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成仙》卿婻

2、第 2 章

　　“带她来见我。”

　　付如如回想刚刚传来的那句话，心里明白这趟多半就是去见这位尊神，而面前的这个十六……怎么说呢？心思单纯，不大聪明，可以多套点消息。

　　于是，当幽冥舟停下来时。付如如已经知道了这里是冥界，冥界共有十八层，而这里是第一层，冥界尊神名叫砚川，掌管冥界，法力高强，十六是尊神坐下的神使，跟着尊神办差修行……等等消息。

　　幽冥舟停在一座四面环水的小岛，小岛四周怪石嶙峋，腹地却绿草如茵，氤氲水汽形成薄薄的一层雾，最深处隐约可见有一台高柱。

　　付如如在湿滑的草地上走了好几步才发现十六并没有跟上来，回首疑惑地望向他。十六站得笔直，笑得渗人。

　　“尊神召见。我就此停步，祝君好运。”

　　付如如微微颔首，脚下继续稳步前行，心里却不住寒战。

　　月亮高悬，透过的微光把天空染成微蓝色，勾勒出深深浅浅云彩的轮廓，脚下湿润的青草中洋洋洒洒点缀着成千上万不知名的野花，空气中却闻不到任何花香。

　　付如如不太有心情观赏这样的美景，随着越来越清晰的看到那台高柱，心中越发惊诧。

　　那台高柱上立着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束起的长发在风中肆动，男人上方空悬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法阵，有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从土地中攀援而上，钻进男人的身体，随着男人胸前的指尖进入“游”进法阵。

　　这就是十六口中的尊神吗？

　　付如如心中正感叹，就突然感到脚下有什么东西蠕动。

　　没想到底下这东西却比付如如还要受惊，几乎乱窜起来，好似要破土而出。付如如心里打起鼓来，沉默却狠厉地踹向地面，妄图不惊动上面的男人把那蠕动的东西踹死。

　　可惜，付如如此时还不知道这里是冥界，是神的世界。任何动静都逃不过神的眼睛。

　　“快停下！”高台上的男人注意到付如如的举动，纵身从高台上落了下来。

　　付如如停下动作，抬头望去。

　　衣袂飘飘间，看到一双灰色的浅眸。如同儿时印满星辰的那口古井，分明充盈繁复却无比宁静，给人一种近在眼前却又辽阔无边之感。

　　这双眼，有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只是这脸平平无奇，加上神情肃穆，看着并不亲切，甚至让人觉得不好相。

　　可下一秒这位天神就不幸地踩在了付如如刚刚狠力踢出的坑里，竟然一个踉跄，几乎要扑在付如如怀里。

　　付如如几乎本能地退了一步，等步子都迈出去了，才想起刚刚十六讲的这是冥界的尊神，忙顺势福了一礼，低头遮掩住神色。

　　好在那神仙到底没有摔下来，也没有什么天神之怒落下来，付如如看到那玄色的袍子悠然停在了虚空，又缓缓缀在了草丛里。

　　一双削瘦如扇骨的手拨开了已经一片凌乱的杂草，如玉的骨节沾了水露和点点泥泞，有一根红线从地下钻出，被那双手安抚般地摸了摸，就顺势钻进了去，掩在一层薄薄的皮肤下消失在了衣衫里。

　　等红线完全消失后，男人缓缓站起身，“你是付如如？”

　　付如如继续低着头，不敢直视：“是，小女子付如如，黄山人士，不知仙人可是冥界尊神？”声音颤抖，却仍旧甜美含笑。

　　对付如如来说，笑容就像是武器，只要她还能笑，就证明她还有支撑的力气。

　　“不用，不需行礼。”砚川后退一步，“我乃砚川，冥界尊神。随我修行，在冥界当差，你可愿意？”

　　修仙？当差？付如如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透过砚川那双眼睛，她明白，这不是一个玩笑。

　　可让她去当勾魂使者？

　　这事实在荒谬。付如如的笑消失了。

　　“修仙？这，这，大人，这我恐怕不行，我一届女子，不懂半点修仙之事，更不堪与恶鬼搏斗，尊神大人有所不知，我素来胆小，啖鱼肉而不敢剔骨，实在难以胜任……若是大人非要，小女，小女……”付如如泪眼婆娑，眉头轻蹙，把武器换成了泪，学方才那位姑娘的。

　　抬头怯生生看了砚川一眼，见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不敢再言，低声抽噎起来，眼睫微颤。

　　片刻后，那玉手捻了一挂月白色的帕子递了过来，“若是你实在不想，我……”

　　“要死呀，砚川你个老不死的闲得腿抽筋踢我老头子的盖是吗？”一道劲风袭来，含了五成的法力，付如如几乎一下子要被吹倒在地，砚川忙捏了个诀挡在前面。

　　“芙涟，误会一场，休要动怒！”

　　一个红衣绿裳的姑娘突然出现。付如如被挡在身后，看不清脸。 “还踢坏了我的花！你个，咦，你后面还藏了个人？”说着，一个闪身几乎与付如如面贴面。

　　肤如凝脂，朱唇一点，眼尾高扬。出水芙蓉貌，头上还别了一支芙蓉。

　　好漂亮，比自己还要漂亮。付如如不动声色地抹干净了泪，“是，我叫付如如，初来贵宝地，不知如何称呼？”又后退一步，轻福一礼，身段曼妙，笑也重新挂在了脸上。

　　“好漂亮的姑娘，就是不大聪明，刚刚砚川不都叫了我的名字嘛，我叫芙涟呀！”芙涟上下打量起付如如，付如如也大大方方让她看。

　　付如如顿时无话可说，问名只是出于礼数，没想到这姑娘……。但毕竟在别人的地界，打也打不过，付如如这下笑得真了，只不过是这笑中总流露些无奈和尴尬来，只好转开话题，“原来是芙涟姑娘，不知刚刚你所指的“踢你老头子的盖”是什么意思。”

　　“那个呀，就是我们现在踩的这块地呀！我老头子他是只王八，死后就化成了这一方小洲。”

　　这话顿时让付如如的笑凝结在了脸上，这下真是什么笑都摆不出来了。纵使在富贵温柔乡里浸淫了多年，人情练达，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是该安慰她不要伤心？还是为自己的冒犯而道歉？或者问问是只真王八还是个别致的爱称？

　　一旁的砚川似乎明白了付如如的窘迫，解释道：“她丈夫叫敖厄，乃玄武神兽，身担守护冥界之责，千年前元神陨灭，真身就化作这方洲渚了。”

　　“去你的元神殒灭，说那么难听，不过是重归天地罢了，你不也迟早得这个结局。”芙涟对殒灭这个词很是不喜，一把拉开砚川，凑近付如如，拉起她的手。“好了，不说他了，你来冥界不久吧，怎么到这来了？”

　　付如如被芙涟的热情弄得更不好意思了，“感谢芙涟姐姐关心，还得先给姐姐道个歉，方才是我踢到了姐夫，的盖，实在是抱歉。”说着，又是轻福一礼，带着嘴角的完美弧度开口，“至于我为何来此，就要问尊神大人了。”

　　“你怎么又行起礼来，快起来，虽然我寿命长，但也经不起你这么折呀。”芙涟拉着付如如的手，将她扶起。“砚川，你……唉？这手镯？”芙涟看到付如如手上的白玉镯子，端详片刻，突然兴奋起来。

　　“是你！十四！你终于来了！砚川，你这老不死的，十四来了也不通知我！”

　　付如如这下彻底蒙了，“等等，芙涟姐姐，你为何叫我十四，还有这镯子，你曾见过？”

　　“砚川，你还没跟十四说吗？”芙涟松开付如如的手，不满地看着砚川。

　　“这不是没来得及嘛。”砚川颇有些无奈，“少时在云阳山我曾见过你，不知你还是否记得。”

　　付如如紧盯着砚川的眼，突然回想少时那个一身白衣的男人也有一双浅色的眸子，“是您？是您给了我这只镯子？”

　　没错，这双眼睛就是那位公子的，只不过那位公子的容貌要比眼前这位好上许多。这一点，付如如十分确定。她早已忘记了那位公子的模样，却始终记得看到他时心中的震撼。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好看的人。

　　“十二年前，云阳山脚下，十里亭，我说会来接你，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个白衣胜雪的公子递给她一盒烧饼，一串铜钱，一只镯子和一句诺言。烧饼救了她的命，铜钱她留在了母亲尸首身边，镯子始终在。只是那句诺言，却慢慢枯萎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了。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这句诺言，是真的。

　　付如如又笑起来，笑中含泪，泪中含笑。

　　“我答应您。修仙，为您办差，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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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有大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