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玥》凌祭安

33、离别前兆

　　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原来就为了一匹布啊。
　　谢昀有些无语，谢侯府每个季节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做新衣裳，且使用的料子都是上好的，以往也没见父亲发表过看法。
　　怎么这次脾气就这么大，明知道母亲宝贝她的那些花儿，还气不过给不小心弄死了。
　　谢昀问父亲究竟是在气什么，依着父亲的性子是从不过问家里吃穿用度这些事的。
　　谢暄嘴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到正题上来，扯东扯西的，谢昀都急得无语死了。
　　最后只好说道若不如实相告，怎么让母亲消气，两人和好如初呢，谢暄这才说出口。
　　“我就是想到你母亲明明提前与我说好了，用这匹从蜀川来的新料子亲自做两套一模一样的夏衣，我二人一人一套。
　　可她倒好，别人稀罕这料子，等明年蜀川再有的话自己去买就是了，她却大大方方将这布送出去了。
　　......枉我还在家白高兴了好几日呢”谢暄满身的怨气都快溢出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两人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呢，谢昀心里偷笑。
　　就为了一件相同样式的夏衣，两个人竟然能够互相怄气不理对方，各自关在房间里生闷气，三岁稚童都比他俩成熟吧。
　　“那父亲想不想让母亲原谅你呢”谢昀坐在一旁悠声问道。
　　谢暄这几日在书房里想了跟久，也知道自己确实做得不对，年纪越大，自尊心越作怪，就是开不了口去赔礼道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蚱一般。
　　身上连着好几日没有换洗了，就连平时夫人亲自给梳的头，也让它乱在头顶上，活了这么些年，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邋遢过。
　　“当然想啊，怎么做？”都这时候了，还卖关子。谢暄也顾不得儿子看笑话，直接问到，希望夫人能原谅自己。
　　见父亲是真的有诚意道歉，谢昀附耳过去小声对谢昀说到自己的办法。
　　“这么做真的有用吗”谢暄一脸怀疑，办法是简单，只是费点脸面，但若是能够让夫人开心，怎么做都是值得的。
　　关键是夫人真的会因为这样做，而原谅自己吗，怎么越琢磨越觉得，这小子是拿自己开涮呢。
　　摇了摇头，谢昀对自家父亲是真的有点同情了。
　　两人从年少夫妻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今日，竟然还没有摸清楚自己妻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用心去做，当然有用”谢昀答道。
　　思忖了一会儿，谢暄点点头道“那行，就照你说的办”
　　除了这件事，还有剑庐洗烟斋没有说清楚呢，虽然从暗卫那里提前一步知道结果，但谢暄还是想要儿子亲口说。
　　两眼瞪着坐在一旁摘果盘里的葡萄吃的人，谢暄有些郁闷，这儿子也忒不会看眼色行事。
　　见他还没有反应，只好装作咳嗽几声，再拿眼瞪他。
　　谢昀抬起头来，见父亲两眼直直地盯着自己，想起来自己来书房的主要目的，忙将葡萄放下。
　　擦干净手后，正色道“这次去洗烟斋查到了一条重要线索，‘紫竹节’组织里一主要人员的身体特征，双手断掌纹路，且背部有陈年鞭子抽过的伤疤。
　　三十年前去洗烟斋铸剑时，是十岁的年纪，到如今也四十了，父亲好好想一想，这朝中有势力且年纪在四十岁的人里有人符合这条件的吗”
　　谢暄低下头去想了会儿，但又想到这大虞朝，自从开国以来就被他们丹徒周氏、东莱陈氏、陈郡谢氏、琅琊王氏四大世家所掌控。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纵皇权不断更迭，四大世家始终屹立不倒，哪里还有什么势力能够与之一搏。
　　不过自己经常管着军队里的事儿，朝中大小官员升迁贬谪的事，都是陈家和周家在管，自己也从没有操心过，里面的弯弯绕绕自己也不懂。
　　除了每年的除夕、上元、中秋三日大家会坐在一起，正经讨论一些朝中政务，其他时间，都是各管各的，从不插手别家管理的范畴。
　　这次‘紫竹节’一事，有些蹊跷，看来还是要和三个老家伙坐在一起正经商量一番，好好聊聊了。
　　一边将儿子打发走，一边叫来暗卫好好查查，刚才从儿子那里得知的有这一身形特点的人，全大虞有多少，谢暄心里暗暗记下这桩事。
　　自己这幺子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的，本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随便去弄，反正自己儿子多，随便哪个都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
　　可是父亲非说其他几个为人中规中矩，没有大出息。
　　太平盛世里，守得住谢家这碗饭已是万幸，若是碰到天灾人祸，将谢家这份祖宗基业丢了都有可能。
　　只有谢家最小这一个，颇得父亲青睐。
　　非说将来谢家若是他掌权，碰上天灾人祸，可保家族权势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若是太平盛世，谢家可保百年权势滔天。
　　自己听了父亲的话，让小儿子弃文从武。
　　问父亲为何如此肯定，父亲当时瞥了他一眼，说道：谢家所有子孙里，唯有这最小的孙子像我。
　　看似清贵温和，扒下层皮就露出蔫儿坏的小心思。
　　执掌一国军权，不能心性太过良善板正，要有蟒蛇吞大象的野心和舍我其谁的傲气。
　　这样的军队掌权者，才能永葆国泰民安，这样的世家大族领头羊，祖宗基业才能安然无恙。
　　摇了摇头，谢暄也不知道父亲当初的判断有没有错。
　　只是从二弟那里打听到，这小子去了渔阳军营里整天正事不干，和军营里的老兵倒是混得挺熟。
　　不是一起坐着谈天说地牛皮吹得震天响，就是有样学样偷偷买酒藏在军帐中，好东西没见他认真学过，不正经的歪风邪气混账事一沾就会。
　　还好有亲人在一旁看着，才不至于彻底长歪。
　　听到暗卫进来禀报说那小子出了书房就像撒手没的鸡崽子乱跑乱跳，谢暄皱眉。
　　若是自己将军权交到他手上，真的能保证谢家百年权势滔天吗，谢暄自己都心里打鼓，至少现在这样子是不可能的。
　　谢昀一从书房里出来，整个人像活水里的鱼就往自己院里赶。
　　原本自己就承诺过子越，等事情都解决了，就带他去吃全京城好吃的。
　　现如今就差暗卫将幕后之人揪出来了，这样的收尾工作自然不需自己再管。
　　只管拿纸笔列出全京城有名的酒楼食肆里有哪些好吃的，或是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值得一去，带着子越一路逛吃就行了。
　　心里想着这些，谢昀一路脚步轻快。
　　等走到自己院里，见小家伙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左手抓一串葡萄，右手拿一个大水蜜桃在卖力地啃着。
　　明眸皓腕，两边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一只雪地里觅食的兔子。
　　谢昀走近，轻笑道“你这时候将肚子填饱了，晚上还吃不吃了”
　　子越两手往背后一藏，有些不好意思脸红道“哥哥不要笑话我啦，我中午吃得饱饱的，不知道这会儿为什么又饿了，就拿桌案上的水果填填肚子。
　　离晚上用饭还差一些时辰呢，到时候应该吃得下饭的”
　　怕自己再说下去小家伙就真的恼了，谢昀打住没有继续调侃。
　　将手上拿的水果吃完，子越揩干静手后对谢昀说道自己要回坠仙村的事。
　　谢昀一愣，接着道“是这里不好玩吗，不是说好了我带你游遍京城，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都带你去，怎么突然说要回去呢”
　　子越咬了咬唇，将管家说的汪伯前几日来过侯府找自己这件事告诉了谢昀，谢昀一听，还以为是子越自己想回去呢。
　　笑着推托说等汪夫子再次来侯府的时候再说回坠仙村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的，是想想要吃什么要去哪玩。
　　子越被这么一打岔，也没有再往深处想，陪着谢昀一起拿纸笔列单子去了。
　　自从夫人卖完绣品回家后，见子越不在，也开始变得早出晚归了，到后来直接说什么要出趟远门，也不告知去向，人打声招呼就走了。
　　汪夫子要管着学堂里的学生学业，知道子越人在谢侯府也就没有再担心过，来路明，又家大业大的，总不可能将自己儿子给拐了去。
　　只是这半个月都过去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汪夫子特意将两天的课挪到一天上完，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出发去谢侯府，想看看子越，并顺道接孩子回家。
　　只是没想到谢侯府管家说子越跟着小侯爷去了外地，要再过些时日才能回来，汪夫子没办法，只好打道回府说过几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