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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岭南连城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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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岭南连城印
重云自从得知江瑶是中了蛇缠藤才被掳走的，便立即快马加鞭去了西坊一处隐秘的地界儿。户部侍郎江岸和江夫人两人在大门口揪着心，泪眼婆娑地望着重云的身影远去，不时抹下几把眼泪儿。
因为腿伤，重云特意给自己绘了特制的马鞍图纸，不同于寻常马鞍，这副马鞍打造出来之后一用，她惊奇地发现竟是比自己拄拐走路还要方便，只是上马时仍需要人搀扶。尽管如此，重云依旧十分满意。她是左腿受伤，常常使不上力，没办法两条腿好好走路。但是上了马，她可以凭借过去练就的好骑艺来辅助自己。
在大路上驰骋，风声在重云的耳畔猎猎作响，仿佛还是五陵年少时，她和兄长总是去京郊的骑射场练习射箭，傍晚便一起驾马回家。重云一错眼，身边没有兄长与她并肩而行的身影，只看见大街小巷都游荡着难民，心中暗叹一口气，终究不是过去了。
于是勒紧手中的缰绳，继续驾马向前去。
西坊
这里盘踞着许多烟花柳巷，朝廷经常派人来查抄，却始终在京城屹立不倒。如今正值傍晚时分，太阳方落，这里华灯初上，从高楼上传下来些渺茫的舞女歌声。空中飘扬的不是春天的柳丝绦，而是舞女飞扬的粉红长袖。
重云轻车熟路地走进花柳巷中灯光最暗的地方。这家店面处于花柳巷最内里的一角，店内不点一盏灯，地上只散落着几只火盆，燃烧的火焰不时攀得更高，整个气氛被衬得暗红暗红的。
在火焰跳动掩映的角落里，隔着一方帘幕。重云用拐杖挑开，看见帘幕后抬起的错愕的人脸，露出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小姑娘，业务做得很广泛嘛。”
那女孩面容娇小，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身上穿着朱红色袍子，长长的彩丝绦在黑色发丝中若隐若现，手腕脚腕都环着银环，双足踩着精致藤鞋。此时女孩惊惧莫名，一手在身后摸索着什么，一边又大声叫起来，“招呼都不打一声，我让你进来了吗！”
她终于掏到了，一手团着蛊虫，一手包着不知名的粉末，一股脑朝重云掷了过去。女孩凭借从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经验来说，眼前拄拐的少女绝不好惹。她还记得三叔叮嘱她的行走江湖小技巧，遇事不决，先溜为上！
重云随意地抬起拐杖，食指微动，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在小小的暗红空间里瞬间撑开了一把银光闪闪的伞挡在身前。蛊虫和不知名粉末一碰伞面，立即萎靡落地。
女孩见事不对，拔腿就要跑。重云一伸拐杖，点在女孩的穴位上，女孩被轻松定在了原地。
“我没有恶意，不过眼下有一桩官司，需要你几句实话罢了。”
女孩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一听重云的话就翻了一个白眼，心道，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卖出去什么东西不要惹出一桩官司来？都让我说实话，那我以后还干什么了？”
重云走上前，又伸手点开了女孩的某处穴道，让她可以说话，“离乡千里，来这里讨生活，不好受吧？”
女孩明显没料到原本咄咄逼人的重云会突然来这么一个转折，来京城这么久，为了买她的毒药蛊虫回去害人，有人利诱、有人威逼，从未有人这么问她。倒像是、像是三叔这种家人才会问的话。
她嘴唇嗫嚅几下，抬起眼不服输地看向重云，“好不好受的，同你又有什么干系了？眼下不管你是寻仇的，还是要命的，我都在你手上了！”原本昂扬的气势又萎靡下来，“只一条，你可不能要刀要剐的……”
听到女孩的话语，重云也展颜笑了，“我只要你做个证人，自然不会对你打打杀杀。再者，你才华横溢，我亦有惜才之心。我马上就要离京赴江南了。我知道你是岭南人士，要不要我带你一道回去，好少些风波？”
重云知道女孩为何孤身一人来京城做起这生意，江南虽受灾严重，到底是百年的鱼米之乡，多少有些底蕴在，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并不至于弃了祖产离乡。可岭南却不同。此地地僻，多瘴气，地貌多山林，林间多毒虫，难以耕种。岭南人为求生计，只能往外走。
女孩心中已是有些顺从了，但仍旧不错眼地盯着重云，仿佛要把她盯出个大洞来，想着这眼前这拄拐的，倒和三叔过去和她讲过的一女子相像。
三叔说那女子风神俊秀，武艺是难得一见的好，不管是刀枪棍棒还是跑马骑射，无一不精。但眼前的女子拄拐，虽然年岁正好，却也不是很像。女孩心中蓦地一惊，难道、她被人把腿打折了？
于是女孩嘴中挤出几句不可置信的话来，“你不会认识我三叔吧！”
“你叫他三叔？我却不用这名字，我管他叫——连城碧！”重云眼中满是兴味，冲着女孩挑挑眉。
边说着，重云帮女孩解开了穴道。
女孩心中一块大石放下，拄拐的都报上三叔的名号了，那定是三叔结识的那人了，眼下可算安全了。
这才开始抖搂起自己的双手双腿，“你早说呀你认识我三叔呀，那我还跑什么？省的被你用棍子打一下，又浪费了印姐我的小心肝们。”说着跑到蛊虫边上仔细用手都收拢起来，粉末就弃之不要了。
“也是怕你跑了，毕竟你一上来就给我了小惊喜。”重云接着连城印的话顺下去，“不过我却没开玩笑，眼下确有一桩官司，你就随我去一趟吧。此事了结，我方能脱身赴江南而去。”
又像是怕连城印不放心似的，重云又补充上，“我在江南有些产业，你过去也不必担忧，我可舍些产业交由你管。总之，你以后是再不必低声下气讨生活的。”
连城印略一思索，想着，反正也要回岭南了，京城这些布置还管他作甚，这劳什子生意口碑更不必管了，于是摆摆手，“这事不难。我便随你去做这个证人了。”
回到现在重云与工部尚书陈忠在御书房对峙的场面。
重云笑看陈忠阴阳不定的脸色，用拐杖重重点了两下地，“陈大人年纪到底是有些大了，前天儿发生的事也有些记不清了。不如传个人上来，好给大人醒醒神儿吧。”
“传证人——”
一个年方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被侍卫反夹着双手，边撵边推地进了御书房，口中还在低声咒骂着什么。
这女孩正是答应重云来作证的连城印，她把对三叔的信任分了一点儿给重云，可怎么也没想到重云要她解决的官司竟是扯上皇宫来了，以后这份信任少不得要打些折扣。为了唬这个工部尚书，她还特意在脸上身上画上逼真的青紫伤口，好作出被严刑拷打过的样子。
连城□□中暗恨，心想等此间事了，她定要找重云再多要些产业来！
想着唾手可得地产业，连城印又浑身是劲儿了，见着黄油油的人物就料定这肯定就是皇上了，动作麻利地朝那个方向一跪，“草民招了！”
陈忠一见连城印轻车熟路地就要把事情一骨碌脑说出来了，眼睛一翻，只得浑身无力，勉强才站住了。
“那蛇缠藤就是我卖给陈大人的。他名下的药铺和我一直有生意往来，过往也有些药性阴险的药材，可是陈大人要拿它们来做什么，草民我是全然不知啊！”连城印又是连忙磕了几个头，一幅市井小人见风使舵的模样立现。
“五月廿八那天，陈大人府中来采买的肖大找到我，说私下里买一点蛇缠藤走，不叫主家知晓，我一时犯了糊涂，量他出价就卖出去了，谁知道他要拿来干掳人良家妇女的勾当！”
久不开口的皇帝终于说话了，“一个小厮而已，哪里敢做主掳走户部侍郎家的嫡女呢？必是有人指使了。”说完幽幽看向摇摇欲坠的陈忠。
皇帝心想，陈忠啊陈忠，纵使你是我心腹，眼前证据确凿，那江岸也不是好惹的，我俩的君臣情义恐怕得先往后放一放了。
不过要是真按律处罚，这陈忠至少也要关押五年，若江岸联合清流一派揪着此事不放，罢官免职徒流之刑也不难判下来。但离了工部的陈忠，又让谁来为我主持修建行宫的事呢？又让谁帮我从暗处搜罗美女来呢？皇帝心念一转，不行，我还是不能这么轻易就舍了陈忠出去！
皇帝和陈忠对视着的空档儿，重云心中也闪过许多个念头，料定了此事确实在她意料之中，皇帝对陈忠这号人物是不可能轻易放手的，这江南，她是必去一趟了。
一旁的杨大监自幼陪伴在皇帝身边，堪称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他立时明白了皇帝的想法，拂尘一甩，尖细着嗓子开口了，“皇上，容咱家多嘴说一句，陈大人到底是一部尚书，此事再如何，万不可就此轻易下了定论了，还是待明日朝会众臣齐聚，再行商议不迟啊！”
皇上徉怒，“你这老东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了？”
重云此时再不开口也不行了，她上前几步作安抚状，“皇上息怒，杨大监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如明日朝会，我们再论此事，供众臣决断，不致‘委屈’了陈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阅读 本人更新大概是三天一更
不好意思大家 27号要开学了心情低落更不了了 开学缓几天会继续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