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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老二是个骡子 ...


  •   第二天一早,老二带着我姐去了医院,找了个老中医,给我姐把了个脉。“没有大毛病,有点体寒,给你开几副药喝喝就好了。”老中医边说边开方子。

      听说没大毛病,两人满怀希望地回家了。老太太问什么情况,我姐如实相告。第二天,街坊邻居见了我姐有的热情地给我姐介绍偏方,有的说句安慰的话。

      有人背后指点:“还真是不下蛋的母鸡。”

      每天早晨,我姐天不亮起来熬药。黑乎乎的汤药闻着就犯呕,皱着眉头喝下一口,整个口腔被苦味弥漫,苦得直打哆嗦。一碗喝下去,从舌尖一直苦到喉咙苦到麻木。我姐喝下去以后又反胃,呕出的到了嘴里又咽下,不能降低了药性。早晨一碗晚上一碗,喝了几天,我姐看到饭菜都没了胃口。

      老中医开的药吃完了,大夫一号脉,没什么事了,老太太还是不放心,又撵着到处去看偏方,半年下来,药渣天天往外倒,好消息却没有传来。

      八月十五,我姐回家给我们家送中秋礼物。我姐抱起我小侄子。我小侄子给我人交流没障碍了。

      她指着我姐说:“姑姑不下蛋。”我姐气得把我侄子放地上没吃饭就回去了。明眼人都看得清,我嫂子在小孩子跟前肯定没少这样说。

      我姐回到家,再也忍不了了:“我们俩明天就去县医院,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我姐说去,第二天她俩真的去了县医院,两人都做了检查,等待结果心情是忐忑的:“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怎么办?”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老二脸色铁青:“男人怎么会有问题,那种事没少干,又不是不行!”时间在两人忐忑不安中一分一秒过去,到了取结果的时间,两人拿到结果都不敢看。

      最后互换了结果一看:男方精子成活率很低,先天性男性不育症。

      拿到结果,老二垂下了头,他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的事实,中午饭晚都没吃,老二脸朝里躺在床上,一直躺着,也不去打面了。

      他想:家人都怨淑贞,让淑贞吃了那么多窝囊气,喝了那么多苦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淑贞会给我离婚吗?我孤身一人怎么活下去?想即此,不禁流下泪来。

      晚上,老宅的人叫了他过去。“老二,是谁的问题?”老太太着急地问。

      “是我。”

      “有办法治吗?”

      “很难,先天性的。”

      “老天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就一个闺女……这……”

      “娘……”一家人沉默了,只听见抽旱烟得声音吧嗒吧嗒响。

      老二晚饭没吃就睡下了,连做那事的人心情也没有了。

      一连几天,老二像霜打的茄子,整天蔫蔫的。给人说话眼神躲闪,像刚犯了事的小贼。

      大家见他这样子纷纷不解:“这是怎么了?”说着,摸摸脑袋走开了。

      我姐这几天心情很复杂。终于洗清了自己“不会下蛋母鸡”的嫌疑,可是,一家人要个孩子,给他们家传宗接代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他们家三个儿子,老大三十多了,迟迟没有人来提亲,条件一降再降,瞎子、聋子、缺胳膊断腿的也没人给介绍,这下老二不能生养的消息如果传出去,更没人上门了。对,老三,老三娶个媳妇生孩子吧。想到这里,姐姐的心理压力减轻了不少。

      “老二!”我姐喊了一声。老二半晌转过脑袋,呆愣地看了我姐一眼,然后又像个木偶一样转过去,继续发呆。

      “老二,我知道你想不通,可是有什么办法?以后生不了孩子,就我俩过一辈子,你照顾我,我照顾你,有了钱我们俩花,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攒着,少了小孩子吵闹,岂不清净?”

      “也是,唉!只好如此了,可是连累你做不了母亲,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对不起!这三年让你受了这么多窝囊气!”

      “都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一晚,老二格外用心地搂着我姐,什么也没做,像怕失去什么宝贝似的,只紧紧地搂着。

      老二眼睛里的阴霾一扫而去,两人该吃吃该喝喝。清晨,两人携手上工,有人见了:“呦!瞧这两口子,蜜得,像刚结婚的小夫妻。”

      “是不是有喜了!”“不像啊,肚子平平。”

      “也许月份小。不显怀。”

      说什么的都有,他俩也不理会。下了工,老二去供销社买来好吃的,老二做饭,我姐扫田刮地,酱洗衣物。老二做好了饭,端到桌上,互相往对方碗里夹菜,好吃的到我姐肚子里的多。

      晚上,老二有时也做做那不可言说的事,明显频率减小,但每次都很认真,都能让我姐得到满足。日子平平常常,毫无波澜。

      老宅里,暗起波澜。老太太日见消瘦,吃饭渐少。

      有一天,老太太早晨没起来做饭。“孩子他娘!”老头子从被窝里伸过脚,蹬一蹬老太太。“干嘛呀。”

      “起来做饭呀,两个儿子还得上工呢!快点,晚了!”

      “不想动,全身每一处都难受。”

      “病了?”

      “谁知道呢。”

      “老大,老三,你娘不舒服,快!”

      老大老三赶紧过来。“怎么了?娘。”

      “就是浑身没劲。发飘。”

      “我去找地排车,拉你去卫生院看看。”大家七手八脚,把老太太送进医院。老二和我姐听说了赶忙跑来。

      住在医院里,几个男人伺候不方便,我姐留下来。打针输液时,我姐坐在老太太床前,不错眼珠地盯着输液管,怕药液输光。

      到了饭点,我姐给老太太买来馒头和小菜,外加小米稀粥,看着老太太一口一口吃完:“娘,你多吃点,不行,吃的太少了,来,再把这碗汤喝了,医生说,得多吃点饭才好得快。”我姐哄着劝着,老太太又多吃几口。

      早晨,我姐给老太太洗手洗脸,晚上,给老太太洗脚剪指甲。几天下来,老太太好了,出院了,我姐明显瘦了不少。

      来家里探望的亲友络绎不绝,老太太逢人就夸:“淑贞可孝顺了,淑贞可细心了。”她家亲戚看我姐明显亲热不少,原来只关心肚皮,现在谈天说地,笑声不断。

      老太太身体虽然好了,心病却没好。出门少了,笑容少了,常常白天看着邻居家小孩出神,晚上长吁短叹。

      自从知道了问题出在老二身上,老大心情很复杂。不下蛋的母鸡是他第一个叫出来的,现在弟弟真成了不下仔的骡子,叫他无言以对,打脸了,格外疼。见了我姐低低头,能躲过去就不见,以前被我姐的美颜吸引着转的目光,现在躲闪开。

      晚上,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想:不该啊!这么美的小娘子嫁给老二,连个孩子也不能生,暴餮天物啊!小媳妇这么美,要生个小娃娃得多耐见人。老天啊!要是嫁给我……臆想着进去了梦乡。

      梦里,老大把我姐搂进怀里,亲吻着那肉嘟嘟小红唇儿,摸着肉乎乎的小胖臀儿……一天天的,老大再见了我姐,想起梦里的情景,眼睛不自觉地偷瞄我姐的嘴唇和翘臀。我姐从老大身边经过,老感到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不自觉打个寒颤。

      离开老宅人的视线,我姐倒是轻松自在。嫁到这里三年多了,我姐拾起了老本行__种棉花。她带领着一帮大姑娘小媳妇,建立了村子里的实验田,她成了技术员。

      春天,种下希望的种子,夏天,灭掉可恶的害虫,秋天,收获雪白的棉花。棉花产量大大提高,村民们分钱,分油,分棉花,大家日子一下子好了不少。

      附近的村庄,人们听到我姐种的棉花产量高,纷纷来取经,我姐忙着去各村做经验介绍。

      原来大家眼里那个唯唯诺诺,瘦弱羞怯漂亮的小媳妇,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飒爽英姿的女强人。

      村子里的人信任我姐,尊敬我姐。大家忘掉看我姐的肚皮,不再叫不下蛋的母鸡,而叫淑贞,技术员。

      我姐彻底在村子里扎下了根,我姐见了人眉眼带笑,村民们见了我姐笑脸相迎。

      老二被我姐迷得魂颠梦倒。我姐上工,他送到棉花地,我姐收工,他在地头等着,相携回家,晚饭后去加班打面,让我姐坐在跟前。

      吃饭,把好吃的省给我姐,晚上睡觉前,给我姐洗脚。被窝里,抱着搂着。“淑贞,你真好看!”话说了半句,亲上去,把我姐的嘴唇含在嘴里,舔着,咬着,嘴唇快起皮了,红肿了,也不放过,像要吞噬入腹才能解心头的奇痒难耐。

      而后双手捧起我姐红透了的的小脸,从眉头到下巴亲吻一遍,在我姐无一不精致的小脸上留下口水也不自知。然后也不急着往下探索,而是揽过我姐紧紧地抱着,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不舍得碰,怕一碰碰坏喽。

      老大这一晚臆想着入睡后进入了美梦。她梦中亲吻着我姐的红唇,摸着我姐的翘臀,还是不尽兴,好像……忽然被老三一脚踢醒:“我什么也没干奥!”

      “怎么了?”老太太问。“做梦了!老三你踢我干嘛?我又没干坏事!”

      “我踢你了吗?莫不是你做梦吧!”不大一会,一家子又沉沉睡去。

      连续几天,老大都沉浸在美梦里。有一天夜里,老太太在床上辗转反侧,都半夜了,还是睡不着。“淑贞!淑贞!别走!”

      听到老大的叫声,吓得老太太大气都不敢喘,恐怕老头和老三听到,她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老大床前,拍了拍老大。

      老大睁眼一看,迷迷糊糊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吓得“嗷!”一声,其他两人被吓醒了,老太太只说:“老大做梦了。”其他没敢说。

      老大知道自己好做什么梦,明白自己的秘密被老太太发现了。

      当娘的怎能不明白儿子的心。当初我表舅介绍两家换亲的时候,老太太就想着按排行先给老大换,

      可是我表舅不同意。老二在大队委打面坊打面,和当大队委员的表舅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表舅相中了老二。

      老二长得是三兄弟中最好看的,个子比老大高半头,比枣核脸的弟弟顺眼多了,在表舅的坚持下,才确定了老二,老大心里不服。

      现在,知道了老二不能生养,老大不甘。小媳妇在村子里成了气候,嫣然是村里的红人,大姑娘小媳妇以她马首是瞻,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老大眼红。

      她隐隐地不放心,害怕用亲妹妹换来的小麻雀,变成了光彩熠熠的金孔雀,如果别人知道了弟弟不能生养,会不会打她的主意?没个孩子捆绑,小媳妇会不会跑了。

      这一切,老太太都明白。她知道,我姐新婚之夜在窗前吓坏老二的是老大,那天老太太刚好想起夜去厕所,看到大儿子鬼鬼祟祟地跑进屋,她怎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第二天天刚亮,老太太起来做早饭,老大借口帮忙烧锅,找到了和老太太独处的时间。“老大,你弟弟的媳妇你不要惦记。”

      “娘,我已经不打算惦记了,可你看,老二不争气。”

      “那有什么办法,你当老二愿意啊!”

      “娘,老二媳妇在村子里出尽了风头,人长得又这么漂亮,老二不能生养,没个孩子牵扯她,会不会有那眼馋她美貌的人勾搭她,她的心如果活络喽,可不妙啊!”

      “老大,淑贞不是那样的人,她和老二腻着呢。”

      “但愿吧。可是怎么想办法让她生个孩子哎?”

      “这可难办了。”

      “找老二拉拉。”

      八月十五到了,老太太叫老二和我姐到老宅吃团圆饭。水饺端上桌,月饼摆上盘,水酒斟满杯。一家六口自分家以后第一次围在一起吃饭,大家吃得很尽兴。

      我姐够不着的菜,老二也知道给我姐夹到她碗里。大家看我姐不再用欠他们八百块的眼神了,真正像一家人一样。

      吃过饭,有人找我姐谈实验田的事,我姐出去了,正好给他们一家谈话的机会。“老二,我有点不放心,小媳妇忒出挑了,再有个癞蛤蟆想算她怎么办?”老太太小声说。

      “娘,没事,淑贞老实着呢!我看得也紧。”

      “她的心别被人勾走喽,要是有个孩子牵扯就迭不得有那心事了。”

      “娘,别提了,我刚想忘掉,你又往我痛的地方捅刀子。”老二说完,爬起来气呼呼地跑了。

      晚上,表舅妈叫我姐到她家吃月饼。“淑贞,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药,该好了吧,怎么还没有喜?”

      “妗子,我不会有孩子了。”

      “你真不能生?”“不是我,是老二。”

      “没听说过,生孩子不是女人的事吗?”

      “妗子,老二的精子成活率很低,不能让我怀孕。”姐姐说着,扑到舅妈怀里哭起来。

      舅妈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舅妈双手抚摸着我姐的头:“可怜的孩子,没听说过谁家男人有这个毛病,怎么让你摊上了唉!”

      舅妈说着,已经泪流满面。娘俩哭了许久,表舅回来了,看到两人抱头痛哭,十分惊讶:“这是怎么了,大十五的,还哭上了,多不吉利!有什么天大的事非得今天哭?”

      “舅舅,妗子,我得走了。”我姐不好意思地回家了。

      我姐走后,舅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舅舅,两人愁眉不展:“唉,你说我干嘛多管闲事,给淑贞说个这样的老公,说了个骡子!唉!里外不是人!”

      我姐回到家,低着头进了屋。“怎么了,不高兴?谁欺负你了?我找他去!”

      “没有。”我姐说完,脱了衣服上床睡觉了。两个人各想各的心事,谁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睡。

      第二天吃着饭,老二说:“淑贞,你不是说不在意吗?我们两个人相伴过一辈子,怎么,你现在后悔了?”

      “谁后悔了!”“没后悔昨天给我撂脸子?”

      “别找事吭,我昨天心情不好,别理我一天就好。”

      “我也心情不好,别理我,半天就好。”“那我们和好吧!”

      “好!抱抱。”两人拥抱在一起。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怎的,老二不能生养的消息不胫而走。老二走在街上,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平时看不惯他们一家的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冤枉人家淑贞了,可惜了,这么个漂亮小姑娘,嫁给个骡子!造孽呦!”

      “她表舅也是,介绍谁不好。”

      “离婚吧,守着没有希望。”消息传到我姐耳朵里:“哼,咸吃萝卜淡操心,有那功夫,多挣个公分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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