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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冬日的天明得较晚,吴悔醒来时口中干涩,他见着床边一女子爬在他身边睡着。

      阿慈,想到这个名字自己都觉得可笑,她不恨我已经不错了怎会在这里,试着起身晃晃自己的脑袋,打量着这破旧昏暗的屋子方才想到自己借住在庄子中。

      他看到那女子趴在床尾处,昏暗的光纤看不清她的面容,旁边还放着药箱,药箱材质看起来极有分量,与这破旧的房屋倒显得格格不入。

      吴悔只觉得这药箱有些古怪,却也说不清哪里古怪。他又往下坐坐,身手去摸那药箱,这药箱不像寻常之物,自己竟然认不得到底是什么木头。

      而那药箱中放着针灸之物,竟还有凿子、小剪刀、刀子,看着有些骇人。

      吴悔的动静惊醒了冀文殊,她感到吴悔的气息就在自己身边,一抬头鼻尖擦拭到了吴悔的胸口,她顾不上享受这种旖旎的气氛,关心问道:

      “你醒了,还有哪里不适,你弟弟已经去镇上请大夫抓药了,顾及日中后便能回来。”

      吴悔开口说话,干涩缺水的嗓子将他的话语堵住,只发出一声奇怪的语调。

      冀文殊见状起身哪里土陶碗,给吴悔打了一杯水送他喝下。

      吴悔渴极,便是这水质再粗糙眼前也如甘泉一般灌下,他抬起头,喉结一动一动的,唇边溢出的水顺着喉结留下,流进了里衣。

      “我已经让张妈熬了点白粥,你对付喝些。”

      边说边接过碗来。

      “你是鬼医圣手的什么人?”

      冀文殊闻言一愣,很快又笑起来。

      吴善兮真不愧是吴善兮,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日后雄霸天下的人定要有的敏锐、勇气、智慧、计谋,如今在他身上已经显露出来了,吴悔,他一定会成为这乱世的救世主。

      “你问的是家师?你怎么知道我认识鬼医圣手?”

      “药箱中装着凿子,也只有鬼医圣手才能给活人开颅,鬼医圣手如今在何地方?可在明州?”

      这鬼医圣手的名号在北周十分响亮,一身医术可医白骨,只是为人亦正亦邪,他一手银针出神入化,也是唯一一个用凿子给人开颅、可以用剪子给活人开膛破肚,他叫这是外科手术。

      因为他行事作风太过骇人,与这世道格格不如,所以旁人一直认为他是魔鬼的化身,被自己同村的人险些烧死,后来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无人知他踪迹,可所到之处都会留下他的传说。

      “家师不在这里,于半年前已经死在了渠黎城,因为不忍心自己的医术没有传承,死前将生平所有知识都传授给了我。”

      吴悔这才细细打量这个女娘,看着年岁不大,可是昨天处事应答却十分机敏,她既然是鬼医圣手的徒弟,若能将她留在身边倒是极好的。

      而昨日她看自己的模样似乎是认得自己,便问道:
      “你认得我?见过我?”

      看她点了点头,又追问“在哪里?”

      “梦里。”

      吴悔本想要笑,看着那女娘的模样不似作伪,只得将笑意收回。

      “姑娘怎么称呼?”

      “冀守魁之女,冀文殊,公子可以叫我冀娘子。”

      吴悔本以为既然能得鬼医圣手真传,那她一定是一个江湖儿女,没想到竟然是明州太守的女儿,接着又想莫非这冀守魁有什么本领竟能促成女儿拜师鬼医圣手,可是看她住在这里,像是被送到庄子犯错的女眷,就问道: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我自十岁便来了,父亲听信继母请来的道士说我命格与他相撞,便把我送来庄子里,本也有几个仆人的,都熬不住苦,走了,只有我和我奶娘买些绣品度日。”

      这回吴悔也明了了,遇见鬼医圣手应该是出来后的事情了。

      “你想回家吗?我可以带你回去,或者你这一身医术亦可以留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可以提?”

      冀文殊没有想到吴悔竟提出可以跟她走,她自是欣喜,自己这一身的医术本来就是为她学的,只是,还有一些事要做。

      “公子如果不介意可否等我回家取些东西?”

      吴悔点点头,也不在乎她到底要取什么。

      张妈这时把粥端了上来,侍候吴悔吃完粥,马泽恩就来照顾吴悔,冀文殊自然也下去歇息。

      张妈进了冀文殊的房门,问道:“我刚才听娘子跟那公子说要回家,可是真的?”

      这张妈是个十分瘦弱的中年老妇,眼眶凹陷,皮肤已经松弛了,额头有些突,更显出那一对苦相的三角眼来。

      张妈是这个世界上对冀文殊最好的人,她早已把她当成了亲人,可上辈子却被继母挑拨离间将她赶走,一想到这她就十分愧疚。

      她点了点头。

      张妈叹了口气:“自从两年前你大病一场,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铁了心要去渠黎城,我担心你女孩子家家,怎么哭求你还是去了,我日日为你悬着心,还好你回来了,还学了一手医术。”

      “我自己养的孩子我怎么不了解,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躺在那屋里的公子我虽不知道他的身份,可看着也非富即贵,那长脸俊俏得天仙儿似的,可是你不要被他的脸骗了,我们娘子当年...当年...”

      说着就掉下眼泪,冀文殊也陪着拭泪。

      “你娘当年就是被你爹的一张脸蒙蔽,不顾老夫人的反对嫁给你爹,与娘家断了往来,当年也海誓山盟了一阵,可最后不也落个那样的结果,如今她的唯一的血脉哪里还有个大小姐的模样。”

      提起伤心事,二人抱着安稳。

      “张妈,你放心,他不一样,他是玉螭公子,日后...日后定不会负我,这次他便要帮我把母亲的东西拿回来。”

      张妈听了十分惊喜:“当真,当真能把姑娘的嫁妆拿回来,如此你母亲也算在天有灵了。”

      说完嚎啕大哭,主仆二人哭过一场,便准备上路了。

      腊月初八那天,伴随着一声啼哭,镇东侯府诞生了换了主人以来的第一个生命,虽然不姓娄,是有着娄家血脉的兰陵王嫡长子,但是却给整个府邸带来了新鲜气息,驱散了自订婚宴以来的阴霾。

      生产时娄昭愿一直陪着,看着那皱皱的红彤彤像猴子一般的外甥出生,娄昭慈只觉得妹妹生了个什么玩意怎么会这么丑。

      倒是旁人恭维着,眼睛像娄昭愿,鼻子像徐绍,还有人说这孩子和娄昭慈这个姨娘有些像,娄昭慈倒是半点没有看出来,丑丑的,像徐绍还差不多,哪里像自己了。

      还有人为了讨娄昭慷的喜,说着外甥像舅,这鼻梁高,眉骨宽,活活像娄昭慷,喜得娄昭慷连连打赏下人几日,又给第一个外甥包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

      娄昭愿生产之时,正是徐绍清理完自家门户之日,故也没来得及赶来,孩子降生以来一直没有名字,只是哥儿得瞎叫着,倒是娄昭愿给起了个小名儿叫八宝。

      直到八宝洗三,徐绍才赶来,徐绍对这个嫡子爱不释手,给他起了名字叫徐涣。

      徐涣,娄昭慈念着这个名字,想到这个字既有领导、守信、地位的意思,可是又有离散的含义,她皱了皱眉,这大好的日子也不能扫兴,所以也没多言。

      只想着,自己的外甥一定是天下最有福气的孩子,大手一挥在寺院供了百十来斤香油。

      原来徐绍听了娄昭慈之前的话茅塞顿开,假意不敌给了他庶弟伤他的机会,借此让他庶弟以为自己伤口感染命不久矣,城中内应开了城门,徐绍便来了一个关门打狗,一举将庶弟拿下。

      这次他没有再心慈手软,而是将他以及郭芷汀并他二人的逆子杀了,也与郭家宣布了彻底决裂。

      原是郭芷汀嫁入徐氏一直无子,连看着徐绍的妾室一个接一个的怀孕,虽未曾生下来但也令她急在心里,加上娄昭愿自进入后院以来便独得徐绍宠爱,郭芷汀害怕地位不稳,便找了徐绍庶弟借腹生子。

      谁知事情败露,二人合计一番便想借郭家之力,夺取兰陵王之位。

      而徐绍这次将兰陵的事务全都处理好后,便等娄昭愿做足了月子接她回兰陵,娄昭愿生下嫡子,娘家也得力,地位也算稳了。

      暮春时节,徐绍携妻携子便启程回兰陵了。

      临走时倒是跟娄昭慈留下话道“无论何时,这娄家家主,我只认你一人。”

      楼昭慈对徐绍一番话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如今孩子也生了,只盼着他能好好对阿愿。

      娄昭慷观娄昭慈的确是彻底放权了,便放心将娄獒外派守关,兵权却也没敢全还回去,他看八娘走后,娄昭慈一直闷在屋里,不是绣花就是弹琴看书,也怕自己这个妹妹闷坏了,时不时劝她出去和其他贵女赏赏花,品品茶。

      只娄昭慈和那些困在闺阁中的女子谈不来,真正看过墙外的雄鹰,怎能把它和困在笼子中的金丝雀放在一起呢?

      你若是让她和其他女子一般,只甘心于困顿于内宅一生,她便不再是娄昭慈。

      而内宅娄昭慈的权力也被撤去一半,王知微如今风头正盛,娄昭慈不愿与其相争,避及锋芒,很多事都不像以前那样便利,再加上娄獒外调,身边可用人少了一半。

      娄昭慈每日浑浑噩噩得,倒是谱了不少琴谱,也填了许多唱词,连不擅长得丹青都练得熟悉了几分,今日又开始练起了篆刻,可惜祸害了不少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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