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众人白月光》年年不幼稚

4、骊山书院

　　骊山书院男女皆收，就算大周对男女大防没有特别严格的忌讳，也要为着便宜行事，将男子与女子的宿舍安排开来，这不男子的宿舍叫英华苑在东头，女子的居所叫行云阁在西头。本来顾明昭一行人本来是一起的，到岔路口不得不分开。顾明昭瞧了瞧宋星驰，有些不满的撇撇嘴，而后走的那叫一个慢，一步三回头。
　　宋星婡有所察觉，便问道：“又不是明天见不着，你这一步一回头，看什么呢？”
　　顾明昭停住脚步，胳膊肘捣了捣自己的贴身侍女锦瑟，问道：“我怎么瞧着，大哥他拿的那个包裹这么像我的呢？”
　　锦瑟瞧了瞧自己手里的，又看了看远方顾明暄身旁小厮背着的包裹，倒吸了一口气：“夫人给姑娘准备的包裹是最大的，你别说，我这会儿怎么觉得手里这个比早上拿的时候轻了许多。”
　　主仆俩对视一眼，慌忙打开手里的包裹，果然里面是几套男装。顾明昭只得先让宋星婡和顾明月先去住宿的地方，自己带着锦瑟朝英华苑奔去。
　　哪成想顾明暄和宋星驰走的那样快，二人差临门那一脚就要进英华苑，顾明昭才堪堪追上，喊住了他们。
　　宋星驰侧目扫了扫顾明暄，看着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顾明昭主仆二人，开口问道：“怎么追过来了，不是说好……”
　　“大哥！”顾明昭着急打断，然后把锦瑟手里的包裹递给顾明暄，气喘吁吁道，“咱们俩包裹拿错了，你们怎么走那样快，可把我累坏了。”
　　顾明暄接过包裹掂了掂，笑道：“好嘛，还好阿娘不在，不然又得数落你一遍。”紧接着他又示意身边的小厮将包裹递给锦瑟，那包裹着实有些重，锦瑟接的时候被超乎想象的重量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见此情形，顾明暄问道：“要不要我的人帮你送回去？”
　　顾明昭摆了摆手拒绝：“我和锦瑟可以应付，你忙去吧。”说完便同锦瑟一起拎着包裹离去。
　　宋星驰原以为顾明昭是来找他的，明明在岔路口的时候，顾明昭那可怜劲儿，自己还给她比口型说晚点儿再去找她，结果他话音落了一半儿，人家不是来找他的，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离开了，瞧着顾明昭远去的背影，宋星驰感觉有些落寞。
　　顾明暄见顾明昭已经远去，扭头正预备走，却见宋星驰正盯着自己妹子远去的背影发呆，又想起来刚刚瞧见顾明昭，宋星驰三言不搭二语莫名其妙的话，察觉出了不对劲，然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宋星驰蓦地反应过来，顾明暄的眼睛正往外冒着火星，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颇有一种“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拱我家白菜”的感觉，他矢口否认：“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明暄预料到宋星驰会装傻，见此处人来人往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撂下一句话：“收拾好东西，在房间里等我。”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在英华苑门口，来来往往许多人，都是能听见。当事人未察觉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但却引得过路的人纷纷侧目，有怪异的，有惊讶的，有不屑的，还有羡慕的。
　　半个时辰后，宋星驰的房间里，顾明暄居高临下，神色十分严肃：“坦白从宽。”
　　“我心悦顾明昭，”身高八尺的宋星驰此刻有些扭捏，细声如蚊，瞧着顾明暄还是那般不客气的盯着自己，僵持了一会儿，他闭了闭眼，蹭的一下站起身，破罐子破摔：“我就是心悦顾明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小时候在云中郡的时候就喜欢她，惦记她好些年了，怎么顾从寒你是这预备着将我打死吗？你打死我，我也心悦她！”
　　顾明暄没想到自己轻飘飘一句话，宋星驰一股脑全交代了，他吧砸了一下嘴，坐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慢慢消化着这几句话，而后又看向宋星驰：“灼灼知道吗？”
　　“她！”提到顾明昭，宋星驰却突然泄了气，坐了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道，“我不清楚。”
　　顾明暄道：“我这个妹妹啊，在这些事上开窍慢，你若不告诉她，估计她这辈子都不知道。”
　　宋星驰一听着急了，立刻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顾明暄拦住：“你就打算这么直接告诉她，不怕把她吓着？”
　　宋星驰转身看着顾明暄问道：“那依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总算问到点子上了，”顾明暄回到桌子前，施施然坐下，慢条斯理道，“我妹妹的名声最重要，你往后行事多少给我注意点儿。你若真心喜欢我妹妹，要么科举，要么去拼一身军功来，上我顾家正大光明的提亲。”
　　宋星驰道：“不用你说，我也知晓，北境犬戎蠢蠢欲动，永和十年签订的互市盟约还有三年就到了期限，若届时战事起，我自会随父亲北上。若到时候有幸，定亲自上门提亲求娶。”
　　顾明暄道：“这也是我要同你讲的第二件事，边境不安，我欲从军，届时还望你提点一二，北上时捎上我。”
　　“不成！”宋星驰当即拒绝，“就算我同意，顾伯伯也未必会同意，顾伯伯还指望着你登科，你说你不科考，他非扒你一层皮。”
　　顾明暄笑了笑道：“所以得瞒着我父亲。你若肯出力帮我，你同灼灼的事儿我概不过问，就算到时候灼灼不喜欢你，咱们两家的亲戚也结定了。”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宋星驰出言反驳道。
　　顾明暄瞧见宋星驰这样子，是松了口，事算是办成了，而后半是哄道：“行行行，你宋小将军说什么都是对的。”
　　“那立字据！”宋星驰生怕到嘴边的鸭子飞跑，慌忙翻找着笔墨，按着顾明暄立字据，顾家这门亲是结定了，顾明昭他也娶定了。
　　翌日，是到明伦堂报到的日子，因着听说此次骊山书院重开，为了方便收的这四五十位学子，明伦堂硬是重修扩大了几倍。顾明昭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占个好位置坐，结果来到明伦堂，瞧见排了那么长的队，整个人都惊了。
　　问了才知道，葛夫子坐阵，到门口答了题，才能领牌入座。顾明昭悻悻道：“原来是固定好的座位啊，白起了这么个大早。”
　　宋星驰是和顾明暄一同来的，原以为顾明昭会贪睡晚来，没想到来的到挺早。瞧见顾明昭一身水蓝色的襦裙，双髻似是因扎的太过匆忙，略有些毛糙，额间还有丝丝碎发，发间只系了根浅色的发带，再无半点装饰。宋星驰突然想起来某次他被妹妹喊去首饰铺子结账，匆匆扫过柜子上一众琳琅，记得有几支款式新颖的珠花，如果顾明昭戴上一定很漂亮，他突然有些后悔，怎么当时就没买下它呢。
　　宋星驰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原来是顾明暄挡在了他身前，顾明暄头也没回，提醒道：“眼睛往旁处转一转。”
　　还没待宋星驰出声反驳，顾明暄便大步离开，他只得跟上顾明暄的脚步。
　　顾明昭正漫无目的地提着脚下地石子，头全被扇子重击了一下，抬眼看，正是顾明暄，一身白色锦袍，唯有胸间绣的翠竹鲜亮，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
　　春日里还未热起来扇什么扇子，真是骚包，顾明昭在心里腹诽。
　　顾明暄瞧顾明昭的样子，便知道这丫头心里指不定怎么拐着弯骂他呢，于是没好气的说：“怎么就你自己，皎皎呢？”
　　顾明昭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而后回答：“你来的不巧，刚刚葛夫子喊了她的名字，她刚进去。”
　　话音刚落，葛夫子那边刚好又喊了名字，院里一众学子接二连三的传，找顾明暄。顾明暄理了理衣衫，而后叮嘱顾明昭：“我先进去，你在这儿好生等着，莫生什么事端。”
　　等顾明暄走了，顾明昭眼睛开始在院中寻找，刚好瞧见站在树下的宋星驰。顾明昭瞧了瞧自己特意选的水蓝色的襦裙，看到宋星驰身上同样的颜色，心里一阵窃喜。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结果宋星驰已然转身。她鬼使神差地竟走了过去，待反应过来，已经走到了宋星驰身旁。
　　宋星驰长得有些高，顾明昭才堪堪到宋星驰的胸口，不得不仰着头同他说话：“你瞧见翩翩没？我今日起的有些迟，去她的住处找她时，她的侍女告诉我早来了明伦堂。”
　　“那不是在那儿呢？”宋星驰侧了侧身子，用眼神示意，顾明昭随着方向望去，刚好瞧见宋星婡坐在窗边，正朝着两人做鬼脸。顾明昭不甘示弱，也朝宋星婡比了个鬼脸。宋星驰瞧见这一幕，心下好笑，正预备着说些什么，结果葛夫子传来他的名字，他看到顾明昭脸上露出的些许失落的表情，安慰道，“别着急。”
　　顾明昭点了点头，目送了宋星驰和身边几个人的离开，而后又开始无聊的踢起了脚下的石子，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却听见“哎呦”一声，刚刚石子踢的太过用力，踢到了一个姑娘身上。
　　那姑娘穿了一身淡紫色齐胸襦裙，料子瞧样子便知不菲，日头下照着闪着亮光，大约是浮光锦，听说是高昌国进贡的，年初赏了皇后两匹，皇后送了穆家准太子妃一匹，全盛京再找不出第二匹穿浮光锦的人，那么眼前这位便是穆京华。顾明昭心里暗叫不好，忙上前低着头给那姑娘赔罪。
　　穆京华笑着说不碍事的，声音出奇的温柔，顾明昭只远远瞧过她一次，她当时坐在皇后身边，美得不可方物，连身旁放的夜明珠都失了颜色。
　　穆京华拿帕子抿唇轻笑着问道：“不知妹妹是哪家姑娘？”
　　“顾家二娘，顾明昭，”顾明昭回答道。
　　穆京华听完一脸惊喜，十分热络地拉起来顾明昭的手，笑道：“顾三娘子可是咱们盛京第一才女，想来她姐姐也是不差的，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我瞧着你便觉得十分亲切，不知你可愿和我交个朋友？”
　　“自然是愿意的，还望穆小娘子不嫌弃。”见穆京华这般热情，顾明昭也报以友善的微笑，这时隔老远传来喊“顾明昭”的声音，顾明昭朝那边应了一声，而后略显歉意看了一眼穆京华，“我先过去葛夫子那里，有机会咱们再长谈。”
　　穆京华笑着应了声好，却在顾明昭离去不久后，无人处摊开帕子，将自己的手擦拭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