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5、临湘侯 ...

  •   方谨初补充:“阿恒哥哥一向可靠,十余万人的粮草后勤都筹划得妥帖,照管两万来人想来不在话下,我只担心你顾及来人的身份不好放开手脚做事,明天我给你写一道明旨,再从礼部给你拨几个人,不管是谁都一视同仁只管按规矩办事,辛苦你再和靳尚书他们熟悉一遍流程。还有,大哥你把你的护卫拨一半人给恒哥吧,虽然现在御林军捋得差不多了,可那里面毕竟好多都是没真正见过血的少爷,恐怕镇不住场面。”

      按制,亲王最多可设护卫两万,郡王一万,因魏钧任着大司马特批给了他一万五的定额,去掉搞杂务的其中真正用来作战的精锐有八千,正好是宣武铁骑的满额。宣武铁骑在逍遥谷折损过半,这大半年来由朱琇负责从丰野骑兵中抽调训练,如今已恢复到六千。方谨初把三千人拨给魏恒以备应急,除非那两万多人联合起来一起造反,不然不管是哪家想搞事都绝对压得下去。

      这是正式的口谕,魏钧起立俯首,魏恒单膝落地:“臣遵旨!”

      现在算是说完了正事,魏恒站起来就要往出退,刚行过礼方谨初还没说话,忽然窗楞被叩响,窗外响起魏钧亲兵的声音:“将军,湘水镇抚使秦侯进城了。”

      魏恒站住,抬首和另两人惊讶地互相对望了一眼,魏钧提声问:“什么时候得的消息?他此刻在哪?”

      “禀将军,秦侯应该是卡着东华门落锁的时候,跟您前后脚进来的,他没带军侯的仪仗护卫,只带了二十来个随从,进城后没去大成驿,住进了启真坊的名雅居,看样子是不想惊动旁人。我们酉正从城门守军得的消息,查清楚就来报您了,宫里也送了消息过去,只是宫门已落锁,请问是否需要叩开宫门?”

      他不知道皇帝本人就在此处故有此问,皇帝和大司马共用一套耳目,重要的消息向来都是一式两份分别呈递,如有必要任何时间都可以与宫内取得联系,哪怕是宫门锁了,也可凭着独特的徽记把消息递进去,送到皇帝面前。

      魏钧那混蛋甚至用这办法假公济私地给方谨初送过情诗。

      他本想说“不用”,看了一眼表情忽然僵硬的方谨初忽然改了口,“照常去送。”他沉声吩咐。

      窗外亲兵应喏,脚步声远了,魏钧朝魏恒使了个眼色,起身送他出去,方谨初木然立在屋里眼神恍惚。魏钧回来后也不急说话,先给茶壶里换了热水,又去取了方谨初放在他这边的寝衣,最后干脆取过最近一个月朝政的节略用没受伤的那一侧肩膀靠着床柱看了起来,才看了两条就忍不住把折子一扔,仰头嚷道:“喂,咱们一个多月不见,你好歹理理我?”

      方谨初回神,见魏钧正姿势别扭地绕过脖子按着后肩,皱着眉把自己往起撑,忙上去扶住他,蹬掉鞋上了床,小心地托着他锁骨的位置带进自己怀里趴着,吐息在他耳边:“抱歉,我在想事情,大哥,我……”

      “秦侯既然住进了启真坊,就不是要刻意隐瞒身份,明天我邀他过来聊聊,你若不想见,就在内室听着也行。”魏钧心满意足地蹭着方谨初的肩窝,淡定地说道。

      湘水是北靖最大的一条江,从南林的高山发源,从西向东贯穿了十三个州府,养育了北靖一半以上的人口,最大的粮仓饶谷即在湘水中游和淮水交汇的位置。临湘侯秦原出身北靖老牌军侯世家,连先帝当初争位都借过秦家的力,而今以湘水为名,足见其在南方诸侯中举足轻重的位置。

      他和当年的安亲王,如今的魏钧一南一北,堪称北靖的定海神针,只是南方一向不以军事著称,秦家这些年逐渐衰落,这位镇抚使在军中的威望渐渐比不上靖安,因此也并没有在南方一呼百应的能力,可若是朝廷有心打破和南方的隔膜,临湘侯毫无疑问首当其冲。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值得方谨初听到他来了就魂不守舍。关键在于这位秦侯有个堂妹嫁给了当年的皇三子,后来的熙和帝,生的儿子就是清平废帝,而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则入了安亲王府,正是方谨初本人的生母。

      他是方谨初的亲舅舅。

      当年方谨初出事的时候正赶上羌戎叩关,安亲王错过了查明真相的第一时间,且在秦妃最悲痛的时候没守在她身边,秦原把这个妹妹当成自己眼珠子一样疼爱,因此就生了嫌隙。后来秦妃一病不起,秦原隐约猜出了几分隐情,多次和安亲王争执欲让他放弃兵权,可那几年羌戎人逼得急,安亲王正在主持建立从靖安到函关的防线,实在不能够功亏一篑,蹉跎迟疑之间,秦妃香消玉殒,秦原彻底和安亲王翻了脸。熙和帝正愁无人制衡功高震主的幼弟,顺水推舟就让秦原做了湘水镇抚使,把东南大片土地划为了秦原的防区,埋下了今天的南北对峙的伏笔。

      后来太子和睿王势成水火,秦原明明是太子堂舅,却一直守着自己的地盘独善其身,一边做足观望的姿态,一边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渐成今日割据一方之势。等到熙和帝晚年,他就开始在年尾述职和各种庆典中称病,几年没离驻地一步,连各地守军借羌戎入侵齐聚平都的热闹都没凑,只在自己防区北方的边界压上了重兵。

      这也是当初苏芩芳用来说服朝中清流老臣支持方谨初登基的重要理由,那就是如果直接立方怀璋,幼主继位,秦原就可以凭皇帝堂舅公的身份踏入中枢,若换其它宗室子弟,则难以在名分上让秦原屈服,缺少管制他的底气。只有方谨初,既会因血脉至亲让秦原失去反对的立场,也不会有主少国疑的风险,甚至还可能在将来以亲情入手修复朝廷和湘水军的关系。

      果然,方谨初继位的诏书送到湘水不过两日,湘水边界的军队就分批撤了回去,算是认可了新君。只是秦原本人却一直没有来平都见外甥的意图,哪怕是新政的消息在南方闹得满城风雨,他都保持了诡异的安静,却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不声不响地入了平都城。

      方谨初前一个坎还没彻底过去,在“亲情”面前就像一只惊弓之鸟,这种隐忧把回忆里与舅舅有关的画面拆得七零八落,不敢抱任何希望。

      幸好他还有个皇帝的身份能当挡箭牌。

      “不用了,总是要见的,”方谨初状似从容地道,“秦侯先是湘水镇抚使,然后才是我舅舅,就算他是为我来的,也得先公后私,若要见,就去永华宫吧。”

      魏钧心不在焉,“嗯,我白担心,你定了就行。放心,管他是谁,我去给你撑场子,绝不叫欺负了你。”

      方谨初还没来得及感动,脑皮就一麻,被魏钧湿而烫的舌头卷住了耳垂,一股热流直朝小腹蹿去,挤跑了那点多愁善感,他忙一巴掌按住魏钧的脑袋,“乖一点,你伤得这么寸,是能在上面还是下面啊?”

      魏钧不意他这么直白和霸道,像一只被主人训了的巨犬一样愣了一瞬,然后忿然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我过过嘴瘾还不行?”

      这一个月里魏大将军在自己的领地运筹帷幄挥洒自如,过得充实无比,对爱人的惦念都丝丝缕缕地缠进了骨头缝里和血肉融为一体,这种感觉几乎要让他退化成野兽,在城门见到对方的时候就被滚烫流动的血液烧化了一张人皮,只有身上那处该死的伤拉扯着他的理智一刻没松。现在该瞒的没瞒住,担心的担心也没用,再不做点什么就太对不住自己了,实在不能吞吃下肚,先尝个鲜也是好的。

      “行行,”方谨初其实也没比他好过多少,更兼被内心深处的隐虑搅得心神不宁,迫切想要给自己一些真实的感觉,于是他揉乱了魏钧的头发,然后道:“不然你站起来试试?”

      魏钧停住了,怔在那里,看着红晕一点点顺着脖子爬到方谨初脸上,猛然顿悟,眼睛瞪得溜圆,方谨初见他懂了,忽然羞恼,用力一推他:“要不要?”

      方谨初喜欢能看到脸的姿势,总把情|事做得一丝不苟,常有虔诚的味道,魏钧没什么意见,可难免会有些猎奇的幻想,他忽然觉得他这伤受得简直恰到好处,不能躺也不能撑,而站着……以他们这张床的高度,方谨初躺着是不行的,他恐怕只能用一个姿势……

      “要要要!”魏钧唯恐错过这好运气,生龙活虎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呲牙咧嘴,全不当回事,倒把方谨初唬了一跳,忙扑上去扶他,下一瞬反被魏钧扯开了衣服……

      成熟的身躯纠缠在一起,迸出新生的力量足以冲破一切苦难和禁忌,把岁月的伤痕一一抚平修复。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