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梦生》寅玄

66、三川再现

　　“妖灵界！妖灵界！”路林丘默念着，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震惊、熟悉、欢喜、悲伤……，多重情愫汹涌而来，仿佛要将他淹没，他只觉头痛欲裂，五脏六腑翻滚着，他捧住头，浑身颤抖着，拼命挣扎着，一副将要崩溃的样子。过往的人们看着他，皆以为是个疯子。
　　“装扮如此怪异的疯子！”有人道。
　　“莫不是异类？”
　　“如此俊的异类！”
　　“快走，快走，你这看热闹的秉性，何时能改掉？”
　　“热闹莫看，闲事莫管，赶紧的，回家烧饭去，我和娃都饿了。”
　　“莫再瞧了，都不晓得他是何人，瞧来作甚？”
　　……
　　路林丘周身的血脉仿佛在一一崩裂，痛楚难忍，在几近崩溃之际，他猛然大呼一声：“三川！”
　　呼声刚过，天际边立刻出现一团红褐色的光华，包裹着一把通体黑色的古琴，“嗖”的一声悠然飞至，在路林丘的面前停了下来，路林丘的身体顿时恢复了正常。他伸手附上古琴，轻轻一弹，悠扬深远的琴声便自琴弦流出。
　　此时，临境森林的破栅栏里，正在练功的墨千擎突然心口一震，眼神一亮，脱口喊道：“三川既出，魍魉伏诛！”
　　他的声音响彻整座森林，直通云霄。接着，伴随着一声悠扬深远的琴声，三川赫然出现在了眼前。墨千擎惊喜万分，伸手便要去抚三川，然而，他的手却始终无法触摸到三川。精魂的封印还在，破栅栏依然是个牢笼，眼下他虽然又可以召唤三川，但却无法触碰。
　　但是，仅仅是这样，也足够令他振奋，令他感到安慰了。五千三百年了，三川终于又能听到他的召唤了，又能来到他的身边了！精魂虽能封住他的躯体，甚至能封住他的经脉，却封不住他的意志。
　　“冲破封印，重回于世！”这个念头始终埋在他心底，一刻也不曾离开。如今，三川再现，这个念头便变得更加强烈了。
　　三川才来，却又消失了，路林丘疑惑地道：“怎么又不见了？不过，这琴声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他琢磨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既然来到妖灵界，又见翠合楼，定要再探上一探，我倒要瞧瞧这翠合楼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古怪！”路林丘这么转念一想，便走到被紫季斩杀的黑衣人身旁，扒下他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向翠合楼走去。
　　“而今，贾喻桥不在，想必不会再有人阻拦我了吧？”路林丘一边想着，一边踏入了翠合楼的大门。
　　贾喻桥不在，柜台里只有一个伙计，此刻他正在敲着算盘，给客人结账。一楼客人还是满满的，熙熙攘攘。路林丘走上楼梯，打算到二楼去，他眼下这身装扮果然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想来也是，来这里的人各方门路都有，大多是奇装异服，参差不齐，他这幅装扮与这里倒显得很是应景。
　　路林丘上了二楼，走过一间间雅室，有的雅室里传出笛声、唱曲的声音，有的雅室里传出几个人的欢声笑语，有的雅室里传出行酒令的声音……好不热闹！
　　路林丘的目标自然是最里面那一间雅室，这会儿终于是到了。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被贾喻桥阻拦了回去，这一次他不在，可以一探究竟了吧。”路林丘想着，伸手推向雅室的门。他以为会有些波折，可万万没想到，只那么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他踏入屋内，门紧接着又自动关上了。
　　当他还在疑惑之际，一座顶大顶阔气的宅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眼前。这座宅院围墙很高，差不多有四米，大门门廊上挂着一个极大的牌匾，牌匾上写着“解府”两个大字，大门离地面有着差不多两米高的台阶，一个个阶梯既规整又宽阔。路林丘走上台阶，朝大门走去。
　　走到大门前，他伸出手去想要敲门，想了想，便没有敲，而是打手一推，不乘想那扇看起来高阔的院门却是空的，他的手臂破门而入。紧接着，院门好似幻象一般突然消失了，台阶也消失了，连带着整座解府都消失了。路林丘站着的地方，赫然变成了一间陌生的雅室。
　　雅室中间摆放着一张实木桌子，四周放了四个实木凳子，桌面上放着一个茶壶和四个茶杯。右侧墙边挂了一席浅粉色的纱幔，像是有风一样，纱幔在轻轻飘荡。左侧墙边是一张软榻，软塌上整齐地叠放着一床粉色的被褥。整间屋子布置的异常清雅，一尘不染，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
　　路林丘满腹疑惑，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恍惚间觉得口渴，便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往茶杯里倒去，竟然有茶水从茶壶里流出来，流入了茶杯里。路林丘震惊无比地看着茶杯，然后将茶杯送到嘴边，沁人心脾的香气便自口鼻钻入他的身体，他只觉精神一振，便不再迟疑，将茶水一饮而尽。
　　瞬间，清凉、馨香的茶水游走至他的全身，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眼前。那是个姑娘的身影，仿佛穿着粉色的衣裙，但过于模糊，根本瞧不清楚。他咋眼，依然看不清楚。再咋眼，还是看不清。只那么一晃眼间，粉色身影竟朝门外走去，路林丘起身便追。
　　当他追至屋外，哪里还有什么粉色身影，这里显然正是翠合楼，有的只是来来往往的客人，仅此而已！
　　路林丘楞怔在原地，心绪翻涌不已，久久不能停息。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恍惚得犹如梦境一般，却又那么真切。
　　“我是谁？”路林丘生平第一次生出了这个疑惑，“她，又是谁？”
　　然而，时间无觉，一切都没有答案。

　　“三川，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多次召唤你，你为何直到现在才出现？”墨千擎感慨万千，隔空抚摸着古琴，“你可知道我一人在此，有多孤寂！你现下现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最近我总感觉到心痛？我身上缺少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无论墨千擎如何倾诉，三川始终停立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眼下，你是不是还不能回应我？”墨千擎继续道，“没关系。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可以再对话的！到那时，我们就又可以一人一琴行走天下了！”
　　当墨千擎说到这里的时候，三川轻轻地落到了破栅栏的木枝下。墨千擎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此时此地，有三川在侧，他是如此欢喜，语意多寡已不重要，于是，便又继续运起功来修炼了。

　　路林丘走出翠合楼，琢磨着回去凡界的方法。可是，哪有什么方法？这里对他来讲，完全是陌生的另一方世界，他不知门路，也找不着出路。
　　他茫然地行于街道之上，昏黄的夜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这个身影看起来是那么无助，那么悲伤，却又那么坚韧。他现下身着黑衣人的衣服，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像极了一片孤叶，徒然飘荡在苍茫天地之间，周围的喧嚣与他毫无关系。
　　脚下这条路，是他自己要走的，是只属于他的路，尽管他根本没法预测这条路将通往何处，但他依然要坚毅地走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个岔路口，路林丘朝左右各看了看，发现左边冷清，右边热闹，他便选了走右边那条。
　　他刚拐进右侧路，没走出几步，便瞧见路边有一个张灯结彩的阁楼，他又累又饿，就想去里面看看可不可以歇脚、吃点饭。却不乘想，那不是一个阁楼，而是一个大园子，里面有许多铺子，五花八门，说书的，唱戏的，杂耍的，还挺全乎。
　　路林丘挤过人群，一个铺子一个铺子寻过去，在寻过了几个铺子之后，终于找着了一个卖包子的小铺子，铺子的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自路林丘来到妖灵界的这个地方开始直到现在，不晓得过去了多长时间，他的腕表和手机在这里都停止工作了，压根看不了时间。而且，这里的日夜与凡界也不同，没有那么多规律，自他来此，天色几乎都是暗的。
　　路林丘虽然向来不喜欢吃包子，但饥累交迫，无奈之下，只好对老妇人道：“大婶，请给我来一笼包子。”
　　“等着啊。”老妇人道。她取上一笼包子递给路林丘。路林丘摸了摸口袋，摸着了他那个小小的钱夹，里面只有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他瞅了瞅，抽出一张递给老妇人。
　　老妇人一看是一张红色的纸，立时十分不悦地道：“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怎么忽悠起老妇来了？你拿的这是什么呀？这么一张纸，能顶铜环用么？买东西是要付铜环的，你不晓得吗？想吃白食啊？若没有铜环，便将包子还回来。”
　　“不是的，老人家，我没有忽悠您。”路林丘赶忙解释，“我……我身上就只有这些了。若您不要人民币，那……哦，这块腕表！这块腕表我给您换包子，可以吗？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表了。他摘下手腕上的表，十分不舍地递给了老妇人。
　　老妇人哪里晓得腕表是个什么东西，见路林丘不付铜环，却又拿出一个奇怪的小玩意儿来抵，就越发地恼火了。
　　“我说小伙子，你拿的这都是什么呀？”老妇人一把抓过腕表，扔出去老远，嚷叫道，“快把包子还来！老妇不卖了！”
　　路林丘眼瞧着腕表被老妇人扔出去，心疼坏了，那可是限量版，全球仅有三块的绝世艺术品。路林丘想要跑过去捡起来，却被老妇人一把抓住了衣领。
　　“大家快来评评理，买包子不付铜环，不是明抢，是什么？”老妇人吼道，“还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老妇卖个包子容易吗？你这吃霸王餐的……”
　　没乘想这老妇人看着年纪大，力气却更大，路林丘被她抓着，宁是挣脱不开，移动不了。他情急之下，辩道：“大婶，你别喊呀！我没说不给您钱！你先放开我，包子还您，还不成吗？”
　　“现在才想起来要还呀？晚了！告诉你，老妇我平生最看不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空手套白狼，游手好闲！”
　　“不是……哎呀，我不是……”路林丘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
　　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说什么的都有。正当路林丘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兴匆匆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当他瞧见路林丘的脸的时候，立刻张大了嘴巴。
　　“噢！是他！是他！”
　　“谁？哗哗，你看到谁了，激动成这样？”赤雅也从人群中钻了进来。她看到路林丘的脸，也是大吃一惊，惊呼道，“是……路林丘？”
　　“什么？路林丘？别开玩笑了，路林丘怎么可能来这里？”随着这话，余音也挤了进来，“啊，还果真是他！他怎会在这里？”
　　“老人家，他欠您多少铜环，我替他付给您。”哗哗对老妇人道。
　　“你给？那好呀，”老妇人道，“三个铜环。”
　　老妇人语毕，哗哗将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想要取铜环。
　　“哗哗，你做什么？”赤雅拉住了哗哗的手，“莫要乱管闲事！”
　　“这怎么能叫乱管闲事？”哗哗争辩道，“他可是若水云的朋友！”
　　“可他……”赤雅压低了声音，“也是墨少的情敌呀！”
　　“可是……可是，我不能见死不救。墨少宅心仁厚，若今日他在这里，也定然会施以援手的。况且，路林丘在这里……嗯……那个……对吧！我们若不帮他，他可真就没法子了。”哗哗说罢，转手将铜环递给了老妇人，“老人家，给您，您就放开我这位朋友吧！”
　　老妇人接过铜环，看到哗哗给多了，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瞧瞧人家，年纪比你小，可比你懂事多了。”说着，便松开了路林丘。
　　“都散了。散了吧。”余音对围观的人群道，大家见好戏没得看了，也便无趣地散了。

　　“你说，我是你朋友？”路林丘诧异地对哗哗道。
　　“你别当真，你才不是我朋友呢。”哗哗摆摆手道，“我见你是……是……我只不过‘拔刀相助’而已。不过，你怎会来这里？还这身装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妖灵界。”路林丘简短地道。
　　“你知道？”赤雅惊异地道，“那你一个人类，为何会在这里？”
　　“你知道我是人类？”路林丘吃惊地道，“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的身份？”
　　“路林丘啊！”哗哗道，“你路林丘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你们为何一定会认识我？”路林丘追问道。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赤雅不耐烦地道，“你都还没说是怎么来的。”
　　“我是被人带来这里的。被带来，又被扔下。结果便是我也不晓得要怎么样才能回到凡界去！”路林丘道，“后来饿了，想买个包子吃，可惜那铺子的老板不识人民币，也不识我那块可爱的腕表……再然后，就是你们过来，出手相助喽。”
　　“你是被谁带到这里的？”余音道。
　　路林丘没有继续回答，而是绕过他们，走过去，将方才被老妇人扔掉的那块腕表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又戴回了手腕上。
　　“你不会是拿这玩意儿给那老妇人买包子的吧？”哗哗看到腕表，感到十分无语。
　　“对了！不然嘞，我给她人民币，她又不识得，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就只有这块腕表了。我饿得紧，又不晓得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多久，便只好拿出这块腕表来试试喽。果然，那老人家还是不识。”
　　“哎！”哗哗瞧着路林丘直摇头，“走吧，前方有个面馆，我们带你去暖暖肚子。”
　　“那可要感谢你们了。”路林丘笑道。
　　“你是想要在这里继续客套呢？还是想要填饱肚子？”赤雅笑道。
　　“当然是先填饱肚子咯。”路林丘笑道。
　　“那还不走！”赤雅道。
　　“走！”路林丘笑道，“快走。”
　　这么说着，一行四人来到了那家面馆。他们点了四碗面，一盘牛肉和一盘蔬菜。饭菜很快上来了。路林丘当真是饿了，一口气吃掉了一碗面。
　　“亏得那老妇人不识得你这些东西。”赤雅指着路林丘的腕表道，“她若是识得，便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了！”
　　“为什么？”路林丘道。
　　“定要折磨你的！”赤雅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继续道，“估摸着那老人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主，若是换作去过凡界的，见到你这些东西，定会识得你是人类，然后将你撕烂煮熟吃了！”
　　“好了，赤雅，你不要再吓唬他了。”余音转头对路林丘道，“路兄，你莫听赤雅乱讲，这里虽是妖灵界，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和凡界差不多，各路妖灵各过各的，都还是讲道理的居多，不会无故伤人的。”
　　“晓得了。”路林丘点头道，“不过，你们怎么认得我？”
　　“那还不是因为若……”哗哗刚想讲“若水云”三个字，就被余音给拦住了，他只好硬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路兄，究竟是谁带你来翠须的？”余音问道。
　　“翠须？”路林丘道。
　　“对啊。”赤雅道，“这里是妖灵界的翠须。”
　　“是老枯树。”路林丘道。
　　“老枯树？”哗哗、赤雅、余音皆是一惊，不禁异口同声道。
　　“你们认得他？”这下，唤作路林丘惊讶了。
　　“岂止是认得！那个老妖怪简直就是个杀千刀的，人人喊打的主，只可惜我们的功力敌不过他，不然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岂还能容他猖狂。他想要翻云覆雨，天地变色，可没那么容易。若是墨少出来，定叫他灰飞烟灭，永世不得翻身！”哗哗的急性子是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一通骂，赤雅和余音朝他使眼色，也没能拦住。
　　“听你这样讲，那老枯树可当真是个恶霸。”路林丘道。
　　“什么？恶霸？恶霸算什么？他比恶霸可恨多了，你都不知道他……”哗哗刚讲到这里，赤雅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捂了他的嘴巴。
　　“唔……唔……”哗哗挣扎着还想继续讲，被赤雅喝住了。
　　“哗哗，够了！不要再讲了！”赤雅急了，“你讲的太多了！”
　　哗哗点点头，表示不会再讲不该讲的了，赤雅这才放开了手。
　　“奇怪的是，这妖怪为何要将你带到妖灵界来？”哗哗接着道，“哦，我知道了，难不成，就因为你是他的……”哗哗本来想说“情敌”两个字，但还未说出口，便又被赤雅给制止了。
　　“哗哗，闭嘴！”赤雅喝道，忍无可忍地揪起哗哗的耳朵，警告道，“今日，你这牙口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我拿针线给你缝上？哪里不该讲你偏讲哪里，是不是脑子锈透了？”
　　“为何不让他……哦，‘哗哗’……为何不让哗哗小侠讲？”路林丘道，“我只听与我有关的，你们只说与我有关的，这样总可以了吧？我都已经被带到这里来了，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哗哗好奇地道。
　　“因为老枯树想让我来这里啊！”路林丘故作玄虚地道，“你们再猜，他为何想让我来这里？”
　　“为何？”赤雅也跟着好奇起来。
　　“一定是事出有因哪！就是不晓得老枯树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定然不是什么好药。”路林丘道，“只可惜我既无法力，又不能掐不会算的，否则我定然要将他的如意算盘给揪出来。你们说是不是？”
　　“有道理！”哗哗点头称是。
　　“如此说来，这老妖怪一定是预谋好的咯？”赤雅也点头道。
　　“必然是了！”路林丘露出一副高深的表情道。
　　听到这里，哗哗道：“余音，赤雅，我看我们还是告诉路兄吧。”
　　余音制止了哗哗，对路林丘道：“路兄，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越少知道，对你就越好。我们并不是不想告诉你，实则是不能害你！那些人，你一个都惹不起。明白吗？”
　　路林丘意识到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只好作罢，继而道：“明白。今日的事，多谢三位了！我看三位侠肝义胆，你们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告诉我怎么回凡界，可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便送你回去吧。”余音道，“不过，以后，你还是不要再来这里了，你没有法力，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若是我能选择来或是不来，那便好喽！”路林丘感叹道。
　　“也是。你不过是被那老妖怪揪来的，又能左右得了什么！”赤雅道，“说起来，委实可怜！”
　　“话虽如此，保不准哪日又被老枯树揪到这里来了，到时候我不还是自保无门吗？”路林丘道，“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这样的话，下次如若再被带来这里，就有你们庇护我啦，当然，若去到凡界，我来保护你们，怎么样？”
　　“不行。我们不要跟你做朋友。”哗哗心直口快地道。
　　“为何不行？”路林丘道，“你们认得我，而且还救了我，这样讲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哗哗道，“为了墨少，我们也不能跟你做朋友的。”
　　“墨少又是谁？”
　　“你的问题委实太多。快走啦！走不走？你不走，我们可要走了。你若一人呆在这里，当心被哪个妖魔吃了去。”赤雅故意吓唬路林丘，而后起身便朝外走。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路林丘无奈地道。
　　“路兄，老妖怪把你带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余音边走边问道。
　　“我也想知道。”路林丘笑道，“但我不晓得该去问谁。”
　　“这样啊……”余音被噎了一下，便不再讲话。

　　然后，只一眨眼的工夫，路林丘眼前一亮，便已置身在北京城的郊外了。哗哗、赤雅和余音并没有跟来，他根本不晓得是怎么回来的。
　　回来后，路林丘的手机和腕表又都开始正常工作了。这身装扮太过显眼，他脱掉外衣，只剩下里面的贴身长袍。他想叫司机来接他，但考虑司机开车来这里差不多要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而自己眼下这个装扮怕是要吓到他，他并不想解释，于是，便叫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见路林丘穿成这样，连连摇头，心下想道：“现在的年轻人，不晓得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长的倒挺斯文……”然后透过后视镜又瞥了一眼路林丘。
　　路林丘瞧见司机的表情，差不多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便权当没看见，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可他哪有闲情逸致养神，心里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了。
　　他努力地想要理出一些头绪来，可理来理去，依旧感到犹如一团乱麻。而且，除了妖灵界那些人主动来寻他以外，他压根没有法子寻着他们，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这，真是个极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