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缘如水》非尘

107、黄改之和欧阳灵

　　改之，改过自新。
　　悔过，悔恨过错。
　　我的名字是黄改之，字悔过，这是娘亲取的名字，也是我终身无法逃脱的魔咒。
　　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我不是娘亲心甘情愿生下来的，我的父亲被娘称为禽兽。
　　我想，娘是憎恨着我的吧，就算我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也是讨厌我的。只因为我的父亲是公孙止，是强-暴了她的男人。
　　黄蓉是娘亲的名字，她出身于桃花岛，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的女儿，美貌如花、聪明绝顶，是真正的天之娇女。这样的她生来就是受到疼宠关爱的。
　　外公很喜欢娘亲，所以，他想给娘亲最好的。不管是生活，还是爱情，可是娘亲选择的爱人却不是外公心中的良人。
　　外公俊逸潇洒，就算年过知天命也无法改变他的风度和潇洒。这是娘亲的丈夫无法比拟的。我想，外公想要给娘亲找的丈夫也应该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人吧。
　　可惜，娘亲的丈夫——郭靖大侠却不是这种人。
　　我没见过我的父亲，但是我听人说过，我的样子很像他。我仔细的观察过我的五官，即使是陌生人也不可否认，我的样子比郭大侠英俊很多。不是说郭大侠的模样难以见人，而是他的样子很平凡，很朴实，半点也没有外公的不羁。
　　这样的郭大侠是不得外公喜欢的。哪怕他后来成为了一位威名显赫的大侠也是如此。
　　可是，偏偏娘亲就是认定了他，死也不肯离开他，就算他已经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也想离开。我曾经见过郭大侠的另一个女儿，不是和我血脉相连的郭芙，而是有着蒙古血统的小姑娘，那就是那位痴恋蒙古郭大侠的蒙古公主生的女儿么？
　　看起来，很单纯可爱，可是也仅仅是看起来罢了。
　　一个跟着单身母亲生活的孩子，一个从小生活在阴谋诡计下的孩子又能单纯到哪里去呢？从那双宛如草原苍穹般的眸子子内，我看见的是不甘和高傲。
　　但就算如此，比起郭芙，我也更喜欢她，也许是因为她和我相同的境遇。
　　我们都是被忽视怨恨的对象，被同一个人伤害却无法辩驳，我们有着同样的伤口，永远也无法愈合。
　　娘亲在得知我的存在时是想打掉我的，可是她当时有伤在身，不能打胎，这才剩下了我。可是我是她最大的侮辱，她怎能容忍我在她的身边？
　　我姓黄，跟着外公姓，作为桃花岛传人的存在生活，可是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的娘亲自从生下郭芙后再也无法孕育另一个孩子的缘故。
　　她的身体已经伤到了根源，已经无法再做一个母亲了。
　　所以，我的存在就是被需要的，因为我要将桃花岛的传承下去。因为我是她唯一剩下来的儿子，不管她愿不愿意。
　　唯一可以让我安慰的就是外公他并不是讨厌我的，他和母亲不同，他很喜欢我，从他的眼睛内我常常可以看见迁就和疼爱。
　　外公是很孤单的一个人，自从娘亲成亲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桃花岛，而外公也没有出过桃花岛。这个东海上的美丽海岛除了我和外公之外，简直称得上一座孤岛。囚禁了我和外公两个人。
　　人总是会在亲情和爱情之间摇摆不定，有时候选择一项就会失去另一项。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者兼得，最坏的结果就是什么也没有。
　　娘亲选择的就是爱情啊……是因为得到的亲情太多了么？
　　我不这么想，比起爱情，我更喜欢的是亲情。也许，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可以让我不惜放弃一切也要深爱的人，对于娘亲当年的选择，我无法理解。可是我知道，因为她的选择，伤害的不只是我一个人，更有外公和那位我素没谋面的蒙古公主。
　　对于外公，我是敬畏和喜欢的，在我心中，外公是我的天也是我最不能舍弃的存在。他是唯一不讨厌我的存在，也是真心爱护我的人。
　　我曾经见过郭大侠的师傅们，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江湖上的大侠，行侠仗义。当然这不是我认为的，而是他们自己说的，不过我看不出他们哪里有值得让我佩服的地方。我反而觉得他们的很多想法和行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为什么一定要强迫别人按照你们的意思做呢？为什么就如此认定你们的行为和想法是对的，而别人的就是错的呢？
　　可笑，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甚至不愿意听从劝解和原因，一意孤行，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有名的武林前辈？
　　这样的人，真是让人讨厌。
　　我不否认这是因为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中有厌恶和不屑，不仅是我，在他们提起外公时也是不喜欢的。
　　很简单的原因，外公是东邪，有名的邪魔外道，他们可是江湖的大侠，行侠仗义，怎么会喜欢和敬重东邪呢？
　　瞧，多可笑，明明是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外公的无能之人，也配和外公相提并论？而娘亲也没有反驳，只是抱着郭芙，站在郭大侠身边，面无表情。
　　是不想反驳，还是因为看见我不愿意辩驳？
　　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是外公是娘的亲爹啊，难道跟这些人在一起，你的想法也被他们改变了么？
　　对啊，你是郭芙的娘，你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丈夫师傅们的讨厌，所以，你不能说，也不能做什么，可是我不一样，我可以。
　　反正已经被他们叫成孽障了，还会有更难听的么？
　　我狠狠的教训了他们，不管他们是不是郭大侠的师傅也不管郭芙在一边的哭叫，我只是发泄着我的怒气。
　　桃花岛的岛主什么时候能让莫名其妙的人挑三拣四了？你们也配。
　　我下手很重，没有一年的修养，他们无法下床。同样的，我也伤的很重，是被郭大侠打伤的。毕竟作为弟子，他无法看着师傅被打而不管不顾。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仅是郭大侠，还有我娘，她也会帮着郭大侠一起出手。
　　拖着重伤的身子，我逃出来襄阳，我想，这辈子没有比这更狼狈的了。
　　身上的伤不轻，心上的伤同样很重。我甚至想，如果我死了，娘是不是也不会哭，相反的还会觉得很轻松。因为她一开始就是不想要我的，不是外公阻拦，也许我根本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意识渐渐模糊，我想笑，可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出来。
　　等到我的意识渐渐回笼的时候，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不停摇动的马车顶部。我躺在一个装饰华丽的马车内，身上盖着名贵的天蚕丝锦被。
　　是被人救了？看来我的命还没到头呢。
　　“你总算醒了，要是再不醒，也许小姐真的把你从马车上丢下去。”
　　我转眸看见一个形容俏丽的丫头，看上去很活泼。是被她口中的小姐救了？
　　“姑娘，请问这是？”
　　“啊，这是小姐让我们帮你上的药，是小姐亲自研究的伤药，看起来很不错呢。这么快就醒了。”
　　我点点头，尽量温和的笑着，对于她口中的小姐很好奇。
　　外公精通各项杂学，对于制药方面也是格外精通，不管是无常丹还是九花玉露丸都是难得的疗伤圣药。我从身上伤口处的药香就可以嗅出，这个药其中夹杂了很多的药材，而且功效恐怕不仅仅是疗伤那么简单。
　　“这位姑娘，能否容许在下见一见贵小姐呢？救命之恩，希望可以当面报答。”
　　“报答？算了，你能给我们小姐做什么呢？你只是不知道我们小姐的身份，如果知道，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告诉你，我们小姐的身份尊贵的很，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千金之体。有什么是小姐没有的？就算是没有，夫人和主人也会想尽办法帮小姐拿到手的。”
　　难道又是一位娇惯的小姐，和郭芙一样？
　　我暗自想着，总算见到了那位小姐。
　　只一眼，我就推翻了我原来的想法，她和郭芙不一样。如果说，郭芙是一朵被保护的很好的牡丹花，她则是一朵冬日的腊梅，傲雪而立。
　　隔着厚厚的垂幕，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是我可以听的见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好像是冬天的山泉一般，不是温柔娴熟的女儿声音，带着少有的孤傲。
　　“你不用谢我什么，救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我给你疗伤的药是我临时起意而作的伤药，你是它第一个应用者。”
　　所以说，是拿我来试药了么？还真是一针见血、毫不客气的说法啊。
　　我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再怎么不高兴，对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能怒而辞别么？
　　“可是在下的命到底是姑娘所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报答姑娘。”
　　“我说了，这是我的一时兴起，你不用挂在心上。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报答，就告诉我你一身的伤从哪里来的好了。我很好奇。”
　　能告诉她么？这是我不想再回忆的事情……可是，对方除了这个，好像也对别的事情不感兴趣，也许，告诉她也没什么。
　　“是被郭大侠所伤。”
　　“郭大侠？原来，是那郭靖啊。”
　　毫不在意的口吻，就像说起平常人一般的不在乎。这个姑娘若不是不知道郭靖的威名，就是家世显赫到不顾及郭靖的能力。
　　“小姐认识郭大侠？”
　　“不认识，不过，我娘倒是和那位郭大侠打过不少交道？”
　　她娘？难道又是一位迷恋郭大侠的人？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不出郭大侠年轻的时候还真招女孩子喜欢。
　　不过，听对方的口吻也不像啊。
　　“既然你是被他所伤，我救你也算值得。在你伤还没好之前就跟在我身边好了。就算是那郭靖追来，我也无所谓。”
　　“姑娘就不怕我是坏人？”
　　“坏人？你能坏到哪里去？你相不相信在你在还没起坏心的时候，我就可以把你当点心丢到蛇窟内，喂我家的毒蛇？”
　　显然对方也是不好惹的，而且，听她的口吻，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
　　这样的女子……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狠辣、果断、不择手段、肆意妄为……一切浪子的不羁，她身上都有。我想这样的人，到底是从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育出这样的女儿？
　　我不想说什么，因为，我发现了这个女子很尊重她的父母，尤其是佩服她的娘亲。
　　不止一次从她的口中听说到她娘的丰功伟绩。
　　“你是不是认为郭靖的妻子——黄蓉是世上少有的奇女子？可笑。我告诉你，我娘年轻的时候跟她打过不少交道，不过，笑到最后的人一直是我娘。”
　　是吗，能让娘吃苦的女子么？
　　其实，知道这样的人物，也不错。
　　我淡淡的笑着，从马车跳下，拱手说到，“救命之恩不言谢，他日若有驱使之处，在下绝不懈怠。”
　　“好啊，记得你说的话，我可不会对你客气的。”
　　她笑的如宛如月下昙花，短短一瞬，却已经绝代芳华。
　　“记着，黄改之，我的名字是欧阳灵，我爹是欧阳克，我娘是完颜语蓉，我是白驼山的三小姐。”
　　马车摇摇远去，我还在恍惚，欧阳灵？
　　这就是她的名字？
　　原来如此，欧阳世家，白驼山庄……难怪会是这样的容貌和行为作风……不过，他很喜欢啊。
　　“下一次见面，不会太远哟，欧阳……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