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梦生》寅玄

69、白鱼行凶

　　哗哗、赤雅和余音将路林丘送回凡界后，便去了易林山。本该是顷刻间就到的，但哗哗宁是不腾云驾雾，非要选择行走过去。用他的话讲就是这样也能到易林山，沿途还能游山玩水，岂不乐哉。赤雅和余音打小就拗不过他，这次也随了他去。
　　“你们看，我就说要这样去易林山，这不，就碰到了老枯树的一些秘密。”哗哗道，“你们说，老枯树把路林丘带到妖灵界，究竟所图为何？依老枯树的性子，遇到情敌，那还不得生吞活剥了，又怎会安然无恙地将他放了？这个缘由，我真真就想不明白了。莫不是他老糊涂了？”
　　“哗哗，你竟能混说。那个老枯树怎么可能老糊涂，依我看，他在搞什么阴谋才是真的。”赤雅道，“该不会是怕杀了路林丘，若水云会伤心吧？”
　　“我瞧着，不是那老妖怪糊涂，而是你们糊涂了。老妖怪是何许人？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怎么可能会怕别人伤心呢？”余音道，“纵使他爱慕若水云，也不可能因为怕若水云伤心而不去杀路林丘。既然路林丘至今都活得好好的，那便说明老妖怪定是另有图谋，眼下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余音，经你这样分析，我倒觉着十分有道理。不过，老妖怪的打算会是什么呢？”赤雅思忖道，“不如，我们把这事儿告诉墨少吧，他那样神机妙算的一个人，定能猜出缘由来。”
　　“有道理。”哗哗挠着头道，“那接下来，我们是继续去易林山，还是返回临境森林？”
　　赤雅听哗哗这样讲，一巴掌敲在了他的脑壳上，瞪着眼珠子道：“哗哗！说你点什么好，你这小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呀？莫不是全是木头？”
　　“赤雅，你做什么？”哗哗恼了，冲赤雅吼道，“有想法，直说了来。”
　　“这种情况下，你还想这样徒步去易林山？真是不用脑子！我们腾云驾雾过去不就行了，还不是顷刻间的事。”赤雅讥诮道。
　　“赤雅，你莫要和了泥、混了水，我又没说继续走路去呀！”哗哗急了，“是你自己针头心，好不好？却来取笑我。”
　　“好了，你俩这一争上，便没个完头儿。”余音道，“这样吧，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去易林山，寻了易兄，再同他一道返回临境森林。这一时半刻的，料那老妖怪也整不出什么花样来。这样快去快回，岂不是两不误？”
　　“也好，那我们快些去，都那么长时间了，大白兔没去临境森林，委实不合他的性子。”赤雅道，“几千年来，他一向都是三天两头便跑去破栅栏那儿陪墨少的，这一回那么长时间不见去，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莫去胡猜了。猜来猜去，猜破了点子，也还是猜不出个准实来。”哗哗嚷道，“去易林山瞧瞧，不就知道了！”
　　最后，哗哗同意结束徒步行走，改为腾云驾雾了。三人腾云驾雾，片刻间便到了易林山，这才知晓易世宇根本不在易林青青。
　　“乐乔，易兄是否在家？我们有事要找他商议。”余音道。
　　“他已经出去好几天了。怎么？他没去临境森林？”乐乔疑惑地道。
　　“是啊！我们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易兄了。”赤雅道，“我们还担心他呢，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他去了哪里，没同您讲吗？”
　　“他说要去看看墨少。”乐乔一听，紧张了，“本来我是要陪他一块去的，赶巧了我父母要去外婆家探亲，我就随父母一道去了外婆家。我还以为他在临境森林呢，他平日里最关心的便是墨少了，我想着他在那里多呆些时日也是应当的，就没往别处想。乍一听你们这么讲，我也没了主意，这……他到底去了哪儿？”
　　“乐乔，你先别着急，易兄不会有事的。”余音安慰道，“有可能是半道遇到了哪个道友，随道友去了，也有可能这会儿正在临境森林呢。你尽可放心，我们这便回临境森林，碰着了他，叫他第一时间给你报平安。”
　　“那好吧，我……我这副身子，行动也不方便，就等上一日，你们给我报个信。”乐乔已身怀六甲，大腹便便的，委实不方便，“若是一日内没有收到你们的消息，我便去寻他！”
　　“那可使不得！”余音道，“你这副身子，若是长途跋涉动了胎气，我们如何向易兄交代。你还是呆在易林青青好生休养，易兄兴许过两日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余音，你不用劝我了，还是那句话，若是一日内没有收到世宇的消息，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去寻他的！”乐乔道，“他不能有事！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乐乔嫂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哗哗道，“且不说，易兄不会有事，若当真出了点什么意外，你也一定要好好生养腹中的孩儿，他可是易兄的骨肉。”
　　“哗哗，你这嘴巴里，咋就讲不出个实诚的话，易兄能有什么事？他不过就是没去临境森林，也没回易林青青而已，这有什么呀，让你们一个个如此紧张？山川水泽，如此之大，好玩的去处多了，没准他去哪里游山玩水了。反正，我相信他眼下过得好着呢，你们就不要混担心了。”赤雅道。
　　“我……我又说错了？”哗哗难为情地道。
　　“是这个理儿。”余音笑道。
　　“那好吧。”经他们这样一番分析，乐乔方才轻松了些，“等你们的消息！”
　　“我们这便回临境森林，保证第一时间给你传信。”余音笑道，“你快些回屋休息吧。”
　　“这便回！”乐乔也露出了笑容。

　　哗哗、赤雅和余音告别乐乔后，便回了临境森林。他们将在妖灵界的翠须遇到路林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墨千擎；又将去易林山没找着易世宇的事情，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墨千擎。
　　“真不晓得那老妖怪为何要将路林丘带到翠须去？”赤雅道，“难不成，是为了若水云？除了若水云，我委实想不出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联。”
　　“不管是因为什么，老妖怪都没伤害他，只是将他扔在了那里。”余音道，“这又是什么用意？”
　　“怎么又说起老妖怪来了？”哗哗道，“大白兔都多日不知去向了，你们也不担心他！”
　　“哗哗，你莫要打岔！”赤雅朝哗哗丢了个嫌弃的表情道。
　　“我这怎么能叫打岔？”哗哗不服气地道，“我是在担心我们的朋友！”
　　“哗哗，你先不要着急，易兄，我们会去寻的。”余音道。
　　“这样说不就好了，还是余音通理，赤雅活脱一个蛮妇！”哗哗气道。
　　“你说谁蛮妇？”赤雅叫道。
　　“不是你，却是谁！”哗哗嚷道。
　　“你……”赤雅气哄哄地道，“你这小杨树，口里吐出的，全是木头叶子，没一个精气儿的！”
　　“你……”哗哗怒了，“你……”被气得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好了，你俩莫再掐了，好生听事儿。”余音道。
　　墨千擎听了这么久，终于说话了：“不管老枯树这样做是因为若水云，还是有其他缘由，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理，要尽快查清楚才是。眼下我虽然法力被精魂禁锢，不能施用寻身诀和传音决，无法得知世宇的下落。但是，我想他这么长时间没来临境森林，也没回易林山，定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给耽搁了，要不然也不会将身怀六甲的乐乔一人置于易林青青。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世宇是安全的。”
　　“那我们眼下该怎么办？”哗哗道。
　　“如你们所说，虽然苦情已对路林丘下手，但缘由还未可知。这一次他没有杀害路林丘，料想应是有什么顾虑，或者是有什么缘由，让他眼下还不能杀路林丘，因此，路林丘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墨千擎道，“不如先去趟离合湖，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情况，再做定夺。”
　　“离合湖是苦情的故乡，若他有什么动作，兴许在那里会有迹可寻。”余音道。
　　“是了。”墨千擎道。
　　“我们三人这便启程去离合湖。”余音道。
　　“而今，我分身乏术，出不了这破栅栏，又只能让你们去冒险了。”墨千擎叹道，“你们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
　　“墨少，你尽管放心便是。”赤雅道。
　　“是啊，墨少，我们三人的功力虽不敌老妖怪，可是，打不过，还跑不过吗？”哗哗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地道，“从危险之下逃脱的本事，还是有的。”
　　“瞧瞧，瞧瞧，”赤雅翻着白眼道，“哗哗，瞧你那豪气冲天的样子，就好像铲除了恶魔，又拯救了天下一样，逃跑这计俩也值得你如此得意？当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所谓！”
　　“你说什么？”听赤雅这般嘲讽，哗哗顿时火了，气道，“打不过，还不跑吗？难不成，要眼睁睁受死？真是难见的愚钝！”
　　“你……”赤雅背起双手，嚷道，“小杨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罢，伸手便去抓哗哗，哗哗撒腿跑开了。
　　“你俩这兴致，在任何时候都能这样好。”余音逗乐道，“莫在这里玩了，去离合湖玩呀。走啦！”
　　“若遇到危险，保命要紧！”墨千擎极其严肃认真地道，接着，他的眼睛里突然放出光来，趣道：“打不过，就跑！”
　　此话从这样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嘴里说出来，显得尤为搞笑。哗哗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赤雅也捧腹笑起来。只有余音还在极力忍着，直将白净的脸憋得通红。

　　说去，便去。余音、哗哗和赤雅片刻工夫便来到了离合湖。
　　离合湖边风平浪静，离合桥上偶尔有两三个小妖精经过。硕大的翠树静静地耸立在湖边。周遭的各路生灵也都安生地过着小日子。
　　“没乘想这老妖怪的故乡看起来竟是这样平和！”赤雅感叹道，“我还以为会是昏天暗地、飞沙走石呢，却不知是这般风和日丽。”
　　“我都不敢相信，这会是老妖怪的家。”哗哗道，“原来他生在这么舒适的地方，委实会挑风光！”
　　他们在这里赞叹着，被旁边路过的两个小妖精听见了，便窃窃私语起来。一个道：“一看便是外乡人，竟不晓得这离合湖是有两重天，却还在那昏头赞美！今日算他们走运，尊座不在这里，要不然……”
　　“闭嘴，闭嘴，莫再说了！”另一个道，“如今这世道不太平，莫要惹祸上身！快走，快走。”
　　两个小妖精嘀嘀咕咕地走了。
　　赤雅、哗哗和余音绕着离合湖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看到不远处有三五个小精怪孩童正在玩耍，哗哗被吸引住了，走了过去。
　　“小妹妹，你长得真可爱，哥哥有个问题，你告诉哥哥好不好？”哗哗弯腰抚膝，哄笑着，对其中一个小女孩道。
　　“好。”小女孩点点头道。
　　“真乖。这个地方真好看，你们生活在这里，是不是很幸福？”哗哗笑嘻嘻地道，“最近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跟往常不一样的事情？”
　　“这里今日很好看，往常……”小女孩才刚说到这里，一道犀利的掌风便朝她袭来，击中她的身体，将她摔出去老远。其他孩童皆被吓得哇哇大叫起来，一溜烟全跑散了。
　　“什么人？”余音大喝一声道。
　　“啊……”哗哗大叫一声，赶忙跑到小女孩那里，赤雅也跟着跑了过去。只可惜，小女孩口里吐着鲜血，已然断了气。
　　哗哗见状，抱起小女孩，紧紧地塞入在怀里，伤心地哭起来，边哭边道：“对不起，小妹妹……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打了你……是谁……”
　　赤雅蹲在哗哗身旁，看着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也湿了眼眶。
　　正在此时，一道绿影从旁闪过，余音迅疾拦了过去，大喝道：“休要走！你是何人，竟如此歹毒，对一个无辜的孩童下手！”
　　余音话音未落，忽见鱼鳞甲载着白光，自绿影处飞出。余音迅疾掷出蓝羽，载着蓝黄色的光芒，朝鱼鳞甲击杀而去。他们出招接招，谁都没有闪避，鱼鳞甲与蓝羽硬生生地撞杀在一起，“砰”的一声巨响，直将白霓裳和余音震得连连后退。
　　余音将蓝羽收回掌中道：“我道是什么妖怪，原来是一条烂白鱼！”
　　“啊啊啊……”哗哗悲痛至极，放下怀里的小女孩，朝白霓裳冲了过去，边冲边喊道，“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只不过是个孩子！我只不过是向她打听点无关紧要的事！她有什么错？你竟如此歹毒，不分青红昭白地要了她的命！我要你为她偿命！”哗哗语毕，一掌劈出，掌风凛冽地冲着白霓裳杀去。
　　白霓裳一跃而起，躲了过去，轻蔑地道：“谁叫她口无遮拦！她自找的！”
　　“白鱼精，光天化日，岂容你滥杀无辜！”赤雅大喝一声，也打出猛招，朝白霓裳劈杀过去，“今日，我便取了你的命，剁成肉泥，喂狗！”
　　“是吗？”白霓裳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们三个？两只菜鸟，一棵弱树？”
　　白霓裳说着，又是一掌击出，出招狠辣，连带着掷出鱼鳞甲，鱼鳞甲飞出之后便顿时化为一把巨大的刀，闪着凛冽的寒光，呼啸着，朝赤雅飞去。赤雅闪避开去。
　　接着，鱼鳞甲又以更快的速度杀向哗哗。哗哗释出叶子，在叶子纷飞击杀之际，只听得“唰”的一声，叶子便被鱼鳞甲拦腰截断。
　　然后，鱼鳞甲又朝余音飞杀过去，余音躲过，鱼鳞甲又转身飞回白霓裳手里。
　　“找死！”白霓裳大袖一挥，一股劲风自上头卷袭而来，带着一股要将余音从头到脚全部劈碎的架势和力道倾盖而下。这一招太过迅猛，太过狠厉，眼瞧着余音躲闪不及，便要被击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橙红色的胡萝卜骤然现出，自劲风中间穿过，破了劲风，救下了余音。
　　“大白兔！”余音眼光一闪，大声喊道。
　　易世宇冲余音笑了笑，又出掌劈向白霓裳。白霓裳易世宇的被萝卜破杀，又被其掌风劈中，势不力敌，连退数部，方才站稳。
　　“余音，你没事吧？”易世宇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易兄，幸好你来得及时，否则我还真吃不了白鱼精那一掌。”余音道。
　　“哗哗，赤雅，你们怎么样？”易世宇道。
　　“不碍事！”赤雅道。
　　“大白兔，杀了她，你快帮我杀了她！”哗哗激动地喊道，“杀了她，为小妹妹报仇！”
　　“小妹妹？”易世宇看了看哗哗，道，“是谁？”
　　“哦，就是……”赤雅刚要说话，就被白霓裳打断了。
　　“死兔子，怎么哪儿都有你？”白霓裳道，“本姑娘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白霓裳，你这狠杀的性子，还真是随了你那号子老妖怪！”易世宇讽刺道。
　　“本姑娘可没这个闲情逸致，听你们唠家常。”白霓裳眼看敌不过四人，撂下此话，转身便要跑。
　　“哪里跑！”易世宇眼尖动作快，瞬间移至白霓裳前面，拦了她的去路，“你屡屡伤我朋友，委实该死，今日，我便成全了你！”
　　易世宇说完，手捻真气，将要打出，却忽然出现一个黑影，将白霓裳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