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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消遣 ...

  •   他弥留之际,皇帝和摄政王齐齐驾临,虽然他一直自称愧对陛下,方谨初却为他多次泣不成声,还在他死后追赠太师,封敬国公。

      后来魏钧见爱人好几天心情低落,大发慈悲允许他像先前那样时不时地溜出去找朋友们小聚,可是方谨初兴致却不高。一是因为走了乙九与魏恒,苏芩芳和卢静城还在肃州没回来,曲正杰也退还侯府搬去了官衙,剩下的不是交情不深便是有年岁差距难以畅快地聊天;二是因为他现在出门不比以往,身边的护卫一个也不敢少带,还有随侍的太医宦官拉拉杂杂一大堆,走到哪都好大的声势,谁看见他咳嗽两声都吓得不轻,这哪能受得了。

      魏钧只好尽量自己挪出时间陪他换上微服出门散一散心,可是他现在白天日理万机,晚上还要亲自盯着方谨初入睡,实在不容易有空闲。于是某天摄政王召集了平都所有侯爵以上的贵族,让他们回去跟自家纨绔们打听,寻常贵族子弟平素都喜欢玩什么,想看看能不能挑出来合适的让陛下消遣。

      只不过想来想去,方谨初饮食都得百般小心不得放纵,斗鸡走狗那些嫌太幼稚,诗词歌赋方谨初虽然学得不错,琴棋书画也都懂一些,却也没那么大瘾,以他历尽世情的眼光,若要开口那必得是剖肝沥血字字千钧,非但排遣不了郁结,还反添负担。

      至于郊游行猎什么的,哪处风光能比西宁上凉城还远?什么生活能比在踏莎营当杀手危险刺激?总不能让陛下去狎妓赌钱吧?

      到最后连徐近儒都被惊动,会同户礼工三部要员一起商议,想看看能不能把御苑翻修一次,或者在都城另建一处别苑供御驾游幸。两袖清风的老臣们坐在一起愁眉苦脸地研究如何大兴土木讨皇帝开心,也算是奇事一件。

      或者哪怕采选一次宫女呢?就算皇帝死磕他们摄政王一人无心女色,放宫里赏心悦目也挺好的不是吗?

      只不过这话倒也确实没人敢跟摄政王提。

      结果这边他们还没商议出个结果,那边方谨初不知道怎么听说了,干脆悄悄写了一封圣旨直接送去了户部,把老尚书刚拨出来准备兴建宫苑的钱给花了,花在了安抚因南林兵祸而受侵扰错过农时的百姓们身上,弄得徐近儒他们也无计可施。

      谁也没想到后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居然是八岁的太子。他带着白福敬跑到了方谨初面前,旁边还跟着个新进宫的伴读何家小辉。怀璋仰头说,小叔叔当初答应教他武功,现在他来请陛下兑现诺言。

      方谨初惊愕良久,慢慢地笑了,于是就那么比划着当起了怀璋的师傅,需要演示的招式就让白福敬来,反正当初也教过他一遍,小辉做太子的陪练。至于内功则以口述为主,大部分都得靠怀璋自己的悟性,幸好这孩子习武的天分确实不错,自己琢磨也能懂个七八成,实在不行就等着魏钧得空了亲自用真气引导给他示范。

      日子一天天过着,十月十八,平都举行了一场奇特的婚礼,新上任的女伯爵京畿营总管乔将军正式迎娶兵部侍郎曲正杰。当然说是“迎娶”,也不至于真让曲正杰穿戴凤冠霞帔,那得把人吓疯,也不过是省去了女方待嫁男方迎亲的环节,两个人一起穿着戎装骑马并肩在金沙桥上走过,一样的剑眉星目,一起祭拜两家的先祖,高堂的位置坐的是皇帝和摄政王,各自的下属欢聚一堂为长官恭贺,连灌酒都是两人一起的。曲正杰酒量本来就一般,乔愿又多少有点拘谨对着众人的酒来者不拒,最后差点搞出来新婚夫妻两个一起醉趴下的糗事。

      他们选的日子极好,乙九的妻子胎像已稳,他便从郧县赶回来给曲正杰做了傧相,魏恒走了半年恰好也要回来面圣述职,携妻子乘船北上。谢詹之早从新陵回来,褚云与朱琇一文一武本就一直在平都,狄非如今管着魏钧的骑兵,也还没有离开。只有苏芩芳与卢静城二人还在肃州忙着平乱抽身乏术,连同其他丰野将领,虽然美中不足,却也难得聚得很全,皇帝陛下龙颜大悦,从头到尾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方谨初还干了件很绝的事,曲正杰当初退还侯府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还拍着他肩膀安慰他说给你留着以后再立功封侯再用。转头他就命工部加紧改建,不过把原来的规模略略缩小一点,大体合乎规制,就换了块匾额赐给了乔愿为伯爵府,还挤眉弄眼地跟乔愿说,如果她愿意,他还可以给她的“男妻”写封诰命的旨意。

      乔愿:“……”

      乔将军很茫然,她先前那么说原本只是为了表明某种态度,就算后来曲正杰被夺爵,她也不至于轻狂到认为真能“娶”了这位天子和摄政王两人的心腹,能在婚后依旧保留军职就已经很好,哪能想到皇帝本人居然对“把曲正杰嫁出去”这件事比她还积极?

      而且她怎么觉得陛下脸上的表情这么唯恐天下不乱呢?

      方谨初一边撺掇初次单独面圣摸不着头脑的乔将军,一边乐呵呵地寻思,你们不让朕干活,还不让朕找点乐子吗?

      他本以为如此胡闹,曲正杰知道了得找他算账,谁知却听见对方说,如果真能搏陛下开怀片刻,他就算真穿一次嫁衣也没什么的。

      方谨初目光微闪,心中一片温暖,又听他补充,其实将军当初拿他开涮的时候,比陛下您过分多了,至少您没逼臣穿女装翻青楼后墙去给花魁送信,还得在他们私会的时候望风。

      听说当天晚上摄政王没进得了自己院门,被迫在书房凑合了一夜,好容易弄明白了怎么回事,仰天长叹无语凝噎,原来他家蛐蛐儿才是个狠人,不动声色报十年之仇哇!

      曲正杰婚礼当夜,方谨初睡熟之后,魏钧悄悄溜了出来,一个人去见了等在忍冬堂院外的魏恒。
      当年魏家村焚毁,村中所有人都是两人在原地葬的,尸体大多烧得不成样子,横七竖八地纠缠在一起,已经认不出哪个是他们的父母家人,反正都是一个宗族,两个半大孩子便用了好几天合力挖了一个大坑,把他们埋在了一起。后来他们被收养,安亲王得知了他们的遭遇后,就为他们在自己府里辟了一间灵堂,设了他们父母族人的牌位,好让他们寄托哀思。

      灵堂初建成的时候,安亲王甚至亲自祭拜了一次,把两人搞得受宠若惊,然而之后就一步都再没有踏进。后来安亲王战死靖安,魏钧扶灵归来的时候,就把族人的灵牌也带了回来,安放在了自己的王府,此刻两人不必说话就一起自然而然地并肩往那边行去。

      他们刚刚离去,忍冬堂里方谨初默默睁开了眼。

      他轻轻叹息,平躺着想了一会,披衣起身叩响了窗棱。

      “来人,去请丰亭侯夫人过来一趟,夫人有身孕,小心点。”

      “惠宁问过我要不要追封你我的先人,我一开始拒绝了,因为觉得人死如灯灭,要一个虚名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我这个郡王爵位也只会有我这一代,将来说不定都没人记得。你当时同我想得差不多,最近他又问了我一次,说为先帝声名着想,恐怕史书上不会记录族人们的冤屈,他作为继任者,想要替先辈做点什么弥补罪孽,我没答应,说等你回来再说。”

      魏恒沉默地听着,脚步越走越慢,他略一思索,并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

      魏钧了然,又道:“我知道了。惠宁还跟我说,等明年天气暖了,他身子好一些,他想替我回一趟安溪,把咱们族人的墓地迁到平都来,免得在那边无人祭拜。他说虽然一般讲究落叶归根,可是他们属于横死,走得过于惨烈,留在丧生的地方反而容易生出怨气,反正魏氏只有你我两个后人,把他们迁葬到此将来也可以算咱们的祖坟。”

      听到此处,魏恒终于开口:“迁坟之事有理,可怎能让陛下亲自走这一遭,你在这里走不开,我去办就好。”

      他眼睛里望着近在咫尺的灵堂窄门,却在门口驻足,口中缓缓地道:“当年的事情,阿音跟我说了。先帝是先帝,王爷是王爷,陛下和阿音更与他们不同。我视王爷如父,敬爱陛下如幼弟亦如神明,阿音更是我的妻子,纵然心里再恨,又怎能迁怒他们。当时阿音拿着一把短剑抵着自己的脖子,对我说如果我放不下仇恨,她愿意替先父以命相抵,我就对她说,我不会这么不讲道理,最多在心里记恨先帝,等着将来去九泉之下找阎王爷讨个公道,她笑说,那就不关她的事了,问我还愿不愿意娶她。现在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们还商议,如果是个男孩,就过继给你,勉强可以算延续你与陛下的血脉。”

      “还是不要了,”魏钧马上道,“我不是说了,我这个爵位有我一代就够了,何必给太子将来找麻烦呢?你们还是给我生个女儿吧,我让陛下封她做个公主,金尊玉贵地养大,再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个如意郎君。”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又名《抢了堂兄的皇位后我成了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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