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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张灯结彩的悲歌 ...

  •   边城的粮草本就是按登记在册的出征人员,按需分配的,如今多出这么多的战俘,这吃喝都是个问题……
      这种令人头疼的问题,自然有又是落到了霍灵的头上……带着识得一些西戎语言的战友,霍灵边清点着战俘人数,边让翻译帮他同那些人对话。
      李绞一般不问后勤,但这次带回的战俘实在是有些多,他好奇霍灵会如何处置。见到霍灵,他还是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的活,李绞上前:“需要点的这么仔细吗?要不要查查他们的家底?”
      霍灵烦死李绞了,头也不抬,冷漠地说:“若是要收编,是要查查的。”
      “收编?”李绞惊讶:“他们愿意吗?就算他们愿意,他们听得懂我的指令吗?会不会叛变……”
      “你急什么……”霍灵不慌不忙地说:“这不是给你个假设吗?收编,或是看看怎么放了他们安全……反正我们这也没这么多粮草养着他们。”就霍灵这对李绞的态度,一众兄弟都能看出二人关系匪浅,自然也是信服霍灵的管制,平日都十分配合,这让霍灵的工作少了些烦恼。
      李绞合计了一下:“那还是放了吧……抓回来,也震慑了他们,即使放了,短期内应该也不敢造次……”说着,朝翻译使了个眼色。
      霍灵看见了李绞的眼色,笑问:“告诉他们干什么?指望他们对你感激涕零?”
      “有何不可?”李绞反问:“他们若是能感动,那回去了不得好好劝劝他们的人,咱们也可以早些收兵回家……”
      话还没说完,战俘纷纷跪地叩拜,嘴上嚷嚷着什么……二人疑惑地看向翻译,翻译听了一会,才回话:“他们说……留下他们,做牛做马他们都愿意,只求不要放他们回去。”
      “这又是为何?”李绞问。
      翻译接着说:“沦为战俘,在他们那是件丢人的事情,他们的家人如今大概已是凶多吉少,他们若是回去,也只是个死,在他们看来,战俘回去,必然是被收编了,回去打探消息的,就算他们没有二心,也没人回信,他们的王,会为了以防万一,将他们统统杀掉……”
      听着翻译的转述,李绞和霍灵都愣了……许久,李绞才懊悔道:“早知道……就不把他们带回来了……为何如此凶残?他们难道不缺人吗?”
      翻译又与那些战俘对话一番,沉默片刻,回复:“他们的不缺人,再生就是了……”见二人莫名其妙,翻译接着说:“西戎军队虽脑子直,但他们勇,平日征伐,很少战败,胜利后得到的战俘,男的被用作苦力,女的则留在城中替他们繁衍生息……他们还说,我们是他们遇到的最难缠的敌人……到如今对我们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还……”
      “还什么?”见翻译吞吞吐吐,李绞着急问。
      翻译想想,接着回话:“还说我们怂……”说着立刻解释:“这不是他们说的,是他们的头说的……他们是想求收留的……”
      “那……”霍灵好奇道:“他们培养出这么一群骁勇善战的兵……不花钱吗?这样做,岂不是浪费?”
      翻译想了想,又与那些战俘对话……后回复:“他们的王觉得……被抓去,还能回来的人,一定不忠,一定是与敌人勾结,才能保全性命……所以宁可全部除掉,也不能留一点后患……”
      大致知道原由后,李绞苦恼地看着跪在地上拜他的人,又看看霍灵。此时霍灵也在看着他:“主人……这……”
      李绞想了想,叹气道:“先将他们看守在这里……抽空派人教教他们汉语……”说着,点了点霍灵:“粮草……”
      霍灵郁闷道:“太府寺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哪还有脸让人家多加粮草……”
      李绞摆手道:“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说完,自顾自地思索着,离开了那里。
      霍灵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跪地的战俘,自言自语道:“你们的王真的不太聪明啊……这样不是将自己培养出来的善战的兵,拱手让人吗……”说着,又对翻译说:“告诉他们,可以留下。”
      时光荏苒,算算日子,公主也该及笄了,这两年还好有李绞他们在西方镇守,西戎不敢造次,伽蓝也没有悔婚的理由和契机。两国的贸易也顺利地进行了两年……百姓也终于等到了两国关系稳固的时候……
      “那些收编的战俘,留在边城看守,再适合不过了。”李绞吩咐着霍灵:“让我们的人多盯着点,虽然这些人看着应该是全心效忠我们了,也难保日后他们思乡之情上来……”
      霍灵听着,心中记着:“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是啊……大婚在即,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李绞开心道。
      “瞧把你高兴的……”霍灵笑道:“就这么想喝这份喜酒?”
      “喜酒倒是其次……”李绞得意地说:“在西北喝风喝了这么多年,就想回去吃点好的!太想念春风楼了!”
      但春风楼,好像没什么空闲去思念他们。大婚临近,城里热闹非凡,作为城中最奢华的酒楼,春风楼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栾娘忙着料理楼内的事物,都没空登台。但即使没了她这个招牌,春风楼的生意依旧鼎盛,毕竟楼里除了栾娘,还有各地美食这一卖点。
      没有栾娘,还有其他舞姬,日夜轮班,为了这些往来的客人,舞台上就没有空闲过。每日都要忙活到清晨,栾娘才得些许喘息,回去后院休息。
      宋清辉一边替她卸去头上的首饰,解开发髻,一边心疼道:“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每天应酬这些客人……还要打点楼内上上下下……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你还不是一样……”栾娘抚了抚宋清辉的手:“驿站、钱庄、布行……还有其他的产业,全是你一个人打理……这几日光是流水,都够你累的了……”
      宋清辉捋着栾娘的发丝:“是啊……还是得找些信得过的人帮忙……”
      栾娘轻笑道:“你每次都这么说,最后还不是安排了人,你又要亲自去盯……再信得过,每笔账目也都要过你的眼你才能放心。”除了春风楼,宋清辉真是事无巨细,而只让栾娘打理春风楼,也是怕栾娘操劳。
      栾娘喜爱舞蹈,这春风楼也能让她在闲时精进舞艺……可是自从定了大婚的日子,这春风楼就一日比一日忙,反倒让栾娘很久没有时间跳舞了,宋清辉深感愧疚:“要不明日起,楼里的账目也给我?”
      栾娘不悦,玩笑道:“怎么?你想架空我?”
      “不是……”宋清辉忙解释:“只是你都几个月没练舞了……我怕你会不快乐……”说着,宋清辉的眼眶竟湿润起来。
      栾娘紧张起身,手指拭去宋清辉眼角的湿润:“我怎么会不快了呢?自从你带我回来……我就再也没有不快乐……这大婚最多也就筹备半年,半年时间……耽误不了我的舞艺……”
      “真的?”宋清辉泪眼汪汪,委屈道:“那最近楼内突然多了这么多客人……有没有累着你?”
      栾娘笑着安慰:“没有,一切都井然有序……对了!我昨日还遇见几个客人,是从你家乡来的,同他们打听了一下,可惜没听说过有什么大户人家走失的孩子……不过我们可以趁现在外来人往来频繁,多放打探消息……你看,这人多,除了钱多,消息也多不是?”
      宋清辉抹了抹自己的鼻子,抽泣道:“言之有理……不过你也别过多为这件事操劳,我自会吩咐其他人留意的!”
      比往年都热闹的街市,怎么少得了李焱和小益……苏子卿和霍灵都不在府上,他们就是脱缰的野马,经常在街市上玩乐,短短几个月,街市就被他们玩了个遍。
      李焱倒是没心没肺,每日轻轻松松,殊不知这些年小益心中一直压着一块大石……每次想试探李焱,话到嘴边,又被打断。这天晚上,终于搭上话了:“小焱焱……二将军常年在外,府上没人保护,会不会很不安全?”
      这种吞吞吐吐,又带有试探的语气,不像小益会说的话,李焱纳闷问:“你有什么事吗?”他在傻,也分得清,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有什么异常。
      知道自己被怀疑,小益又打马虎道:“没有……就是好奇,我到府上这么久了,都没见过除了我们府以外的其他人呢……”
      李焱警惕道:“不止是你,府上的下人基本上都没见过其他主人……不妨碍他们认真干活……还有,你也不想想,主人也不在府上,我们怎么就这么安心惬意?这主人在不在,根本不重要,李府的名声就足以保全我们了!”说完,又问小益:“你……是有什么事吗?”虽然小益言行奇怪,但李焱并没有想过她有什么其他的企图,只想着这丫头该不会是在外面惹事了,没办法解决吧……
      李焱的回答,堵死了小益的话,小益只得摇头否认:“没……没什么……就是好奇……”这两年,小益连李戮府门都没靠近过,那些纸条都堆在自己手里,一条都没送出去,每年的药,也都是打马虎,敷衍了事……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会被发现了……况且现在两国来往密切,难保二夫人不出来走动,万一……
      “小益?”李焱见小益深情紧绷,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一唤,小益回过神来:“怎么?”
      “你慌张得我都看出来了……”李焱念叨着:“你若有自己的事不便说,我也不多问……但是若有我能帮到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你现在是有靠山的人,不需要自己硬抗的。”话说得小益有些感动,看着李焱欲言又止……李焱见状忙安慰:“你不想说就不说,待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只是……千万不要自己硬抗……”虽然李焱不明白,小益这么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又不吃喝嫖赌的,能有什么要命的事情……但他还是陈诺,只要有事,一定帮她。
      李焱越是这样,小益越是愧疚,李家待自己不薄,自己那些小纸条放在房中,从来没被发现过,可见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但不按那神仙姐姐的话做,自己又恐小命不保……纠结着,二人逛到了春风楼前……
      大门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李焱指着春风楼问小益:“要不要吃宵夜?”他是见小益苦恼,想用美食安慰一下她。
      小益看着那拥挤的春风楼,摇摇头:“去别处吃吧……现在栾姐姐一定忙死了,我们要是去了,她一定又要分神关照我们……我们又没什么正事儿找她,这样麻烦她,多不好意思啊……”正事儿?小益突然灵光一闪,或许栾娘能帮自己见见二夫人?
      “说的也是……”李焱点头认同:“走吧,带你去吃别的。”说完带着小益继续走入熙攘的街市中。
      这门亲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喜事,每个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百姓,都从中获利,就连公主府上的人,兜里都富裕起来了……唯有一人,与这喜庆格格不入。
      文咏昌拿着账本,被侍卫殷勤地请入府中……这段时间,穆庭厉都住在公主府上,陪着公主,但这样,也无法改变她将要被送去伽蓝的事实……经过这几年,闹累了,也哭累了,如今的公主就像一具空壳,由下人悉心照料的玩偶……倒不如幼时体弱,病死的好……
      当然,这些都与文咏昌无关,他也没法靠近女眷的居所,只是偶尔能见到穆庭厉愁眉不展……但主子愁眉不展……又关自己什么事呢……这也不是自己能管的。完成了的工作,文咏昌便自觉地离开了。
      刚从死气沉沉的公主府出来,一入街道,便是热闹喜庆的景象,要不是每日进出公主府,文咏昌都会真的以为,这门婚事是件多么美好,多么欢喜的事情呢……
      回到太府寺,交代了工作,文咏昌吞吞吐吐道:“老师……这几日公主府死气沉沉的……”
      左丘知道,公主府喜庆,还是死寂,与他们这些朝廷打工人毫无关系,文咏昌这么提,想来应该是想说别的事情:“有什么特别的吗?”
      文咏昌接着一句一句试探:“准备的嫁妆,差不多,够排场了……这两年我常出入公主府……偶有见到元县郡主出入……”说着,不忘找补:“许是女子间好说话,太妃请她来安慰公主的。”
      听文咏昌的回报,左丘沉默了片刻:“即使是太妃找她去,那也是因为她们关系好,才会找她……”
      文咏昌在一旁应和:“确实……我见元县郡主,整日愁眉不展……应该也是在为公主担忧……”
      左丘皱了皱眉:“那就奇怪了……辰王的亲妹妹,怎么会与君上最宠爱的妹妹,关系如此密切?”
      “都是一家人……”文咏昌边试探,便猜测:“许是……念及亲情?”他与左丘的关系,向来都是这样又亲密又疏离,到现在,他还会担心自己说错话,留下把柄,或是被左丘记上。
      左丘心里明白,也习惯了文咏昌这个畏首畏尾的态度,在朝廷里,有点畏惧心是好的,对自己都畏惧,那出了太府寺,在外面,也安全些:“在皇室之间,亲情,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我是怕辰王那边有什么想法,让郡主先去笼络公主……那就不好办了……”
      文咏昌所想,与左丘类似,他也担心郡主是来笼络公主,好取得伽蓝势力的,所以才旁敲侧击的报于左丘,既然二人想法想通,那文咏昌稍微大胆了些:“老师,之前您说的那个……辰王儿时的玩伴……找到了,还活着。”
      左丘大喜:“他们在哪?”
      “在西北……”文咏昌回答:“贼寇手中。”
      左丘一听就知道西北贼寇所谓何人,突然就犯了难:“戍边将领都摆不平他们……这可难办了……”
      文咏昌乘胜追击,继续道:“倒也不难……老师,贼寇手中的死士,都是明码标价,我们只需要让辰王知道,可以用钱把他的心上人买回来,我想……无论多难,无论多少钱……他应该都会出的……”
      听了文咏昌的建议,左丘皱了皱眉,他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掌权者的心思,在掌权者眼中,连亲情都不值一提,更何况如此久远又懵懂的感情……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姑且一试吧……希望渺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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