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阿洛,你是来看我的吗?”
“你明知道我来的目的,还问我。”大概十六七岁的秦洛从墙边的树上跳下来,对院里坐着仰头看他的人摊开手。
手心里躺着几颗包装精美的糖。
“下次我去找你吧,你每天翻墙进来,要是摔着了没法跟你爹交代。”那人先起身看了看他,帮他把长裤脚上沾的灰拍掉,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你爹又去洋国了?”
秦洛拉过那人,回到院内坐下,这才回答:“嗯,今日早晨才回来。”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还是我来找你,若你去,会被我院里的八哥说去的。”前几日他爹去洋国,买了只会说话的八哥,自作主张地将那只八哥给了秦洛。
那人听后没说什么,把精美的糖纸平整地撕开,将糖块丢进嘴里,又把糖纸折好揣回上衣口袋。
“你爹为什么把八哥放你院子里,真是糟心。”过了一会儿,那人打破沉默,“那你明天可还要来?练武要练多久?”
其实院里的八哥很招秦洛喜欢,不过现在有人觉得糟心,那他便寻个由头送出去好了。
“明日早晨要陪我爹去看看腰伤,估计得傍晚才回来。不能过来。”秦洛的声音有些低,“若你想我来,我便不去……”
“你爹会不会同意我不清楚?”那人马上反问,秦洛被堵的不知怎么回答,然而下一秒那人又说话了。
“既然推脱不得,那便早些回来,我还在这里等你。”
秦洛的忧郁马上消散得一干二净,有些快活地回:“好。”
那人看见他阴转晴的脸,也不由得绽出笑意,勾了勾手指,示意秦洛凑近些。
“怎么了?”秦珞乖乖地凑过去。
“这硬糖我不喜欢,下次带些软的。”因为口中含着糖,那人声音有些含糊,显得像是在撒娇,张开嘴,嘴里的糖块已经被含得浑圆了。
秦洛微微怔了一下,说:“不喜欢那就吐掉吧。”
那人摇摇头,问他:“你喜欢硬糖?”
“尚可。你不喜欢,那我也不喜欢”
“那便好。”
秦洛没听明白这“好”在哪里,扭过头准备问,话却被堵在了唇间。
那人比他略矮,此时揪着秦洛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将口中的糖递过来。
“今日说话讨我喜欢,这糖给你了。”松开秦洛,那人绽开红艳的唇对着秦洛笑。
秦洛看着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继而又贴上去。
那日午后的天气很好,热烈的阳光下是两个热烈的少年。
房间里依旧燃着安神香,但是这次明亮的落地灯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间。
摘掉藏蓝色的纱,竹知看向镜子里的人。
他果然记不得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确认这个事实时,竹知还是有些失落。
竹知拿着棉花,往上面撒了点酒精,将脸上的浓妆一点一点地擦干净,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敲了敲。
一重三轻。
“进来吧。”竹知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翻找着什么。
“主子。”来人是妙春楼的大掌柜,“您今晚有点太任性了。经今晚您这一遭,明天这云城上下就要传遍您和秦六少爷的绯闻了。”说完将手中的药水递过去。
竹知接过药水,拧开瓶盖,仰头将药水滴进眼睛。
“这不是件好事吗?”竹知不以为然,“外面传我和秦家那个长子有私情都一年了,我早就想叫你去压一压了,今天趁这个机会,正好。”
一年前妙春楼开楼那日,秦家的长子秦时正好带着秦洛从楼前经过,见妙春楼前人声鼎沸便也去赶了个热闹。竹枝眼睛不好,却有自己的耳目,听说秦洛来了,马上赶上金台跳舞,隔得近了些也就看见了站在前面的高个子男人。
虽然与之前的长相有些许出入,但终归还是那个秦洛,竹知极力掩下内心的兴奋,挪着舞步向秦洛那边靠近,找准时机转了个身,想来一个惊艳的开场白,却没注意从一边挤过来的秦时。
于是便有了那第二个传闻——
妙春楼的美人楼主对着一脸震惊的秦家长子甜甜地笑,清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妙春楼。
“今日开楼这第一支舞,便献给秦府的少爷了。”
“……”竹知将药丢进抽屉,并不是很想回忆那时他是怎么僵着笑容跳下去的。总而言之,自那以后他都没敢再上金台跳舞了。
大掌柜也知道自家这位主子有多喜欢那个秦六少爷,那次也确实对竹知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是……
“主子这么一打乱,竹家那边恐怕又要有动静了。等了这么几年,主子却在这个时间临时改变注意,这样一来,后续的事情便无法预估了。”
竹知难得愣了愣,随即又无所谓道:“竹家那边不会动我,更不会轻易动秦洛,后续的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视情况而定吧。”然后又想起什么,说:“南竽在哪儿?今日来叫我的那个舞妓,找个由头,除得干净些。”
南竽就是妙春楼的二掌柜,也是竹知在外的“耳”;眼前的大掌柜名为北笙,是竹知身边的“目”。
这回轮到北笙愣了:“除掉?她看见……你的眼睛了?”
竹知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关掉了灯,房间再度陷入黑暗。
北笙知道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便也没说什么,径直转身,熟练地走到门口,却又顿住了脚步。
“主子,这安神香有些太重了,挑出一些吧。”
这次倒是有了回应。
“我知道,断不掉。”
北笙自知多劝无用,只好关门离去。
黑暗的房间里,竹知依旧默默地站着,手不自觉的抚上眼睛。
若不是他,秦洛哪里会记不得?他这双眼睛又哪里会不好?
那日傍晚发生的事,是竹知用了多少安神香都无法挥去的噩梦。
记忆里那个模糊的人是谁?
“不对,”秦洛在心里摇摇头,“就连那段记忆都是非常模糊的。”
那段记忆中的场景、对话都令秦洛感到熟悉,回过头去想时,却又变得更加模糊了。
秦洛有些郁闷,那个竹姑娘……或者说竹公子,和他这段记忆似乎有点关系。
“秦洛!你到底什么时候背着我认识竹姑娘的!她居然叫你阿洛!你亲爹都不会这样叫你吧!”刚刚的画面实在太过震撼,回过神来的裴舟只想将自己一肚子的问题倒出来。
竹知说完话后,楼内一片寂静,人们全都注视着竹枝和秦洛,竹知倒是说完就下金台了,留下愣住的秦洛承受目光,于是……
将裴舟匆匆拉走的秦洛面不改色:“我并不认识他,他为何认识我我也不知。还有,他是个男人。”
裴舟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怎么可能不认识……男的?!竹姑娘是男的?!”
秦洛快步上前,堵住陪舟那张祸从口出的嘴,见街上的人不多,才示意裴舟小声些,郑重道:“我曾随我爹到沧州看病你忘了?那段时间我整天和老中医学着看诊,男女老幼的骨形看过不少,我还能分不清?而且不止‘竹姑娘’,那名大掌柜应当也是男扮女装。”
“那……妙春楼里那些舞妓……”裴舟瞪大了双眼,他差点就叫了个男的来陪自己?!
“不,就只有‘竹姑娘’和那个大掌柜是男的。”秦洛仿佛看穿他的内心所想,摇摇头否定。
裴舟虽说平日里放荡,但成为秦洛的好友也还有很多优点。
比如接受能力强,方法多之类的。
“你说你不认识他,他却是和你十分熟稔的样子,八成是想让你自己去找他。你怎么想。”快速消化完今日发生的事,裴舟严肃地问秦洛。
秦洛也认真地思考着。
那段模糊的记忆也好,竹公子认识他也罢,似乎都有意将他往对方的目的上推近。
自从他上次生病以来,很久很久没有什么事发生了。秦洛也有些好奇记忆里的人是谁,竹公子又怎么会认识他。
干脆将就将就——
“既然他想让我找他,那我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