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难囚》不仄言

5、美娇娥

　　清晨的扶摇轩内传来一阵利刃在空气中摩擦的咻咻声，听着动静还不小呢。

　　两位身着束袖短衣的姑娘正在院内来回飞舞，莹白的剑身在晨曦下晃出数到刺目白光，姿势飘逸潇洒，收放自如，一看便知其武学功底极为扎实。

　　若无旁的要事，玉竹每日都需陪着齐非晚晨起练剑。

　　说到这玉竹，她是自幼陪着齐非晚一起长大的，之前一直随着齐非晚习武，不但武艺高强，行事也颇有些手腕。

　　这些年她身边一共培养了三个侍女，个个都身怀绝技，半烟平日不现身，只负责暗中保护她的安全，金如负责网罗情报，平日也不常跟在她身边，只玉竹各方面能力都不错，便负责伺候她的日常起居。

　　“郡主，时辰不早了，您今日要陪夫人回荣国公府，这是您初次见外祖与舅父，需用心准备，万不能失了礼数。”

　　玉竹放下剑，提醒齐非晚该去梳洗了。

　　其实她前几次偷偷进京倒是见过几次荣国公府的人，映像还不错，因此今日随母亲回娘家她也是多了几分期待的。

　　“那今日便到这儿吧，你去把我前两日命人去做的那几套华服挑两件顺眼的拿来，我先去沐浴。”

　　齐非晚以前在泉州之时基本是不穿什么华服的，但如今不同了，王府的脸面不能丢，出门在外着装还是要合身份才行。

　　况且南宫槿月前些天也命人送了不少的华服美饰，她瞧着也来了兴趣，那些等着看他们齐家笑话的人，估摸着应是不能如愿了。

　　待齐非晚沐浴完，玉竹也取了衣衫回来，一套宝蓝，一套鹅黄，她刚想说要鹅黄那套，南宫槿月便带了一群人“声势浩大”的进了她的院子，身后还带了约莫十几套的衣裙首饰，看的齐非晚直摇头。

　　玉竹似是见怪不怪了，侧头对她说：“郡主，王妃又来了。”

　　齐非晚一直都觉得自家母亲哪儿都好，就是唯独太爱打扮她了，从前在泉州她还能借口上军营不方便，可如今来了这京城，她便再没有理由拒绝了。

　　瞧见母亲见了这些漂亮的衣服首饰眼睛都直了，齐非晚不好扫她的兴，只得亲昵的上前揽住南宫槿月的手臂。

　　“今日陪阿娘去见外祖父，阿娘可要好好帮我挑几件衣服，给外公和舅父留个好印象。”

　　原本南宫槿月还想着该如何说服自家闺女，但见她如此配合，笑意立即堆了满脸，也顾不得她今日的反常了。

　　那些侍女举着衣饰足足站了五排，南宫槿月挑挑这个拣拣那个，问什么齐非晚都说好。

　　最终还是由南宫槿月敲定了那件琥珀色云锦密织金线裙，外罩同色云纹缎绣氅衣，发式是南宫槿月亲自给她梳的飞仙髻，样式复杂精美，上面还插了一对鸳鸯金簪，颈上挂着赤金莲花项圈，腕上套着赤金缠丝手镯，衬的她整个人雍容闲雅，娇艳无伦。

　　可齐非晚看着镜中“金光闪闪”的自己实在是欣赏不来，这一套装扮若是没有齐非晚的脸撑着，只会让人觉得庸俗又浮夸。

　　“王妃，咱们郡主生的像您，如此华贵的衣衫若是换了别家姑娘，断是压不住的，想来日后这长安城又要出一位绝色佳人了。”南宫槿月身边的芷荷不由赞叹。

　　齐非晚见母亲听了这话高兴地合不拢嘴，心下想着，这日后怕是少不得要在穿着打扮上费些心思了。

　　光是这梳洗打扮便花去一个多时辰了，收拾好后，南宫槿月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儿这般年岁就该好好打扮打扮，整日把自己弄的美美的才对。”

　　见南宫槿月还沉浸在女儿的美貌里，齐非晚赶忙冲玉竹使了个眼色。

　　玉竹马上会意，“王妃，这要是再不出门，时间可就来不及了，国公爷可是盼了您很久，再等下去便该着急了。”

　　南宫槿月一想到父亲，手中动作便停了下来，“不弄了，不弄了，赶紧出发吧。”

　　齐非晚悄悄冲玉竹竖了竖拇指，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两家的府邸离的不远，等快到时齐非晚掀开帘子，看见舅父一家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下了马车，便由南宫槿月引荐，姐弟三人一一见过长辈，舅父南宫彻是个严肃俊美的中年男子，舅母则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小姐，端庄美丽，秀外慧中，两人都对齐非晚很好。

　　荣国公府看着很气派，没有太过奢华，却一眼就让人看出家族底蕴不凡。

　　荣国公多年未见女儿，再见时眼中激动的闪出泪花，“我的阿月，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为父还以为死前都见不到你了。”

　　“阿爹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都是女儿不孝，这次回京便再不走了，会时常来陪您的。”南宫槿月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难过。

　　齐非晚见状只得上前劝道：“今日是团聚的好日子，阿娘与外公切莫伤心了。”

　　荣国公这才看向齐非晚，“这是蓁蓁吧，都长这么大了，快让外公好好瞧瞧。”

　　齐非晚听后恭敬的朝他行了大礼，“蓁蓁见过外公。”

　　那两个小的也学着齐非晚给荣国公行了礼，今日和女儿团聚又见了三个外孙，荣国公高兴不已，拉着他们两兄弟一人给了一块翡翠龙鱼佩，又送了两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有诸多的金银玉器。

　　至于齐非晚，她舅母给她准备了三套珍品首饰做见面礼，她看了一眼，真是从头到脚全都齐了，可把南宫槿月高兴坏了，但齐非晚却觉得还不如将刚才的文房四宝送她呢。

　　舅父家有个十一岁的表弟，正好与那两个小的年纪相仿，很快三人便玩到一起去，荣国公则是又拉着她问东问西，无非也就是外面那些传言她武艺高强的话。

　　齐非晚并不想让人知晓她的武功修为，因而没说实话，“都是外面那些人夸大其词，哪有外公说的那么夸张。”

　　南宫槿月也开口：“爹，蓁蓁今年才十三岁，再厉害也就是个孩子，旁人当真也就罢了，怎么连您也信了那些传言。”

　　荣国公却不以为意，“我这不是听见自家孩子优秀，高兴嘛，不过不打紧，女孩子要那么高的武功干嘛，别总像你爹一样打打杀杀的，就我们家蓁蓁这容貌品性，足以胜过全京城的贵女了。”

　　·····

　　都说今日荣国公府热闹，镇南王妃回府探亲，弄得声势浩大，加之有人听说嘉和郡主也会前去，街上更是多出不少人。

　　这是齐非晚进京头一回光明正大的出府，很多人都想见见这传言中褒贬不一的齐家大小姐究竟是何风采，何以一回京便被陛下破格封了郡主，还成了未来太子妃。

　　其实齐非晚并不爱出风头，更不喜热闹，奈何如今备受瞩目，只得接受。

　　今日南宫槿月高兴，便比原定的时辰晚了些才回府，临走时荣国公还十分不舍，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时常回府看看，这才放人离开。

　　本想着都这个时辰了，人总该少些了，结果刚到街上，齐非晚就感受到诸多目光望向她所乘坐的那辆马车。

　　“阿姐，你不若掀开帘子让他们瞧瞧呗，不然他们总说你配不上太子，你也让这帮没见识的开开眼，让他们知道知道何为绝代佳人。”齐瑄略有些打趣的看着她笑道。

　　“齐未曜，你还有没有个正行了，在外要稳重，你又忘了？”齐非晚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是是是，稳重，稳重，我这些年就尽学着要稳重了。”

　　他这副赖皮模样，另外两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姐弟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是这几日难得的温馨和谐，却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所惊扰。

　　齐非晚掀开帘子，看见是一位清丽秀美的小姑娘与人起了争执，那女孩儿瞧着十二三岁的样子，容貌相当出色。

　　都说京城佳人多，可齐非晚的眼光素来挑剔，来了这京城后也没觉着有谁容貌特别出彩，还不及自家娘亲万一，可眼前这小姑娘不同，螓首蛾眉、丽质天成，莫说是佳人了，就是天姿国色也是当得起的。

　　再瞧那姑娘虽身着素色服饰，花纹款式也不算繁复，可那布料用的却是千金难求的上好蜀锦，再加上她气质不俗，一看便知是世家小姐。

　　照理来说是不该有人上前招惹的，可齐非晚看那与她纠缠的男子，面色坨红，脚步虚浮，明显是个醉汉，她身旁的丫鬟根本拦不住那人。

　　齐非晚放下帘子朝齐琛递了眼色。

　　“你去帮她一下，莫要搞出太大动静。”听见齐非晚发话，齐琛便下车去拦住了那个醉汉。

　　许是觉得来人是个小孩儿，那人便出言不逊起来，“屁大点儿的孩子也敢学着人家英雄救美，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儿去，不然连你一起打。”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有他受的了。”齐瑄嗤笑一声。

　　齐琛回头看了齐非晚一眼，她轻轻颔首，那人瞬间就被踢出去好几米远，直接倒地不起晕死过去了。

　　那女孩见有人解围，缓步行至齐琛面前大大方方的行了礼，“多谢小公子出手相救，敢问公子家住哪里，云清日后必定答谢。”声音也娇娇软软的，甚是好听。

　　齐琛赶忙摆手，结结巴巴道：“姑娘……姑娘客气了，举……举手之劳而已。”

　　“哈哈哈哈哈，哥是怎么回事儿，平时都没见结巴的这么厉害。”齐瑄在马车内笑的前仰后合。

　　齐非晚知晓自己这个弟弟平日不擅长和姑娘讲话，一紧张就结巴，赶忙在车内喊了一句，“阿琛，请这位姑娘上来吧，我们送她一程。”

　　许是受了惊吓，云清也没有推拒，上了马车坐正后才正经瞧了瞧齐非晚，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艳，心想京城几时出来的这号美人。

　　见她发呆，齐非晚轻咳了一声，“我叫齐非晚，方才帮你解围的是我弟弟齐琛，这是我二弟齐瑄。”

　　听完她的介绍，云清立刻反应过来，“原来是嘉和郡主、镇南王世子和小王爷出行，云清失礼了。”

　　“云小姐日后出行还是多带些仆从吧，否则不安全。”随后又对车夫说道：“先去云府。”

　　等将云清送到府外，便听她说：“今日多谢郡主、世子搭救，过些日子家中祖母大寿，还请郡主赏脸，让云清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以表感谢。”

　　“云老夫人大寿，我们这些小辈自会前去贺寿，云小姐不必客气。”齐非晚应允。

　　“天色晚了，姑娘赶紧回府吧，莫要让尚书大人担忧。”

　　云清行礼过后便离开了，齐非晚他们也掉头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