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是漫山红》落南风

5、困兽

　　没等钟曦拒绝，两个人一前一后拥着钟曦去了小院，把他按在椅子上，非得跟他一起吃饭。于是三人就着日落黄昏，喝了一碗又一碗的醉仙酿。
　　“邵安，我们月末就北上，回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嗯。”
　　“中原不过如此，关外的世界也繁华，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嗯。”
　　“陆哥的意思是将军你不用再惦记枫哥了，咱想要谁没唔......”
　　喝上脸的陈年原本抱着罐子，醉的东倒西歪，此时听见钟曦敷衍的回答有些不满。他费劲的扒开陆毅捂着他嘴的手，挺身坐直。
　　“枫哥不要你了是他的错，你又何必一直伤怀，咱哥几个喝一顿，闹闹人，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钟曦不语，看着晕乎乎的陈年被陆毅微笑着扯回了椅子上强行控制住，有些诙谐，但他怎样都笑不出来。
　　“蠢小子，说这话是要你邵安哥伤心啊......”
　　陆毅戳了戳陈年的脑门，笑骂几句，而后者早已醉不自知，一身软骨头似的倒在了椅子上，细细品咂着美酒带来的酣梦。
　　“邵安，做兄弟的也劝不了你什么了。总之你别多想，就当是场梦，几载春秋过，何事仍扰君......”
　　钟曦拎着酒壶轻晃，晃碎了一轮圆月。两人无言，加上长椅上的那只醉虾，三人相伴满庭月光。
　　......
　　夏历五年十月廿一，皇城里，御书房。
　　刘祈善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这封从西南传来的急报，频频皱眉。
　　“太医署这群废物，吃着皇粮领银两，到头来连个小小的疫病也控制不住！还有齐家那个蠢货大少，治安治安治成了了暴乱，还镇南将军？哼，真是十足的蠢货！”
　　手中的茶杯被怒火冲天的皇帝摔的粉碎，实木地板上顿时多出了几道生硬的划痕。吴福来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片刻后才上前温声劝阻道：“陛下，莫要气急伤了龙体。”
　　“气急气急......朕怎能不气急！”
　　刘祈善跌坐回椅子上，两指狠捏着眉心，竟是有些力不从心。吴福来赶忙上前为皇帝捏颈揉肩，又吩咐几个宫女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重新沏了壶茶。过了好半天，御书房才再度回归平静。
　　极细的几缕乳白色烟，从金色祥云纹的香炉中缓缓冒出，不及留下更多的香气便消散与无形之中。刘祈善的双眼没有什么光亮，直直的注视着远方，竟莫名生出了几分呆傻之气。
　　“福来，朕从继位到如今，已有多长时候了......”
　　“回禀陛下，将满五载。”
　　“五载......已经五载......朕记得，当初随着父皇开疆拓土的天下四将，如今也只剩齐老将军在世。”
　　“是。”
　　“齐氏这些年过的可是得意，不过，也够久的了......”刘祈善幽幽的说道，眼神不再迷离，。吴福来心中了然，闭紧了嘴巴，没有说半个字出来。
　　“你退下吧。”
　　“是。”
　　吴福来照例带走了所有的仆役，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了刘祈善一人。刘祈善熏着香，将杯中茶水饮尽。片刻后，他起身走向了里间，在这个房间的最里面放置了一座黄花梨木书架。刘祈善盯着正对着眼前的一排古籍，最终伸出手，抽出了一本书页发黄卷边的《药典》。
　　轻微一声“咔哒”，像是门栓被拨动的声音。紧接着，偌大的书架开始“轰隆隆”的运作，向两旁移去，露出了背后的暗门，以及暗门背后延伸进黑暗的一条石板路。
　　刘祈善不紧不慢的走着，硬底的长靴敲击在石板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不消片刻，小路到了尽头，而尽头处......
　　是一个巨大阴森的水牢。
　　再仔细瞧瞧，里头竟还装了人。
　　此人衣衫破烂，骨瘦嶙峋，大小的伤痕布满了全身。他本是昏迷着的，见有人进来，捆满铁链的手腕轻轻抖了一下，铁块被牵动着撞击在一起，有些刺耳。
　　“齐初晴就要死了，想不想让她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