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与落霜》霜汀Ting

8、你会等我一辈子吗？

　　那时的宋诗曲单纯又真诚，她从不会去想解锦征是否会骗她。
　　只是他说，她便相信，将师傅那句“他说什么你就信”的质问忘得彻底。
　　她只知道，那一刻，她的小心思有了热烈的回响，这就足以使她开心。
　　戏本子里的悲剧她不是没有见过。
　　只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罢了。
　　就像少年的无畏，从来不计代价。

　　[庆州十四年，本国与外交往不善。国间关系紧张，殃及边疆。但尚未及京城。外患内安。]

　　从那天起，解锦征开始三天两头往霓院跑，没脸没皮地让宋诗曲松口嫁给他。
　　宋诗曲只是看着他笑。
　　解锦征有些不爽。他蹲下来，看宋诗曲弹琴，报复似的戳她的脸蛋。
　　“你吊着我？小坏蛋。真不怕我有一天耐心用完不理你了。”
　　琴声戛然而止，宋诗曲有些慌张地抬头，却对上他的笑脸，她才稍稍松口气。
　　“你才不会。”她说，但她其实没把握。
　　“是啊，你这是恃宠而骄，懂不懂？”解锦征笑道。
　　“怎样？”
　　“不怎样，小姑奶奶。”他说，“你现在可以不答应我，你多考虑考虑，但记得有一天答应我就是了。”
　　宋诗曲并不吱声。
　　她在害怕。怕她答应了，解锦征就不会再围着她转了。
　　怕少年口中的喜欢，只是目标一样的追求。
　　她怕失去，怕这份懵懂的憧憬破碎。
　　“你会等我一辈子吗？”她问。
　　“你打算让我等一辈子吗？”
　　“我是说如果。”
　　“那就等呗，我又能怎么办？反正只有你一个。”“我等着你老了，没人要了，就只能嫁我一个，到时候呢，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乱说。”宋诗曲拍了他一巴掌。
　　“好好好，我乱说。”解锦征笑着，并不反抗。
　　宋诗曲干脆不再理他了。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
　　可是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只是想让少年一直喜欢她。
　　解锦征抬头看了看太阳，“我要走了，过一会儿你师傅该来了。”
　　“哦。”宋诗曲有些不高兴。
　　解锦征又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
　　“小没良心的。”他站起来，“等着我吧，下次来还给你带好吃的。”
　　“桂花糕！”
　　“行。”解锦征似乎更开心了，“下次肯定给你带。”

　　解锦征刚消失在墙头，身后便传来了师姐的声音。
　　“就是他啊。这小子，让我家幺儿成天牵肠挂肚的。”
　　“师姐！”
　　华晴笑着，冲宋诗曲眨眨眼，“我不告诉师傅。”
　　她伸手戳了戳宋诗曲的额头。“也就你这小丫头胆子大，敢在师傅不在的时候干这事儿。”
　　宋诗曲捂住额头，觉得自己的头今天真是多灾多难，被人又是戳又是捏的。
　　“师姐...”宋诗曲可怜巴巴地撒娇。
　　华晴见惯了她这套。
　　“你别说，这小子还真有点来头。”
　　宋诗曲瞬间睁大了求知的眸子。“师姐知道他是谁。”
　　“这我能不知道？丞相家大少爷。”
　　“...哪个丞相？”
　　“还有哪个？你知道几个？”
　　宋诗曲沉默了。
　　她知道的丞相只有一个，是京城中家喻户晓的。
　　那位丞相，虽为文官，却独揽朝廷一大半的政权。
　　她知道解锦征是有优越家世的人，却也万没有想到他会是那位传闻中的纨绔大少爷。
　　华晴看她发呆，又笑道：“惊傻了？”
　　“我听师傅说，好像打算几天后放咱们自由外出活动一天。嗯...丞相家在雀行街南面。”
　　宋诗曲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抱着华晴胳膊，仰起脸朝她笑：“谢谢师姐~”
　　华晴轻嗤一声:“瞧瞧，没出息的样子。”
　　她下了决心到时候要去找他，想着等下次解锦征来了，便提前告诉他。
　　宋诗曲想象着到那时候，少年或惊讶或激动的模样。
　　可是直到她和师兄师姐一同站到霓院门口，也没有再见他来。
　　宋诗曲回头去望院中的海棠树，又扭头看看门前的大街。
　　“没关系”，她想，“那么我自己去找他，给他个惊喜。”
　　和师兄师姐告别，在华晴调侃的目光中，她独自一人朝雀行街的方向跑去了。
　　丞相府并不难找，是修的庄重又大气。
　　宋诗曲站在解府门前，却停下了。
　　她有些无措，突然想到，他若不在府中该怎么办。又或者他在府中，要怎么叫他出来。
　　门前站着两个侍卫，宋诗曲想问问他们，朝前走两步，又退回来了，犹豫许久。
　　算了。
　　她告诉自己：“下次再来。我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于是她又看了看大门，准备走了。
　　“姑娘留步。”
　　宋诗曲转头看过去，那大门里走出来一个青衣的丫鬟，并且向着她走过来了。
　　她心里忽的一阵紧张。
　　“叫...我吗？”她问。
　　那丫鬟走到面前了，点了点头。
　　“我家夫人叫你进去呢。”
　　宋诗曲腾地愣住了。
　　夫人...是解锦征的娘吗？
　　她怎么看见我在这儿？叫我做什么？她知道我？还是解锦征告诉她了？
　　她不大的小脑瓜里一阵胡思乱想。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跟着丫鬟进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