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与落霜》霜汀Ting

9、我也可以很好，比她好

　　丞相府当真大的很。
　　转了好几个弯，宋诗曲低着头，不敢多看。
　　解锦征也在吗？他看见我会高兴吗？
　　她突然想起那时，少年意气风发，说要娶她。
　　前面带路的丫鬟突然不走了。
　　宋诗曲抬头，不知何时，她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厢房。
　　屏风前正座上坐着的，是一个华贵的女人。她直上前行礼。
　　那女人盯着她看，并不说话。
　　半响，才听她道：“果然是美人胚子。”
　　宋诗曲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
　　她不大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直觉上感觉不像是好话罢了。
　　宋诗曲突然就想起小时候，师傅拉着她的手，叹气说，幺儿长得美，是福，亦是祸。
　　宋诗曲站在正厅中央，显得局促，用余光满屋子找着解锦征的身影。
　　“征儿不在这儿。”解夫人说。
　　宋诗曲被吓到了，颤了一下。
　　解夫人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终于开口。“罢了，落座吧。”

　　宋诗曲愿称接下来的事，为她一生的阴影。
　　她之前一直在霓院里长大，虽也见过不少官家的老爷夫人们，但哪里遇见过这样的情景。
　　解夫人看向她。
　　“我知道你和征儿有一段情。”
　　宋诗曲心里紧张着，手也不自禁地攥着衣袖。
　　解夫人侧目看看她，轻笑一声。
　　“我相信你是没什么心机的人。那我就直说了。”
　　“不管你和征儿怎么想的。”
　　“你们不合适。”
　　“你们还小，等长大就会明白，你们现在有多可笑了。”
　　宋诗曲眼泪不受控地涌出来。
　　她双手攥得紧紧地，心里却一遍遍反驳——
　　“才不是，你胡说！”
　　解夫人才不管她怎么想。
　　“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眼泪直直打在手背上，滚烫的，又突然冰凉。
　　宋诗曲直着腰杆，想忍住眼泪，装出强势的样子，但没有用。
　　跟着丫鬟出了府，也还一颤一颤地抽泣着。
　　那青衣的丫鬟，塞给宋诗曲一根竹签，上面刻着“顷月阁”三个字。
　　“我家夫人说，抱歉耽误了姑娘的时间。作为赔礼，这支签送给姑娘。凭此签可去街头顷月阁免费用餐一次。”
　　宋诗曲看着，棕红竹签上金灿灿的字，亮得晃眼。
　　“好...”她张张嘴又哑然。
　　“谢谢...你们夫人。”
　　声音很小，小到她自己都听不真切。
　　那丫鬟进去了。
　　宋诗曲手里紧紧攥着那根签，又站了许久，直到手心里全是汗水。
　　她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的牌匾，转身走了。
　　天阴得沉闷，正午也不见日光，让宋诗曲有一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她走在街上，想着一会儿遇见了什么要饭的，便把这支签给需要它的人。
　　但她一直走，低着头，确乎忘记了。
　　一直走到顷月阁门前。
　　手里的湿感并没有消。她换了手攥着，偷偷用袖子擦了擦手心的汗。
　　她早已经没再哭了，但眼睛还是红红的。
　　在顷月阁门口停下脚步。
　　里面是空筹交错。她下意识想逃离，门口的小二却眼疾手快，忙上前来：“客官里面看看吧。”
　　宋诗曲一时也不好拒绝，只好跟着进去。
　　进了门内，喧哗声更甚。宋诗曲像只误入人世的兔子，警惕的支着耳朵。
　　她还是将手中的竹签给了小二。那个小二接过竹签，眼都笑眯成了一条线。
　　“是贵客啊，您且随我上楼。”
　　宋诗曲小心翼翼跟在小二身后，一边四处打量。路过一间屋时，却刚好看见了个熟悉的人影。
　　她日思夜想的少年，解锦征。
　　和...另一个女子。
　　宋诗曲顿住脚步。
　　她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
　　解夫人跟她说，“你们不合适。”她没信。
　　但现在，她又不确定了。
　　她偷偷打量着那个女的。
　　没她白，没她眼睛大，没她好看。
　　她会弹琴吗？肯定没自己弹得好。
　　嗯，体态也不如她雅观。
　　“那么，”她想，“我也不比她差。”
　　解锦征，你要是可以喜欢她，那你也看看我吧。
　　我也可以很好。比她好。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有实质，叫解锦征回头看过来。
　　红着眼的小姑娘就站在门口，直直迎上少年的目光。
　　“诗诗...”
　　解锦征看到她，眸中的笑意终于有了实质。
　　宋诗曲刚想抬脚进去，却听见那个女子道了句：“解哥哥，她是谁呀？”
　　刚抬起的脚停在半空中。
　　宋诗曲突然知道自己哪里不如她了。
　　家室。
　　解锦征是有门第和身份的人。而她呢？
　　她迟钝，现在才反应过来，解夫人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她头上是戏子的名号，配不上丞相府的大少爷。
　　他们不合适。
　　解锦征并不回答身旁的女子，加快两步，拉住了想要逃走的宋诗曲。
　　宋诗曲看看面前的少年，又看了看追上来的女子。她垂下眸子。
　　“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是。”解锦征当机否绝。
　　他签上宋诗曲的手，转头对身后的女子道：
　　“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如果你还是只会告状那一套，颠倒是非。无论是告去你母亲，或者是我母亲，就尽管去吧。”
　　宋诗曲仰头看向少年的侧颜。
　　他半个身子将自己当在身后，那一刻，才真正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少年郎，气场，或者是神态，都显出三分凌厉。
　　这才是他啊。她想。
　　“我讨厌你这种做派。你、还有你的那群姐妹。”
　　“下次再玩手段，或者将我母亲搬出来压我。”解锦征说。
　　“你要是真喜欢我就应该知道。”
　　“小爷我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明白吗？”
　　对面的女子脸涨得通红，她看了看解锦征，又看向宋诗曲，最后瞪了宋诗曲一眼，跑开了。
　　宋诗曲：？
　　等她回过神来，少年已经半弯腰与她平视。
　　她下意识后躲，却见少年伸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眼角。
　　“哭过？”
　　宋诗曲别过脸，避开他的手。
　　解锦征紧了紧拉住她的那只手。
　　“刚才那个，周家的三小姐，叫什么忘了。我母亲让我见她的，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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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打是一个不染世事还纸老虎的小姑娘
以后会长大的！(???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