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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   (三十一)
      兆华与文景隐了身形,处在大殿的群臣之中,在队伍末尾报臂而立。大殿华丽,玄色地面映衬周围的鎏金,更显威严。

      “仙首到!”侍臣高声呼喊。群臣俯首,施礼相迎:“恭迎白仙首。”

      白江鹤踏进大殿,着雪玉锻袍,蹬嵌珠白靴,阳光洒进殿内,恰为他铺出一条路毯,衬得他瑞气俊美,如祥照四方的仙人。算来白江鹤已不年轻,看起来却如二十出头的青年,灵俊迫人,一呼一吸中似带着攻击性,即处于千百人中也令人瞩目。

      “妖气掩盖得真好。”兆华道,“我若非恢复了灵力,也许会把他错认为飞升修士。”

      “这位仙首竟然是妖?”文景惊愕道。

      “是一只鹤妖。想必功力深厚,伪装为大修几乎没有破绽。”

      待白江鹤落于右侧宝座,道:“王今日不上殿,众卿免礼。”

      群臣这才抬起头来。高台之上,白仙首向大家微微颔首:“有事呈奏。”

      一官员挪出一步,道:“启禀仙首,之前您亲自批捕捉拿的三名盗匪,有两名病重危机,快要死了。为保留活口,臣已派人前去医治,尚无消息。”

      白江鹤脸上无甚波澜:“好,有劳卿费心。还有什么要报的?”

      另一官员向前一步:“再过五日就是王的寿辰,臣已安排妥当宴请事宜,请八方来客,集五湖奇珍,平四面安定,具体事宜呈奏于本,请仙首过目。”

      这次白江鹤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好,卿心思细密周到,王一定放心。”

      听了这许久,文景道:“芜阳王‘尉离’真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儿。看今天这样子,白江鹤代管本城事务早已是常态。”兆华也说:“白江鹤表面是修仙之首,实则掌控着官府大权,芜阳又是实力最强的番地,白的势力不容小觑。”

      正谈着,朝会已散,白江鹤起身准备打道回府。一侍臣慌慌张张跑至白江鹤面前,恭恭敬敬道:“仙首,王在花园赏花,说牡丹开的正盛,邀您共赏。”

      白江鹤淡淡扫他一眼,脚步不停:“你去禀告王,我事务缠身,难以分神,请王谅解。”

      侍臣面露难色,跟着白江鹤的脚步,在其后低头道:“白仙首,王说已半月未见您,甚是思念,请您务必抽身一见。”

      白江鹤陡然打住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厌烦,很快消逝了,仍淡淡道:“请带步。”

      侍臣感激地点点头,急忙带路去了。兆华、文景便跟着白江鹤进了花园,花园里春光正盛,牡丹云桂桃花开了一片,远远望去一片白的紫的粉的黄的,显得热闹非凡。

      尉离正站在一片金色牡丹之中,宽袍大袖,打扮得富丽堂皇。

      白江鹤走上前去,端起笑容,恭敬地施礼:“臣见过陛下。”

      尉离笑着转过身来,搀起白江鹤:“爱卿何必多礼。你看这满园牡丹,贵气仙气皆备,像极了卿。所以,寡人邀卿陪我共赏。”
      一旁的侍臣奉上茶水,低声道:“白仙首,这是西域进贡的金尖白叶茶。”

      白江鹤接了茶,喝了一口,随意问道:“陛下,您最近可按时服用‘藏须散’?”

      尉离一边拨弄着牡丹,一边应着:“卿嘱咐的,我何时违背过。自是日日服用。”

      白江鹤放下茶盏,衣袖拂过牡丹,笑道:“王得道飞升不远矣。”

      尉离手下用力,摘了一朵牡丹下来,轻轻旋掉露水,递给白江鹤:“送卿。”白江鹤淡淡一笑,接过拿在手里把玩。

      尉离又道:“听闻卿下令捉了三个犯人,什么人物值得卿亲自劳神。”

      “不过是几个小贼,企图扰乱王的寿宴,赶巧让我得知,就亲自批了。”

      “哦,那就好。此次寿宴不同于以往,此次寡人要服丹飞升,岂能被这些小贼干扰?”

      白江鹤点头微笑,掐诀念咒,手上牡丹化作一凝香丸:“陛下,这香丸幽香悠长,放于袖内可安神镇静。”尉离接过香丸置于袖内:“卿总是如此细密,寡人得卿真是幸甚。”

      文景一手抚着牡丹,一面用手肘戳了戳兆华:“听到没,尉离五日后要服丹飞升。”
      兆华道:“从未听闻尉离修行。哪有丹药可让凡胎飞升,除非是太上老君亲自炼的。”

      文景笑道:“说不定白江鹤手眼通天,真的盗了老君的灵丹来。”

      “这凡胎一定教白江鹤骗了。”兆华凝视着白江鹤,“不知白江鹤给尉离要吃些什么?服用的‘藏须散’又是什么药物?白江鹤有此权势,还不是因为尉离这道东风。倘若其欲害死尉离,就讲不通了。”

      白江鹤不过与王谈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匆匆拜别离殿了。尉离目送白江鹤远去,突然怒火攻心似的,将手中茶杯狠狠掷向一旁的侍臣。侍臣慌忙跪下扣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尉离又起身对跪着的侍臣一番踢打:“寡人究竟哪里做的不周!白江鹤喜欢牡丹,我为他栽满园牡丹!他若要江山,寡人也拱手相让!他为何总避我!”又将凉亭的满桌点心掀落,才气冲冲归寝殿去。

      文景兆华一旁看罢,只摇头叹尉离荒唐。

      (三十二)

      “醒了,醒了。”一狱卒推了推旁边的狱卒,“快看啊,张医师真是妙手回春呀。”
      张医师笑着摆摆手:“哪里哪里。”心里却很疑惑:我明明才扎了两针,还未正式医治,怎么就醒了。

      兆华与文景这方睁开眼帘,仍半躺在狱中草垛上,舒出一口长气。

      “哎呀,活了。”狱卒喜悦道。张医师笑笑,开了张方子:“这二人精神不佳,神志昏聩,每日一副药,连服七日。”

      原来关了几日,两人俱是闷了。方才兆华离了肉身,想去外界打探风声。文景闷得无聊,也要一同去,只好将文景一起仙身离体,一同去打探白江鹤的消息去了。好在二位神仙离体不远,两具肉身方有一口气在,不然狱卒只当二位暴毙,更加麻烦。

      文景窃笑:“我们如今患了这‘病症’,以后行动还方便些。”

      兆华道:“还是收敛些好,这里修士云集,哪日被发现就不好了。”

      文景在草垛上移了移,离兆华近些:“兆华,命格所说的劫数到底怎么回事呀。自从听了,我心里一直紧着,半点不敢放松。”

      兆华摇头,道:“我失忆多年,自己浑然不觉,尚不知是否完全恢复记忆。劫数既是命定的,就静观其变吧。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才休息了不足半个时辰,一道狱卒开路,其后紧跟着林冠雪踏进牢房。

      兆华悠悠看了林冠雪一眼,文景拉长声音说:“林公子,好久没见啊。”

      林冠雪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不急不慢地说道:“今早二位性命危机,是我派医生前来医治的。不知二位修士,染了何种疾疫,靠您二位的修为都抵不住?”

      文景道:“这间牢房坐东朝西,漏雨透风,五行缺火,风水不佳,不宜居住,故而染了不知是什么的急病。”

      林冠雪拍手道:“孟公子编故事可真有一套。”

      “哪里哪里,”文景拱手一笑,“比不上林公子,不仅故事编的好,演的也逼真。”

      林冠雪面色白了一白,像被戳了痛处,半天
      哼出一声冷笑。

      兆华开口问道:“你把金姑娘带到哪里去了?”

      “这不是你们要管的。你们只需回答我,真正的符牌在哪里?”

      “我当你为何搭救,原来是要找符牌。”文景面露失望似的,语气轻佻道,“林公子好自信,如何赌定我们会如实告诉你?”

      林冠雪抖了抖手里的药方:“二位身家性命都在我手里,何苦不配合呢?”

      兆华道:“你大可不必医治我们,我们生死与否,跟你寻找符牌没什么关系。”

      文景补刀道:“或者我们死了,对你找符牌更有利?”

      “哼,有你们开口求饶的时候。”林冠雪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林冠雪此时没去别的地方,去的恰是紫砚台,也就是白江鹤的府邸。却巧白江鹤正在府上待客,等侍从报了林冠雪的身份,白江鹤没让他进来,反而让他去偏殿等候片刻。
      林冠雪到了偏殿,侍从奉上茶水点心。方才受了一番窝囊气,此时他没有胃口啖饮分毫,只将杯子攥在手里,一面无趣味地转着,一面神游天外。

      等到一壶茶都凉透了,白江鹤才姗姗来迟。还未进门,就听白江鹤用瑞气千条的声音问道:“符牌可有下落了?”

      林冠雪起身施礼:“师尊,徒儿无能,尚未寻到线索。”

      白江鹤落了座,掌心运出一点灵光,覆在茶壶上,茶就缓缓热了,袅袅茶香再次飘起来。“冠雪,你快坐下吧。”白江鹤脸上平静得很,道,“要得符牌有的是办法,你不要自责。”

      “多谢师尊。”林冠雪前去斟茶,然后坐在白江鹤对侧,“师尊方才见的什么客人?”
      “是你此行认识的。”

      “我此行认识的?”林冠雪在脑海中将金姑娘、文景、兆华过了一遍,想来一个被自已
      锁在御风庭内,两个尚在狱中,都不可能来此做客,只得摇头道,“弟子不知。”

      没等白江鹤解答,林冠雪突然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地说:“难不成是莫别君?”

      白江鹤这才笑着点点头:“正是他。”

      “他竟到芜阳来了……找师尊可是何事?”林冠雪心里疑惑,语气着急地问。

      “你几时这样毛糙。”白江鹤吔他一眼,饮茶不语。林冠雪这厢平静了脸色,又恢复
      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白江鹤这才缓缓解释:“挽云城被摧,莫别君功力几近全毁,他如何保全他师弟的那缕残魂。这缕残魂本就封印了几百年,灵力极微,再不保全就散了。我作为仙首,自是要积累功德,超度也好,保全也罢,到底能帮他一把,所以他就寻上门来。”

      林冠雪道:“这就太好了。师尊多年前也闯过挽云城,可是毫发无损出城的唯一一位,与他也算半个老相识。只是,我此行得罪了此人,若莫别君见了我,仇恨攻心,怕他生事。”

      “我怎么会让你与他相见,我自有安排。”白江鹤淡淡地说,仿佛在谈一件蝇头小事,“有了莫别君这副牌,不怕得不到两块符。”随之一顿,又不经意道:“我听闻你捉来的三人,快要死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要自杀。”

      林冠雪赶紧道:“徒儿今早派医生救治了,现已无大碍。只是他们口严嘴密,就是不肯吐露符牌的下落。”

      “虽说莫别君在我们手里,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白江鹤正色许多,“普天之下,你这种修为已算凤毛麟角。他们却较之更甚,却在江湖上没个名号,这很蹊跷。况且,他们本可弃挽云城而逃,却选择摧毁该城,绝不会是善茬。”

      “也许是莫别君近年来功力低落,才让他们捡了便宜。”

      “没这么简单,”白江鹤这次严肃道,“等我安顿好莫别君,自然是要去会会这几位人物的。看看究竟是什么好把式,竟能比我徒儿功力更强。”

      送走徒弟,白江鹤就去恤问莫别君了。叫了几个侍从,端了饭菜,来到莫别君房前,轻扣房门。莫别君开门,点头问好后,就匆匆进房去。这回莫别君较上次憔悴了许多,虽说上次已经不成人样,此次却加倍干枯青白,犹如寒冬枯树、酷夏沙草,仿佛轻轻一推,就能将他折断肢骸。

      放下膳食,散了侍从,白江鹤款款落座:“恕白某叨扰,不知,莫修士是否介意一同用膳。”

      莫别君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之后点头回答:“那就打扰白仙首了。”

      互道了声“请”,开始用膳。白江鹤吃了两口菜,莫别君却是一点未动。白江鹤关切道:“莫修士,饭菜可是不合口味?”

      “并非,”莫别君艰难地微笑了一下,“我只是担心舍弟……”

      “怪白某不周!明知莫修士心焦,还摆什么酒菜。还请恕罪,白某这厢就为令弟施法,先加固了锁灵囊才是!”

      “多谢。”莫别君道了谢,取出锁灵囊来,缓缓打开。

      白江鹤一见囊中魂魄,先是一滞,随之眼神变得复杂,两个嘴角难以察觉地微微上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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