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渡关山》麦麦星九

3、第三章 长大成人

　　第三章
　　十四年后东临国太学宫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进，躺在一排排的课桌上。数十名男学子身着统一的学服，蓝带束发，端坐在桌前。二十九岁的萧若愚端坐于正前方夫子位，如今的萧若愚已长成稳重之态。七尺多高的身躯，鹰眉凤目，肤白胜雪，颜如玉的神仙俊容，当然，身型也较之前的短胖变成了修长。素日里也是不紧不慢，温润如玉的性子，是太学宫目前最年轻也最受学子喜欢尊敬的夫子。
　　萧若愚手着一卷，朗声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将书卷放下，又看向座下的学子们。
　　一学子起身覆手一礼，才道：“夫子，这《大学》是我们早就学过的，不知夫子今日为何又特意拿来解说？”
　　另一学子亦起身兴奋道：“莫非今年教考，是要考这篇？”
　　萧若愚笑了两声，才阴险地说道：“放心，吾讲过的绝对不考。”
　　大家听闻哀声一片。
　　萧若愚收起笑容，复又道：“《大学》你们早就学过，每个人都可谓倒背如流，可其中之深意，你们又有几人能真正参透？世间万物本末始终的道理，是需要一生去实践和参透的。吾只希望诸位，是为了求知去求学，为了实现抱负去科举，而非人云亦云，做一些随波逐流之事。”
　　方才提问的学子听后，又一礼道：“夫子，以我们的资质，读万卷书都尚且不及，更何况是‘止于至善’？”
　　“虽不能至，却可心向往之。莫要把书读愚了！”
　　众学子闻言，皆起身行拜礼。一堂课既毕，众学子纷纷收拾书籍而去，萧若愚却不忙，他在自己座旁安置一矮桌，此时正烹着热茶。萧若愚慢慢的倒出一杯，细细品着。
　　“萧夫子，你好不惬意啊！”一阵爽朗地男声传来。萧若愚闻声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着玄色锦衣，手执长剑，正倚靠在门上略带玩味的看着他。
　　“哟，凌大捕头，今儿不忙啊？居然来听我授课。”来人正是隶属于大理寺的捕头凌峰，在都城有“神捕”之雅誉。只见其身长与萧若愚相似，肤色略黑，身体健壮，每一步都强劲有力。走到萧若愚身边时还不忘感叹：“你说人家来太学宫都是为了求学科举的，你到好，不让背书不讲正途。我可听说了，这愿听你课业的学子越来越多，要是人家科举无望，你看人家爹娘不来砸你招牌。”
　　萧若愚不疾不徐地为他添上一盏茶，说道：“这能入太学宫的，家里都非富即贵，在乎科举吗？大部分都是来混日子的，我教他们一点真道理，总比他们只知道纸上谈兵来的强。”
　　凌峰执起茶杯一饮而尽，冷哼道：“你总歪理，说不过就偷换概念，跟十年前一个德行！舌灿莲花是吧？看你哪天闪了舌头。”
　　凌峰与萧若愚真正相遇相识，也是在十五岁那年，萧若愚真的浪子回头之后。那一年萧若愚回家后，在祖父的支持下，立刻遣散了屋子里成堆的婢仆，自然也包括母亲精心挑选来的，想要留着“开脸”的侍妾通房，只留一个小厮名唤小五的平常伺候着饮食起居。第二日，萧若愚就入了太学宫，跟一众年四五岁的小学童一起从最初的三字经开始学起。旁边学童的嘲笑声，太学宫里众人的指点，他都置若罔闻。勤学苦读，昼夜不忿。而萧若愚渐渐发现，自己记性甚好，随着年龄的增长，已达成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祖父为其寻了不胜枚举地各类书籍，整整堆满了三个书屋。其中还有许多的残本孤本。他硬生生将自己练成了学识渊博的大儒。二十五岁那年萧若愚另辟蹊径，不走科举，不捐官，学成之后便留在太学宫授业。起先太学宫众多老学究皆不服，毕竟他们都是科举仕途之后退下来的，自觉自己有一份荣光在，但在太学宫陈老院正主持的一场精彩绝伦的论辩中，所有学究纷纷不敌萧若愚的舌灿莲花，败下阵来。最后萧若愚留给各位老学究一番话：“你们拼了一辈子，最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而我的起步就在这一步。各位学究，你们还有何能指教我的呢？”
　　众学究纷纷大汗，只能口中咄咄着“无礼，无礼”，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大家经过方才辩论后思绪竟一时堵塞，只得认输。那场论辩吸引了众多学子学究的观看，萧若愚一战封神。时年十八岁的凌峰还是大理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捕快，因查案潜进了太学宫做书童，从头到尾见证了那场辩论。后来凌峰帮着萧若愚搬行礼住进学宫夫子们的院落时，岂料一入房门，萧若愚便开口低声说道：“捕快大人，你还没抓住凶手呢？”
　　凌峰吃惊，萧若愚却悠闲自得地拿着自己的物件边布置房间边说道：“不用惊讶，没哪个书童手上的茧子像你那么厚，你真的很不会伪装诶！而且我认识前元门的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你是谁了。不过你放心啊，我这个人嘴最紧了，你想完成任务嘛，我想图个清净。我娘非要带着我几个表妹来太学宫看我，你帮我挡着，我帮你保密。如何？小弟弟？”
　　彼时的凌峰也如初生牛犊，轻哼一声道：“你还得帮我破案才行。”
　　萧若愚没有过多犹豫，点点头：“成交。”
　　从此以后两人就成为了挚友，虽相差七岁，但两人一文一武，这么多年也是互相扶持。
　　“有事没事啊？你没案子查了？”萧若愚仍旧坐在夫子位八风不动地继续喝茶。
　　“嘿！我刚从里县回来就来找你，你还不领情！”
　　听到“里县”二字，萧若愚挑眉轻愣，停下喝茶。
　　凌峰却自顾自地说道：“上个月户部侍郎陈玄贪墨被圣上下令流放，路过里县的时候不知怎的发生了动乱，陈玄就这么跑了。等我带人追过去询问，人家一看我们是东临国的人，抄家伙就给我们一顿打！那真是一个村子的人都要打我们杀我们啊！我灰溜溜地就回来了。”
　　“里县如今不太平吗？”
　　“太平过吗？那里什么人都有。以前听说你祖父还照拂过一阵，后来，你祖父不是没再去过么，渐渐的就乱了起来。听说好多人都是以前士兵□□邻村农妇生下的后代，分不清是哪个国的，也没人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我说，里县本来就是东临的，即便当年成了废墟，怎么能说弃就弃！怪不得那边的人，都对我们东临国人恨之入骨。”
　　萧若愚闻言紧皱眉头，凌峰喝着茶突然想到什么，说：“你先别感叹里县的事了，眼前就有个事等着你呢。我刚刚路过你府门前那叫一个热闹。”
　　“什么事？”
　　凌峰露出狡黠地一笑：“萧若愚，你娘喊你回家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