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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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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这夜，一行人悄悄溜至城门附近，便见城门紧闭，一排排官差并修士正在守城，周围还扎了数个营帐。
“防守到如此地步，看来此案确是非同小可。”林冠雪道，“我先去打探一下，诸位稍候。”随即燃一张“幻形符”，化作一小小飞虫，飞到附近去了。
林冠雪化作的飞虫怕惹人注目，就悄悄贴在一面帐子上。帐子里安静得很，过了一会，才听到有人对话。
一修士说：“我此行长见识了。没想到传说是真的，还叫我亲眼目睹！”
另一修士答：“十年一现身啊，咱们今天遇上不知是生还是死。”
“这鬼城现身好一会了，还没听到什么动静。”
“可别盼着有什么动静！传说这城子夜开门，百鬼夜行，人间就化作炼狱。”
“你哪儿听的风言风语！据说是，城门大开，倒不见得有何鬼魅出来，只是吸引众多过路人进去，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林冠雪凛然一惊，赶紧飞回去化回人身。变了肉身后，林冠雪心中犹如鼓擂，喘息未定，胸膛随之起伏。
金宛平关切问：“林公子？”同时握住林的手腕，正准备输入些许灵力。此时，林平静下来，清了清嗓子。只听他稳住声音道：“诸位听说过‘挽云城’么？”
“那座十年一现的鬼城？我只当神话故事。”金宛平有些惊讶。
挽云城，传说十年一现的鬼城。那城极凶，进去的人几乎都失踪了，偶有几个幸存者，也状若疯癫，每日只念叨着“挽云城，挽云城”。据说，仙首白江鹤十年前曾单枪匹马闯进鬼城，是唯一安然无恙出城的，但出城后对城内状况缄口不言，只道不可言说。以故，世人对挽云城了解极少，不同版本的惊悚传说却流传甚广。
“若城郊果真现了挽云城，我们最好不要试险。”兆华说，“那城过于邪性，恐非我们寻常修士能招架的，还是赶紧回吧。”金宛平也点头同意。
林冠雪目光中难得流露出期待和兴奋，稳住声音道：“在下苦练仙术多年，立志为天下扫荡妖魔。如今遇上十年一现的鬼城，若是错过，恐心有不甘。”
文景道：“可以下个十年再进嘛，你这么年轻，现如今又不急。”
林冠雪道：“孟公子有所不知，这挽云城现身时间不定，传言长则三五月，短则一炷香。下次还不知能不能赶上。”
金宛平沉思了一会，道：“我陪林公子一同进城。”
林冠雪摇头道：“姑娘，此番大凶大险，万万不可！”
金宛平豪爽一笑：“这机会难得一见，就算不陪你，我也要闯进去看看。公子不必多说了。”
林冠雪要进挽云城，文景兆华怎能不盯紧，便说：“咱们几个乃生死之交，便一同进去，相互照应。”
此时接近子夜时分。恐时间紧张，四人没再相互推让。林冠雪又燃了张符，化作一只飞鸟，试探如何逃出城门。那飞鸟飞到城门附近，竟被弹了回来，几番尝试都是如此。
“布置得好生周全。”林冠雪叹道。
兆华道：“握住彼此手腕，我将大家传送过去。”犹豫两秒，狠狠捏住文景腕子，疼得文景微微皱眉。
只霎时间，四人便来到了城郊。城郊一片鬼魅，连风也阴恻恻的。望见不远处，又有一面城墙，斑驳破旧，城门刷得漆红，愈显鬼气。四人走上前去，那城头果真写了一行朱红正楷：挽云城。
不多时，只听刺啦啦一阵响，城门缓缓打开了。从外向内望，里面静悄悄、黑漆漆的，连个鬼影也没有。
林冠雪抱拳，沉重道：“诸位，何苦陪林某送死！还请诸位回去吧。”
“莫要多言，”金宛平抽出剑来，“我们岂是怕死的。”言毕，就率先踏进城去。
四人进了城，城门便紧紧合上了。林冠雪先点燃一张照明符，微微光亮中，看见街道两边空空如也，四周倒是勾栏茶楼具有，但无一丝生气。走了一会，忽有一人影闪过，飘至就近的客栈里了。四人心下一惊，决定跟上观察。
客栈门前点着两盏红灯笼，门虚掩着。金宛平拿剑推开大门，众人跟着进去。大堂内燃着蜡烛，虽不特别明亮，但也能不至于惊悚可怖。这家店不大，布置得倒十分文雅，俱是金丝楠木的方桌和方凳，墙角摆着水墨屏风。楼梯较窄，铺着一层毯子，看起来倒是个清幽的住处。只是，在摇摆的烛光中显得颇为瘆人。
四人心里紧张，风声啸啸，也让人后背发凉。这时，楼上响起哒哒脚步声，有人要下来了！
“什么人？”金宛平喝道。林冠雪上前一步挡在前面，灵剑出鞘。四人均操起武器，时刻备战。
忽见一高挑男子出现于楼梯口，面无血色，裹着一团寒气，瞬间移至众人面前。众人惊骇未定，只听“哐啷”一响，不知谁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
（十六）
只听金宛平长剑落地，颤声道：“……师父？”
这便是莫别君！众人又是一惊。
此人一身青衫，散着乌发，肤白无血色，眼中一点光亮也没有，颇有些邪性。长相是高鼻深目，线条朗俊，烛光中，五官在面上投下片片阴影。
莫别君闻言，淡淡看了金宛平一眼：“姑娘认错了，莫某从未收过徒弟。”旋即又冷冰冰开口：“何故踏进挽云城？”
“见过莫前辈。”林冠雪向前行礼，“晚辈素问挽云城的名声，心中好奇，误入此地。”
“师父，您不认我……”金宛平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此刻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莫别君冷淡道：“你我素昧平生，自然不认得”。接着，飞来一记眼刀：“我这城不是有命来还有命回的，你们现在出城还来得及。”
“师父不认我也罢，”金宛平上前一步道，“可您曾说要行正道，匡济世事。为何害人性命？”
莫别君闻言，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他微微蹙眉：“我哪里害人性命。我建这城，无非是要‘挽留些过往云烟’，平日封在虚空里，每逢十年现世吸取些灵气罢了。”说罢，双眼将四人扫了个遍：“可总有些人‘误入其内’，我可都及时提醒他们赶紧出城去了，不听劝阻者，丢了性命，反而怪在我身上。真是可笑。”
“您也可以设了禁制，不放那些人进来呀。”
“为何不放旁人进来，”莫别君道，“想要‘挽留过往云烟’的，又不止我一人。我也是做个善事。总有人不想出城，想留在这儿活在过去，我何尝不是满足其愿望？”
“比如这位公子，”莫别君一面说着，一面来到兆华面前，那对毫无光彩的眼睛盯着兆华的脸，“心魔缠身，难道不想留在城内么。”
“晚辈没有什么心魔，”兆华面无表情道，“更没有什么想回到的过去，前辈看错了。”
“所有人都有心魔。只是你这心魔尤其深切，想来已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还能看错么。”
“前辈说，总有人想留在城内，”文景摆出笑面孔，道，“可我们此番一个人影也没看到，那些人去了何方呢。”
莫如君微微一笑：“敌不住心魔，便死了。饶是活着的，就我一人，也被心魔反噬，活得好苦。”
“既然活的好苦，何不放下心魔呢。”文景试探着问。
“活得再苦，只要能见到故人，我也无妨。”莫如君说这话时，阴郁中带着一丝庆幸。
“诸位还不快走，否则心魔发作起来，当心出不了这城。”说完，莫如君化作一阵寒气，凭空消失了。
文景：“金姑娘，你这师父看起来不是什么正派人…”
金宛平揉着额角，没有说话。林冠雪低头沉思，也一言不发。
文景赶紧打破沉寂：“既然莫前辈警告了许多，咱们还是赶紧出城吧。说完，看了兆华一眼。”
兆华回以冷淡。文景垂下眼睛，不想再看他，只说：“莫耽搁时间，赶紧离开吧。”
金也闷声道：“挽云城的秘密，咱们也知道了，此行不虚，抓紧回吧。”
林冠雪犹豫了一下，也道：“好。”又向兆华道：“莫前辈说方兄心魔缠身，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兆华一皱眉头：“何来心魔，别信他胡说。”
林冠雪又道：“心魔藏得深，好多人自己也不知情，方兄还是忌惮些好。”
文景扯住兆华袖子，转身疾行：“那还啰嗦什么，快离开此地！”兆华被他拉扯出门去，金林两人也很上来。
文景抽出灵剑，想要御剑。林冠雪拦住文景，缓声道：“孟公子，请停手。御剑灵力太盛，扰乱了这里的气场，怕是招惹麻烦。”
文景重重收了剑，作势拉着兆华飞奔。兆华却甩开文景，独步向前：“我自己会走。”
文景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兆华刚走了几步，但觉心口一闷，紧接着身体感到巨大的撕裂感，不由晃了两晃。
文景连忙扶住他，一声声呼唤传入灵识：云君，云君……
兆华眼前一片昏花，只觉天旋地转，便什么也看不清了，依稀听见林、金二人也焦虑地唤着他，但他仿佛感到，林冠雪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期待……只耳畔声音越来越弱，仿佛沉入一片虚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