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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戏中仙 ...

  •   顾君回即使努力憋着气,水也已经通过他的鼻子口腔呛进了喉咙肺部。
      同时眼睛也被这河水蛰地生疼。
      顾君回向岸边呼喊着,不过岸上的人面面相觑,有的看热闹的,有心急地向四周呼喊的,有去找工具的,但是迟迟不见他们伸出东西来救。
      身体没有任何着力点,顾君回不禁逐渐向下沉去。
      口腔里,鼻腔里,耳朵里瞬间灌满了水,他只觉得一阵悲哀,一阵不可名状地悲哀。
      原来死之前会这样悲伤吗?
      他伤心地连眼泪也挤不出来了,上方的月亮被摇摇晃晃地水面切割的破碎。
      随着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占,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吐出的泡泡将黑暗无底的河底和灯火摇曳的水面隔绝开,也将他和热闹的人群隔绝开。
      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水将他的神志占领了,除了疼他没有了其他任何知觉。
      视野里有什么黑影将光亮切碎了。
      岸边,来来往往的人依旧,不过每一个路过的人几乎都要向这里瞅上一眼。
      “听说这是有小孩儿落水了!”
      “我早说过了嘛,这河边儿也不围个围栏儿,指不定哪天就有人滑进去了呢,这不哪个可怜娃儿这就溺水了嘛。”
      人们三嘴五嘴地说着,人群中间一个身穿黑色便衣的男子俯下身去,另一人给落水之人胸口进行着按压。
      于是顾君回醒后就发现自己的嘴里正在被软软的东西堵着,胃里翻江倒海。
      “哇”的一声。
      顾君回侧头躺着吐了出来。
      幸运的是,他终于吐了出来。
      不幸的是,吐到了旁边人身上。
      湿漉漉的衣服上又被溅地满身脏污。
      顾君回抬头。
      碰上的是男人阴沉的脸。
      灯光下看不太清,不过男人英俊的眉目还是让顾君回愣了片刻,他不禁想起了文艺复兴时期米开朗琪罗手下的雕塑,眉如刀裁,目若朗星,简直让人移不开眼来。
      男人脱下上衣,白花花的臂膀便露了出来。
      他的身材精壮而结实,隐约可见腰腹间腹肌,白皙的臂膀结实而有力,只蹲在那里便能让周围看到的女子红了脸。
      “姜汤。”
      男人说活也很好听,像是浸在雨中的树叶,微微沙哑中透着清爽干净。
      男人话毕便有一人端起姜汤给他喂下了。
      等到顾君回已经缓过来可以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已经散了,旁边也只剩下救他的两个男人。
      不知什么时候,刚才还赤膊的男人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男人把手中的一叠衣物递了过来。
      顾君回这才发现自己还是穿着落水时候的袍子,衣服贴在他的前胸后背,黏黏糊糊很不舒服。
      他缓缓脱下衣服,把男人给的一身衣物全都换上了,就连亵裤都没选择回避,直接当着两人的面换上了。
      男人挑了挑眉,装作不经意的语气。
      “为何掉到了这河中?贪玩?”
      顾君回摇摇头。
      “和家中人失散了,不小心。”
      不过看这样子他的家属并没有前来寻他,男人又开口了。
      “那你家在何处?”
      顾君回又摇了摇头。
      “不知。”
      还真是一问三不知。
      “那你知道你是谁吗?”
      “前些日子不知,现在知道了。”
      男人还正有些错愕,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看着男孩儿看向他时真诚的眼神,竟也不知不觉信了。
      “哥哥,你能帮我寻寻兄长吗?”
      顾君回故意把声音说的软软的,让人不得不生出几分保护欲。
      不过听及此男人却黑了脸,一旁的另一个男人笑出了声。
      “大人,你这是哪里寻了一个儿子啊?”
      男人的手覆在顾君回的额头上,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落一次水就把脑袋给投干净了。
      现在是随便抓住一个人叫爹吗。
      顾君回很不明所以,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两人看。
      这下男人似乎更是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他说的一本正经,以至于顾君回认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他实在不能想象这样一个看着冷峻的男人嘴里能吐出这种话。
      他一脸错愕地看着男人,错愕里夹杂着几分楚楚可怜。
      “说没有就没有,你不要错认了人。”
      男人已经把脸转向了一边,不再去看他。
      ???
      另一个男人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大人你就认了吧,现在还没有嫂嫂,养个小孩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这小孩儿这么可爱。”
      声音传入顾君回耳中,实在刺耳。
      “我说,你不要自恋了,我什么时候叫过你爸爸?”
      顾君回用很大的力气说了出来,但是因为他的身体很虚弱,所以说出来的话更是一喘一喘的,小脸儿鼓地通红。
      “爸爸?是什么?”
      回答男人的是两个字。
      “是我。”
      男人回过头盯着顾君回看了两秒。
      这两秒对于顾君回来说及其漫长,他已经条件反射性地把接下来男人把他“煎炸烹煮”的画面过了一遍。
      没想到男人站了起来,直接把顾君回扛了起来。
      这是顾君回没有意料到的发展方向。
      “哎呦,疼疼疼,你勒到我肋骨了。”
      顾君回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力气能这么大,一只手就能把他扛起来,更没想到眼前的男人能这么粗鲁。
      接下来男人的动作让他对刚才说的话后悔了。
      男人把他从肩上卸了下来,抱到了怀里。
      “想想你来时的方向,我带你回家。”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顾君回面门上,但是他却愣怔着不敢动了。
      一是他不知道自己再动这男人还会干出什么事,二是他印象里从未被人这样抱过,身体极其不适应。
      不一会儿男人就拐到了他刚才来过的路上,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路走去。
      顾君回也慢慢放下了警惕,他渐渐地倚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顾君回回过神来,他还住在别苑里,不过他依稀记得那天的男人胸膛温暖滚烫,滚烫的能让他灼出了一些眼泪,濡湿了枕头。

      “吞金?”
      苏喻面对这个答案还是很意外。
      “是的大人,这是从崔大人肠胃中取出的物体,”
      这是指头大的一块金子,即使从死者肠胃中取出,洗干净之后还是那样的金光闪闪。
      “苏五,去指认,崔府上下,别苑上下,是否有人知道这块金子的来处,这样贵重的一样东西,一定有人见过它。”
      苏五立刻跑了出去。
      “您的意思崔大人是吞金而死?”
      “目前来看是如此,可能是,崔大人先是吞金想要自尽,结果发现自己没死成,又选择用白绫来结束性命。”
      仵作是一个年老的长者,他长长的白胡子已经要垂到胸口,头发已经完全斑白,身后跟着一群弟子。
      “那敢问,崔大人为何不是被人勒死而是自尽呢,这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老者走到了尸体面前,苏喻跟了过去。
      “大人请看此处,崔大人的脖颈处有明显的八字形状,此番形状即表明为自缢,如若是被他人勒死,应呈交叉痕迹。”
      苏喻低下头细细看了崔肃脖颈处的痕迹。
      脖颈处的淤痕确是呈八字的形状。
      “只有这一处可以证明?”
      此种绳索造成的不通淤痕是苏喻这种并非仵作出身的人也能明白的道理。
      若是自缢,不外乎两种方式,第一种就是自缢者先将绳索绕颈一两圈之后,再从高处跳下导致缢死,第二种则是死者先将绳索系在高处的房梁处,而后头套进绳索使身体急速下坠导致呼吸不顺畅致死。
      不过无论是使用哪种方法自缢,脖颈处都会留下两道伤痕。
      一道为经过两耳并向脑后延伸的绳索痕迹,虽然沿着两耳斜入发际但并不相交。
      另一道是咽喉下的痕迹,正因为绳索未及脑后,绳索产生的勒痕也并未相交。
      这一方法简单实用,是判断自缢或是勒死的常用手法。
      但是若是只有这一处特征也不免令人难以信服。
      “有言道,勒死作假死者,口眼开,手散发宽,无血荫黑迹,然而崔大人小腿处呈现严重的暗红色,有血荫黑迹,这表明崔大人即为自缢。”
      听完此说法苏喻竟然笑了起来。
      苏喻朗朗的笑声令仵作很是不解,他皱巴巴的脸上堆满了疑惑与不满。
      “晚辈无意冒犯您,不过您的此番推论属实有些不当,就是平常人,若是被吊在此处几个时辰,腿部也会由于积累血液导致形成淤血,所以这并不能当作一种证据。”
      仵作此番话很有刻板背书的嫌疑,苏喻推论他只是单纯知道这种推论,但是并非知道其真正缘由。
      苏喻话毕,仵作傲慢不屑地眼神里开始夹了几丝认真专注。
      他没想到新来的断案大人连如此事都能知晓的如此透彻,简直能让他一个从业几十年的仵作当场哑言。
      他脸上不禁挂了几分恼羞成怒,急于争辩:“但是崔大人身上并无一处打斗伤痕,若是他人勒死,不论以何种方法都会在脖颈处形成抓痕。”
      “这我知晓,不过正是崔大人身上并无一点伤痕才令我产生几处困惑。”
      “大人请讲。”
      仵作也不禁染上了几分好奇。
      “第一点,白绫上写了八个血字,崔大人的手指或是其他部位并无一点破损,那么这血迹又是谁写的呢?并无人证出来证明这八个大字出自何处。”
      “或许是崔大人先前所写呢,先前已经准备许久,就等这一日来赎罪呢?”
      “这就是疑惑之处,这八个大字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但看这几个大字,能写出这样的字也一定是出了很多血才能写就。但是崔大人生前身上也并无大的伤疤,那么敢为这血迹是如何而来?”
      仵作陷入沉思。
      苏喻并没有给他沉思的机会,而是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崔大人的勒痕明明在喉下,然而其口紧闭,舌尖并无出牙齿,正常下舌应出齿两三分。”
      “最后一点,就是您前面提到的,崔大人身上没有任何抓痕,那么在何种情况下被勒死才没有抓痕呢?”
      苏喻看着眼前躺在木板上的崔肃。
      “除非...”
      两个人异口同声。
      “被人勒死的时候崔大人已经死亡!”
      仵作满身的冷汗立刻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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