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的本愿》鹤道长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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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卫就是个暗卫，在没有认主之前，他只是机械的遵守上头的御令，保证烨皇子活着就够了。因此烨皇子平日的起居他并不关心也不伸手。

　　听说这个烨皇子是被牵连到了案件发配到这里，除了那个管事会关照下烨皇子，平日里他和普通的兵士没什么两样，除了一点——他很闲，用不着去操练，也不用执行军令。

　　这也意味着吃穿用度都是烨皇子自己解决，没人给他送饭，没人给他穿衣服梳头，他要去专门的伙夫房里打饭。他做这些事时，燕卫就在一边冷眼看着，也不伸手。

　　烨皇子穿好衣服，就拎着食盒去打饭，燕卫也就只是跟着。

　　出了帐篷，由于当地奇怪的天象，一夜大雪后，积雪竟然所剩无几，唯有寒风如刀刺骨。

　　营地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半高山崖之上，守着唯一进出大漠的关口，还能眺望到海一般广袤的松林，触目所见的辽阔景象，当真是一半儿沙漠，一半儿松海。

　　今天的晨饭是地瓜炖白菜，外加一个囊。

　　这地方物资匮乏，也没人敢进入松林沙漠，故而吃食也很简陋。

　　烨皇子早就和伙夫混熟了，私下也和伙夫打点过，他打饭时都是避开士兵吃饭的高峰，其实这营地人也不多，就百十来人。伙夫专门给他留了两份饭菜，其中一份给燕卫。

　　燕卫想不到烨皇子专门给他带了份饭，看起来好像皇子专程给他带饭，而他大摇大摆的等着吃似的。一时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于是他只得又行了影卫的跪拜礼。
　　“燕侍卫莫要多礼，等下我还得拉你干活。”烨皇子拍拍他的肩膀道，“这雪松林里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只是听说里面是个迷魂阵，地脉异常，人一进去就转向，去了就回不来，等下咱们用点法子进林。
　　我在这里半个月，都觉得嘴里淡出鸟了，你们在这里还真能忍。”

　　其实燕卫也只比他早来了几日罢了，对于当地的了解并不比他更多。他对于烨皇子没有所谓的主仆情深，闻言不劝阻烨皇子保重自己，反倒好奇道：“怎么做？”

　　“用绳子系住自己，就可以进林了。我听说一些采药人和胆大的士兵就是这么做的。”

　　原来还是要指使自己。燕卫敛眉不语。

　　结果吃了饭后，他才知道探林的不止他一个人，烨皇子和一群私下准备进林子的年轻兵士早就串通好了，大家轮流在腰上系上绳子，由别人在林外扯着，进入林中探索。

　　燕卫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足以进入林中，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但烨皇子并非他真正的主人，他没必要说这么多，就只是在一边默默看，像算盘珠一样等候烨皇子下令。

　　接着他就见识了有点刷新他认知的一幕，烨皇子说自己是新来的，自己第一个进去。

　　燕卫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抽搐的嘴角，还是忍不住说话了：“我和殿下一起进去。”

　　“本来就是两人一组。你主动请缨正好。”烨皇子说。

　　“皇子公子！你在林子里见到什么猛兽啥的就摇绳子上的铃铛，咱们就拼命把你们拉出来！”后面负责扯绳子的兵士不懂什么称呼，随便编了个称谓嘱咐道。

　　“放心吧！”烨皇子说。

　　什么样的林子，就连进入其中数十丈都要绑绳子？燕卫蹙眉，最后还是没把“里面危险，殿下还是不要亲自去了”这句话憋回去了。

　　两人绑好绳子后就朝着林子走去，说也奇怪，那林子的边缘跟刀切一样整齐。而进入林中后，里面的除了雪就是松树，还有一些杂木灌木，奇异的是，安静的吓人。

　　“有的兵士说，刚进来七步，回头看入口处就和他进来时不一样了。这里面指南罗盘都会乱转。”烨皇子对燕卫说。

　　燕卫回头看了看，有点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确实，他们进来才走了一会儿，现在看竟然好似走了几千步似的那么远了！

　　“是吧，你看，这树林里就是能混淆人的认知。我们明明才走了十几步，距离我们来时的位置都那么遥远了。”烨皇子道，“还有人说，在林子里不可以大声说话，因为有的动物会模仿人声迷惑你。为什么会这样，谁也不知道，大概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吧。”

　　“我们要找什么？”燕卫低声问道。

　　“野兔，香菇，能打打牙祭的东西。要注意看四周，据说有极其凶恶的熊。”烨皇子刚说完，就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他们头顶说：“有极其凶恶的熊。”

　　那声音和一个小孩说话的声音一样，尖声尖气，两人抬头一看，看见了头顶松树上站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原来林中学人说话的动物，说的就是这种野生鸟。

　　也不知道这种鸟怎么没人教就能一遍学会人话，反正它也不怕人，反而絮絮叨叨唠叨起来：“我们要找什么——野兔——有的动物会模仿人声……”

　　竟然在不断重复之前他们说过的话！

　　随着它在那一遍遍学舌，竟然陆续引来了几只它的同类，也在那跟着七嘴八舌说了起来：“野兔——香菇——有的动物会模仿人声——”

　　一时之间，林子里变得嘈杂无比，当真显得极为恐怖，足以让人发疯。

　　“他们的种群可能就是这样会学人说话，这也是这里的神异之处。”烨皇子只得道。

　　刚说完这句话就被鸟学了去，增加了它们的词汇量。

　　燕卫扣住一枚石子，就要打鸟，却被烨皇子拦住。因为说了半天之后，有的鸟似乎觉得没意思，开始说其他的话来了——

　　“主上——不要丢下我——”“这里的花好漂亮——就在这里永远睡吧——属下陪着主上——”
　　“这里好安静啊——鸟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吃了我的肉就会了——因为我是苍朝的太子——我的灵血蕴含着灵力——”

　　鸟的学舌越发惊悚起来。

　　燕卫和烨皇子面面相觑。

　　皇族一脉有着与众不同的灵血体质，血统越纯正的皇子越容易发掘和展露自己的异能，这种异能被视作他们正统权力的证明。
　　比如有的皇子可以稍微操纵水火，有的可以用自己的血救命。

　　至于烨皇子，他只是一个冷宫皇子，不像霖王那样高贵，所以也压根没有什么灵血异能。

　　而这些鸟学舌的人物，显然是曾经在松海原始林殒命的某位苍朝太子。

　　甚至可能这些鸟学会说人话，也是因为在其死后啄食了他血肉的缘故。

　　一般人听到这些鸟说话，大概早就吓跑了，也只有他们等了这么久才听到这些惊悚的内容。

　　“别管它们，这也许是松林又一个蛊惑人心的地方。我们继续找吃的。”呆了半晌后，烨皇子当机决断。

　　燕卫是真的佩服起他来了，一般人若是听到这里肯定会想着去探险一番，谁能想到烨皇子如此四平八稳呢。

　　多亏了燕卫身手了得，他们打了十只野兔，十只野鸡。

　　燕卫这种暗御卫，本来是可以以一敌千的绝世高手，现在却不得不在这里打野鸡兔子，说来也是有点屈才。

　　有了如此收获，兵士们大喜，立刻就将烨皇子奉为神人——燕卫不贪功，只说这些猎物是皇子找到的。无意中让烨皇子小小出了一把风头。

　　这里军纪松散，操练完后士兵都比较自由，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什么人管它们，于是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起了小灶，生火烤鸡烤兔，有人带了佐料，还有人拿出了私藏的酒，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吃吃喝喝，外加一个擅长摆龙门阵的皇子——可想而知又是一个愉快无比的日子这么混过去了。

　　后来，燕卫回想起史书里所谓的在边塞军中磨砺的烨王是如何经历战乱磋磨，风沙摧残——屁，他就是在浑水摸鱼，还摸鱼摸得四平八稳，矢志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