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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早上好,福爷爷。”

      天边还只看到一抹微亮的霞光时,付如如就推开了房门。

      “福爷爷,今日要劳烦多备一份早饭。”说着露了个甜丝丝的笑。

      福爷爷撇开付如如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端着一碗泛着绿光的汤汁,停下脚步,“为何要多备一份?”

      付如如笑得神秘,“当然是因为……有客将访呀。”

      看付如如这卖关子又嘚瑟的样子,福爷爷往楼下院子里一指,“你说的是他吗?”

      顺着福爷爷的手往院子里看去,可以看到闻子和岑无已经在石桌上吃起了早饭。付如如猜到闻子今天会找来,但着实没有想到会来这么早,笑容顿时僵住。但只一瞬,又甜丝丝地笑起来,“福爷爷真聪明,就是他。”

      福爷爷听了付如如的赞,笑容满面的进了最东边的屋子。

      “今早热闹呀!”付如如却是带着还没落的笑意,走到院子。

      昨夜风淡,院子里只浅浅落了零落的一地桃花花瓣,还有少许不知何处而来的桃花正从风中纷纷落下。付如如今日依旧只用一根红绸松松垮跨挽了半截发,坠了两只琼脂的发钗,红色的裙摆拂过地面,悄然带起几瓣不安的桃花。

      “如娘好,我舔着脸来蹭个早饭。”闻子看到如娘,忙放下手里端着的粥,拉开一旁的藤椅,笑嘻嘻地答道。

      付如如才刚坐下,旁边的岑无就把温在火炉上的馄饨端到面前,还贴心的摆了一根调羹。

      有时候付如如真的很想知道岑无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养成这么个沉默寡言又细致入微的性子。可惜的是,岑无失忆了,连因犯什么罪入桃花泽都不知道。但话说回来,桃花泽里哪个不是身怀故事,何必多问。

      就像面前的这个闻子一样,一个凡人却能抵挡桃花泽的风刀。他为何能,怎么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与他结成同盟。或者,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说什么蹭饭,你要想吃,日日来都行,就是住过来也不是问题呀。”付如如拿起调羹,缓慢地搅动着这碗混沌。“岑无的手艺好着呢。”

      岑无听闻,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又把一盘剥好的络果摆在付如如面前。

      “那是,就如娘你这物资丰饶,连络果都有得吃。”

      这话也不算吹捧,桃花泽产物贫瘠,要填饱肚子尚且不易,像如娘这里还有水果零嘴吃的实在少见。

      “怎么,要尝尝这络果吗?”调羹撞击碗壁发出声声清脆的响声,付如如把那盘络果又推到了闻子面前。

      络果是桃花泽唯一的一种水果,说不上多么好吃,因为只生长在桃花泽中心的澜洲岛上所以格外珍贵,只有真正的实力强劲者才有一尝的机会。

      闻子捏了几颗放在嘴里,含糊道,“真是好久没吃到水果了,这络果……真是……不错。”

      付如如看着闻子那张被酸到逐渐扭曲的嘴脸,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必强行话好,这络果酸啦吧唧的,你脸都要变形啦!”

      闻子听了这话就想吐出来,他很怕酸,虽然要讨好如娘,但也不必为难自己。

      可是付如如没给他这个机会,突然发难,抬手硬生生捏住了他的下巴,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圆润的指甲嵌入皮肤里,拉扯得闻子锋利的骨骼几乎要划破单薄的皮肤,“这络果可来之不易,可不能浪费了呀!”

      “你这张脸没用幻术。”又侧身贴近了闻子,颇有些温柔地道。

      桃花泽关押的都是恶魂,自然不会有什么诗情画意的桃花雨,每一瓣桃花都是一把利刃,是第七牢里施以千刀万剐之刑的刽子手,让每一个受刑之人无处可逃。因此,第七牢里但凡有些本事的都会用幻术来重塑自己的形容,来遮盖自己身上层层叠叠的伤口。

      闻子挣扎不开,呜咽着求饶,脸被付如如捏得变形,连津液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岑无看付如如还没有停手的意思,连忙走过来,“如娘,不用试了,他刚刚吃的那碗粥里我下了咒术,他确无法力。”说着,慢慢牵了付如如的手,用帕子细细擦拭起来。

      闻子得了呼吸的机会,大口呼起气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好似方才不曾发生什么。又沏了一杯茶递给付如如。“如娘好眼力,我闻子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个真字。之前我确实一直在试探姑娘,先给姑娘道一声抱歉,姑娘大人大量就恕了小的。我知道您的本事,今日是特意来请姑娘帮个忙的。”

      那边岑无给付如如擦完了手,就落回了自己的坐。付如如也不接闻子的茶水,抓了一手络果,闲散的吃起来。

      “当然,我也不是空手而来的,一点心意请姑娘笑纳。”说着,闻子放下手中的杯子,从腰间系着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捧到付如如面前。

      付如如这下总算抬了眼,“你既找上门来,想必清楚我的规矩,寻常玩意我可是概不入眼的。”

      “是是,不敢拿些破烂玩意来叨扰您,您不妨看看。”

      付如如这下倒不拿腔作调了,徐徐推开了那盒子,只瞥了一眼,瞧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排灰褐色的药丸,就又丢在一旁了。“这就是你不受桃花刃影响的秘密?”

      “这您高看我了,这只是止血止痛的药,并不能完全不受桃花刃影响。”闻子说着,捏了一颗药丸就吞了下去。

      “但我确实有办法。”又把刚刚那杯茶水推到付如如面前,“昨天如娘给我讲了一段精彩的故事,我也想给您讲一段,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说罢,不再继续开口,只看着付如如。

      付如如只迟疑了片刻,便接了茶杯,缓缓饮了一口。

      闻子这才接着说,“我还活着的时候是个江湖游医,十几年来一直游走江湖,后来转转悠悠又回了家乡,我家乡只有一个妹子,嫁了个屠户也算衣食无忧。我一直以为妹妹过得比我四处奔波舒心,然而那屠户不知哪里发了笔横财就弃了我妹妹,后来又以无后的理由休了我妹妹。”

      付如如听多了故事,这听起来像是个枯燥的开头,因此听得意趣阑珊。

      “我妹妹一个人吊死在我们的老房子,尸体还是我推开门才发现的。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一推开门,满地的苍蝇和肥蛆,我妹妹滩作一团血水,整个人散发着浓郁的恶臭。”闻子停了片刻,似乎在观察付如如的反应,看到付如如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顿时激动起来。

      “可她是个爱戴茉莉花的小姑娘呀!他们说是她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女,父母双亡,哥哥离散,被人欺负也是理所当然。被人欺负怎么能叫理所当然!那我就也要欺负他们,我医术很好,毒术更好,我就借着给那屠户小老婆看诊的时机给他们下了些东西,那肥头大耳的蠢猪居然连他前大舅子都认不出来,第二天我就亲眼看到他们也变成一团血水了。”

      院子里传来癫狂的笑,这时闻子已经脱去了他市井小人的外衣,露出些骄傲的疯狂,“我说了我毒术很强的,但凡让我接触的人我都能无形之中下药,来了冥界,我就更强了,渐渐地,我连妖都能毒倒。你看,就像你现在这样。”

      闻子轻轻拨了拨付如如,她就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了,岑无也是一动不能动。

      “不必着急,五个时辰之后就会好的,我之前看了你们的本事,我现在也得给你们看看我的本事呀,不然之后你们不听我的可怎么办呀。”闻子蹲下身子,学着付如如的模样捏着她的下巴,“你们听过魂渡吗?那是唯一可以穿梭冥界各结界的方法,每年七月,法阵松动时,以魂引指路,借法阵之力渡魂。我就是以魂渡之法从第八牢来到的第七牢。”

      “第七牢有一方灵池可以窥见凡尘,我是来看我妹妹的,可是我并没有看见我妹妹,或许她已经忘了我们的约定吧。明年春天我就要入转世轮回了,所以今年我要回到第八牢,不然就再不能入轮回了,这一路惊险丛丛,我手无缚鸡之力,需要有人保护我,你懂吗?”

      付如如始终一动不动地躺在青山地板上,眼神死死盯着闻子,好似有难以抑制的恼怒。

      闻子瞥了二人两眼,坐下喝了口茶,逐渐平静下来,继续说,“前头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日,后日我们就出发去找地仙姬斐,拿回我们的魂引。届时,我会来找你们。只要这事成了,你们要的药我就给你们。如若不然,方才的毒会越来越厉害的。”

      说着,又回到了那副市井小人的样子,笑嘻嘻地给岑无沏了一杯茶,“您是个讲理的,您喝茶。”说罢,弯腰勾背、晃晃悠悠地踱步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付如如仍保持着躺着的优美姿态,“岑无,你好了吗?”

      “嗯”岑无也仍旧一动不动,“好了。”

      这下付如如一个打挺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早就能活动了,还装不能动,快说,你什么时候好的!”捧着岑无的脸问。

      岑无被她突然亲密的举动吓了一跳,偏过头去,又一动不动了,小声说,“比你慢。”

      各种毒素向来对岑无不起多大用处,付如如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她于修炼一事上向来勤勉,见不得有人比她厉害。

      “你撒谎,我都没说我什么时候好的,你怎么就比我慢,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好的!”付如如把岑无的脸掰过来。

      “你疼吗?”岑无不再回答付如如的追问,接受付如如的专注,也专注地盯着付如如的脸,仿佛看到了刚刚躺在地上桃花刃留下的伤口。

      “这算什么疼,你不要转移话题。”

      “好吧……一炷香之前。”

      “我就知道,这解毒的能力根本就不是能修炼出来的。”付如如泄气的放开了岑无,坐在石凳上自顾自说起来,“你前世是不是在药罐子里泡出来的呀?所以才这么百毒不侵?算了,你什么都不记得,问你也白搭。”

      这时佛爷爷从楼上走了下来,“怎么样?”

      付如如随手拿起一杯茶喝起来,若有所思的说,“那小子他下的毒确实能麻痹我半刻,是有些本事的。聪明但又不太聪明,适合与我们同行。就是有点疯,不过还可以控制。”突然又抬头看着福爷爷,“你这老头子,刚刚就在楼上看热闹,也不下来帮帮我们。”

      “如娘你和岑无比输了不要把气撒我身上,是你昨晚跟我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管的哦!”

      “是嘛?我说过这样话吗?那是我错怪您了,您就晚上给我们做道石锅鱼,我来给您道歉。”付如如又挽着福爷爷的手撒起了娇。

      “你道歉,我做饭呀?”

      “是呀,您做好了饭,我给您敬酒布菜嘛!”

      付如如搀着福爷爷走进了屋子,岑无盯着付如如刚刚用过的茶杯,不一会儿,收了茶具、果子和闻子留下的药丸。按照他们的计划,鱼儿已经上钩,是时候需要提前为接下的远途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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