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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祸起定州 ...

  •   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雪夜之下。

      越国皇帝魏劼收到了平定州之乱的将军朱鄩的密报,直指安信侯沈扶光已与誉王魏喆勾结兖州、通州合谋造反,投靠北周……

      沈家祖上习武,入朝为官后曾为越国立下了不少战功,在越国朝堂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魏劼还未称帝之前沈时勋便常随他出征,沈时勋数次将魏劼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相对皇室手足的相互忌惮、暗害行径,双方这般交命的情谊自然比别人多出几分。

      因为在魏劼看来,沈时勋除了能带兵打仗之外,沈家祖上本也乐善好施,在百姓中也积攒了声望,有沈家的助益无疑让自己如虎添翼。

      更难得的是,沈时勋这个人对权力的欲望并不大,性格忠良容易掌控。但人心总是难测,所以这也是魏劼为什么继承皇位后,会将越国兵权交到沈时勋手里,同时又赐婚于次子弘暄和沈家小女沈妧月,沈家的荣耀可谓一时无两。

      直到安信侯沈时勋死后,长子沈抚光便袭了爵位后,魏劼与沈家便逐渐开始产生了嫌隙……

      说来沈扶光也是一表人才,能文善武。少时又曾入宫与皇子伴读,时常在魏劼面前露脸,与深宫皇子拘谨相反,沈抚光就像春日里扑腾学飞的雏鹰一样活泼又充满力量,魏劼仿佛看到了年轻时沈时勋和自己驰骋沙场的样子,甚是喜爱。

      可随着沈抚光慢慢长大,在军中的威望逐渐超过他父亲时,当得知沈抚光现在已然成为了朝中达成炙手可热的攀附对象时。
      这位生性多疑的越国皇帝终于意识到,年轻人对权力总是抱有难以掩饰的渴望,他终究是与沈时勋不同的。

      雏鹰如果飞得太高,便不受掌控,魏劼便动了要收回兵权的心思,但给出去的权利,哪有那么容易收回。

      此时却传来定州誉王魏喆联合兖、通两州起兵造反。
      魏劼先是派朱鄩前往平乱,却没想失败告终。于是不得暂缓收回沈家兵权的计划,将沈抚光调往定州平乱,没想到却收到沈抚光被拥为了叛军盟主的消息……

      密报中所述的定州,地靠涪河土地肥沃,承载了越国五分之二的谷粮产出,也是越国重要的北面军事要地,易守难攻,与周、渠两国相衔。

      以前越、周同为盟国,因定州相互背靠,西渠国也不敢妄动,三国之间便也相安无事。但自从十年前,越、周两国割席过后,定州便成了露在北周朝面前的脖颈。

      好在这些年北周因当初幽云之战受到重创,一直未能抽身过来反扑,但也未闭上那虎视眈眈的眼睛。没想到现在北周还未有行动,定州便自己开始乱了。

      魏劼与太师许慎、丞相温茂林等人商议对策。

      太师认为誉王是皇室一脉,在定州深耕多年,若是旁人去征讨,多少会有些忌惮皇家威严。只有在魏弘晔与魏弘暄两位皇子中择一人前往征伐方为上策:一是可以彰显皇家天威,二是定州事关天下局势,万不可掉以轻心,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横生枝节,再多出一个沈抚光。

      若是前几年,魏劼必定亲自带兵收拾自己这个弟弟,可如今他身子已大不如前,早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旧疾开始和他秋后算账了,特别是今年身体每况愈下。如在亲征,可能人还未到定州便要开始国丧了。

      丞相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大皇子做事太杀伐果断,一向与魏喆不合,不适合担此重任;倒是二皇子办事倒是顾虑周全一些,是合适人员。不如让二皇子前往定州,一来稳定军心,二来又与沈家的亲事,可以也趁机表明立场,与沈家划清界限避免被牵连。”

      谁更合适前往平乱,确实需要斟酌一番。

      沈抚光造反的消息很快传到侯府,如一道惊雷炸开侯府的平静。侯府被重兵包围的时候,侯府的家眷正在沈家祖母榻前服侍汤药。

      听闻噩耗,本来就缠绵病榻犹如风中残烛沈家祖母,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驾鹤西去。幸好府上大夫及时施针,才将老人家命吊着,不过也是出气比进气多。

      紧接着沈母顾玉淑,听闻下人来报,当下便双腿一软没站住,瘫倒在地开始嚎哭了起来,怀着身孕的儿媳沈文芷忙将她扶了起来。

      倒是沈妧月看上去比其他人镇定很多,她双眉紧蹙,脑中飞快的拼凑着为数不多的信息。脸上虽有忧虑之色,却也没有显得慌张,走过去向顾氏说道:

      “母亲,先别着急。来人只是说宫中收到消息,事情却还未有实凿证据,皇上也还未下旨降罪侯府,想必事情还未定性。若罪名真坐实了,我们也不能安然站在这里了。”

      沈妧月这个名义上的嫡母,虽然平日对自己都是冷言冷语,但终究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看她如此悲戚戚的神态,忍不住上前安慰。

      “你滚开!”沈姝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一把将沈妧月推开,带着哭腔朝她吼道:

      “扫把星,家里大祸临头了你还这般淡定,父亲生前真真是白疼你了,我看你就是没把自己当侯府的人,巴不得我们倒霉!”

      沈姝月想是真恼怒至极了,狠厉的一推,沈妧月还来不及反应,一个踉跄便摔到了地上。

      “我说什么来着……”

      这时顾氏也幽幽的悲怨:“当初我就给侯爷说,半仙说你是七杀孤星入命,一般人是压不住的,叫他将你养在外面就好,侯爷非不信”

      顾氏边哭边念险些岔了气,顿了顿又继续念:“你看,自从你出生过后咱们侯府就没有安宁过,先是你那周女阿娘被克死,紧接着就是侯爷,现在终于是要轮到沈家全族了……”

      “胡说,自古愚者才信奉怪力乱说那一套!”

      这时沈家祖母已经清醒了些许,拖着虚弱的语气,呵斥顾氏母女:

      “妧儿说的没错,如真的证据确凿,那门口那些官兵边不是只守在外面,而是进来提人了。不能罪还没定下来,我们倒是自乱了阵脚,白白让旁人看笑话。自己乱了心窍便罢,怎可提些有的没的旧事?”

      顾氏见沈家祖母呵责,倒也恢复了一些理智:
      “母亲说的是,可是我这心里就是慌得很。您说自开国以来,咱们沈家何时受过这种待遇,真真是让儿媳突然没了头绪。”
      顾氏仍在拭泪。

      沈家祖母瞥了一眼,没有说话,她只觉得幸好一双孙儿孙女没有遗传到他们母亲这般唯唯诺诺。

      至于为什么是一双?因沈妧月原也不是顾氏所出。

      而是沈时勋当年征战时与一北周女子所出。当年沈时勋被伏兵所击,幸得那北周女子所救,养伤的数月时间两人一来二去,便生了情愫。

      若是平常人家娶一个北周女子也倒好,只是沈家在朝中位置不低,多少人眼睛都不眨地紧着挑沈家的错处。

      无奈周女本就冒昧,性格也温良,与顾氏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于是沈时勋待伤好后,便设法将周女身份抹去,带回府上收入房内,对外只是说是沈家老宅那边的旧人,不久便有了沈妧月。

      谁知那周女也是可怜,背井离乡跟着沈时勋来了越国,却因怀孕之时摔了一跤,生下未足月的沈妧月,只抱了一下便撒手去,于是沈妧月便记在了顾氏的名下。

      后来沈时勋加了爵位,越国与北周关系恶化,此事更是无人再敢提。

      顾氏本是出生望族,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多少达官贵人想往沈时勋房里送女人都给她拦下了,却没想到却还是让沈时勋钻了空子,让自己成了江宁城的笑话,周女便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沈家祖母也将一切看在眼里,也知道顾氏的心结。但无论如何妧月也是沈家的血脉,加之从小便没了母亲,沈家祖母也就对她多了一份疼爱和维护,虽然妧月记在顾氏名下,却是教养在沈家祖母跟前。

      当时皇帝有意与沈家结亲,明知二皇子中意的是妧月,顾氏却想让亲生女儿姝月出头,若不是沈家祖母的把持,恐怕这鸳鸯谱便要点错了。

      “祖母,今日之事当中定另有蹊跷,沈家的荣宠算是越国的独一份,哥哥断不会不顾侯府一家的安危,去垂青一个小小的定州。”沈妧月向祖母说到。

      她明白,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局势动荡,朝堂之上又因立储之事党派争权夺利,沈家手握重兵,自然成了箭靶。此时传出了这种消息,明显是有人想拿沈家作棋,出于什么目的她自己也暂时未知,但知道,幕后之人绝不会善不甘休。

      “你倒是比她们看得透彻,或许不止与定州战事有关联”沈家祖母眉间满是愁色,担忧的说到:“我担心可能与暄王和你亲事有关。”

      “祖母放心,我们都能看透的东西,皇上一定也是知道的。”

      “怕就怕圣上也起了动沈家的念想”沈家祖母声音更微弱了:“但愿圣上还能念及旧情……”

      或许对于现在的沈妧月来说,她只知道男婚女嫁,只是源远流长的历史长河里的一朵微澜,怎会关联着全族的安危,又成为朝野上权贵把持的利刃。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因为与自己有着婚约的,是日后执掌越国江山的君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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