葱蛋花汤，再配着榨菜，主食是杂面豆包。（这似北实南的吃食我也是醉了，原谅我。）

　　韩山真是那种一杆子打不出个屁的人，吃饭时都是两老在那说上两句，偶尔提到他，也不过是点点头罢了。

　　“今天怎么说都出去了一趟，等下洗个澡再回房吧。”韩老根停下筷子沉吟道。

　　韩山低着头，悄悄的抬眼看他，从这个角度看让人觉得像是受了委屈，可怜巴巴，“嗯。”

　　“你累了一天了，等下衣服就让你娘给你洗了吧。”韩老根又在韩山心里抛下一颗手雷，这是要对他搜身啊。

　　“嗯。”回应的仍是简短的一声应和。

　　韩山和平常一样，拘谨的吃完饭就跑去烧水，在院子靠里间有个小棚子，平时爷们几个就在那洗澡。韩山脱了衣服放在外面，显出赤条白嫩的身子来，关上了遮掩的门板，哗啦哗啦洗起来。韩老根端着碗，默不作声的在堂门口看着，然后使唤陈芳过去把衣服洗了。

　　入夜，韩山躺在床上，今天那一幕还时不时的从他眼前晃过，他是不是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个念头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心咚咚、咚咚的擂起鼓来，手心里攥着汗，愈想愈激动，那是一种对亲情的悸动，对希望的憧憬。不过这个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想的越多，他就越冷静。这么多年了，他们是不是还记得他，当初有没有找过他，会不会欢迎他回去？这一夜，那些问题像藤蔓一样陆续延展开来，攥着心，缚着脚，无处可逃。

　　一夜噩梦连连，光怪陆离的想法在韩山脑子里忽闪不停，从看不清面孔的亲人，再到韩老根一家，折磨得他死去活来。梦魇直到拂晓，天光微亮，鸟鸣山间，纷乱不休，这才唤醒了韩山。浑身发了一通汗，虽然不黏腻，但是冷嗖嗖的，整个人酸软不已。

　　两个月过去了，李雯雯和韩山每周往城里一趟已经成了习惯，韩老根有意培养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只是常常会在天暗下来的时候，拄着拐在门口等着。李高头被闺女哄得心花怒放，也乐得清闲，从不干预他俩。韩山在等着那夜出现的那个人，矛盾的想再见，又不想再见。

　　“韩山哥，你这几天怎么好像又瘦了。”李雯雯盯着韩山的颧骨，看起来好像又凸显了三分，情不自禁的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微热，韩山当即慌张的拍开她的手，湿冷的手碰到那个柔软且温暖的手心时，李雯雯‘哎呀’一声，“山哥，你手怎么这么凉，怕不是感冒了？”

　　“没事儿，我打小这手就湿冷，不是什么感冒，大惊小怪的。”韩山忍不住做个鬼脸打趣她，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未经如何牵线，就已经看似水到渠成了。

　　路过村口，杨书记的儿子杨洪斌正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念书，看到李雯雯时，那年轻人的眼睛里划起了一道光，再转到韩山时有些愣怔，手忙脚乱的合上书，揣到挎包里。

　　“雯雯！”杨洪斌张开双臂拦住驴车，就像中世纪的骑士一样充满勇气，“你回来了。”

　　“杨洪斌你干什么，突然钻出来是要吓死谁，惊着我们家长生怎么办？”李雯雯先看了一眼韩山，然后就拧着好看的秀眉，一边数落杨洪斌，一边哄着那只驴。

　　杨洪斌扫了一眼韩山，还是没忍住，“我明天就要去城里了，去参加高考。”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李雯雯说得一头雾水。

　　“杨洪斌，你参加高考关我什么事儿，你家不有车吗？还是四轮的，找我们家两轮的车，你有病吧。”李雯雯跳下车对他翻了个白眼，牵着驴往一旁绕开去。

　　杨洪斌低着头又瞟了一眼韩山，方才对着李雯雯又快又急的说道:“我喜欢你，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娶你。”红着脸逃开去。

　　李雯雯听见大窘，拿起鞭子作势要打，人已经跑远了，“这杨洪斌，读书读坏脑子了吧。”说是这么说，脸蛋还是不可抑制的飘红了，直拿手捂脸降温，难为情的看着韩山。

　　“他喜欢你。”韩山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愉悦，眼神也不再泛着亮光，瑟缩着低下了头，像个自卑小孩。他觉得今天这车怎么坐着都不舒服，索性下了车。

　　“他那是一厢情愿！”李雯雯急了。

　　“我……”韩山转头还想着说些什么，想了想那句‘你没有拒绝他’被他咽了下去，一颤一颤的走开去了。

　　“韩山哥，你坐车上吧。”李雯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知道杨洪斌喜欢她，但是双方的家庭条件摆在那，她俩是不会有结果的，他的示好她就从没回应过。可是韩山虽然和她亲近却始终没有表态过，刚刚她是有点想激他，让他看看她也是有人追的，谁知道弄巧成拙，让本身自卑的韩山未战先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