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玥》凌祭安

34、进宫面圣

　　一大清早，汪夫子准备好几个馒头和一小罐酱菜准备路上饿了吃，从坠仙村出发往城里赶。
　　这都过去好几日了，这次再去侯府，子越他们应该从外地回来了吧。
　　早起赶路太阳还不是非常晒人，汪夫子一口气都没歇到了镇上，上午赶集的人非常多，摩肩接踵的，稍不注意就会被人群挤到小摊上去。
　　汪夫子人平时斯文惯了，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
　　除了年节时陪夫人和子越出趟‘远门’来镇上采办年货，平时几乎都窝在家里或学堂里，一靠近人群，瞬间就被挤得东倒西歪。
　　脚下鞋子都快被人踩掉了，汪夫子正准备蹲下身提下鞋后跟，不成想被身后之人一下子拱着往前一扑，差点撞倒了别人支起来的摊子。
　　身旁一人将汪夫子扶了起来，没想到竟是同村的猎户田二，他们家一大清早就来了镇上，为了能给猎到的活物卖个好价钱。
　　见摔倒之人是村里面敬重的教书夫子，忙将汪孝孺扶到一边去休息。
　　“汪夫子，您怎么一个人后出门了，不是和您夫人一起的吗？我今早上还在市集见着您夫人了呢”
　　李二一边倒陶罐里的清凉井水给汪夫子喝，解一下渴，一边对汪夫子提起早上见过汪夫人的事。
　　汪孝孺一口水喝着差点喷了出来，忙用衣袖遮挡了一下，等心情平静了下来，才开口问道“你是在何处见到我夫人的”
　　汪孝孺也不是怀疑夫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中间有几年她家搬去了别处，但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
　　只是她性子散漫惯了，又大大咧咧的，平常最喜欢学那画本子里的打抱不平桥段，见到不公的事，总喜欢上去跟人理论。
　　又有一身功夫，若是一个不甚，将别人打伤了的话，那就不好了。
　　将汪孝孺喝完水的碗放回原处，李二见夫子刚才有些神情急切，忙安抚。
　　道“您别急，我见到汪夫人好像是从城里刚回来，但过了会儿又往城里方向去了，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去办，若是真有什么急事，您不妨坐村里的牛车去，或许还赶得上。”
　　一听夫人是往城里去了，汪夫子倒没有那么着急了。
　　想必夫人是办完了自己的事情，又听说子越在谢侯府，她应是去接孩子的。
　　往城里走的大路就一条，或许自己在路上还能碰到她二人呢，汪孝孺站起身来，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妻儿了，心里就一阵欢喜。
　　告别了李二一家，往城里方向而去。
　　早上谢昀和子越都醒得挺早，两人说好了今天要去游湖。
　　谢昀还特意吩咐了厨房准备多些糕点，又让管家去玉香楼买回来他家卖得最好，人人称颂的小零嘴。
　　各类水果、茶点心、糕点、小零嘴，这些东西七七八八加起来，竟快有一马车之多。
　　把个周子吟都羡慕死了，也要跟着一起去玩儿，陈梦冼也站着一旁无声‘抗议’，谢昀见他二人这酸葡萄样，只好忍着让他们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身后跟着十人守卫，一路往京郊西面的瘦柳湖而去。
　　小九坐在马车外赶车，听着车内主子为了逗子越开心，不惜使出自己浑身解数。
　　将在以前军营里听到的故事和笑话用极其夸张的语气和肢体动作表现，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这哪里还是世家公子哥啊，跟个市井茶楼演参军戏的没什么两样。
　　到了湖边，众人将吃的喝的全搬到画舫上。
　　这画舫整体采用木制结构，装饰华丽，雕龙画栋的，宛若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小型宫殿。
　　画舫功能一应俱全，有供人休息的床榻，有吹拉弹唱助兴的宴饮室，有供人垂钓的钓鱼台，有供人更换衣物的偏室，甚至还有生火做饭的小厨房，功能齐全到让人叹为观止。
　　画舫刚划到湖中央，一匹快马就疾驰到岸边了，马上快速跳下一个身穿武安侯侯府守卫样式衣服的人。
　　一边朝画舫上谢昀他们挥手，一边在岸边大声喊着小侯爷。
　　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急事，他们一行人才刚出门，后面就有人急着赶过来寻，顾不得其他，谢昀只好让下人们将画舫划到岸边。
　　画舫刚一靠近岸边，众人下船，那守卫就冲了过来，刚才扯着嗓子喊，这会儿喉咙嘶哑到不停咳嗽。
　　等他好一些了，谢昀才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
　　那守卫弯腰拱手一拜，道“侯爷昨日得知风波坊案线索后，就安排京城所有的暗卫出动调查，今日清晨得到结果。
　　大虞朝符合线索条件的人一共有一千八百四十名，皆是双手断掌纹路，后背有陈年鞭子抽过留下伤疤的人。
　　男占一千三百九十百名，女占四百五十名，而年纪在四十岁又有一定权势的，大虞朝只有一位，现已经将其押入刑部大牢。
　　只是侯府刚刚才抓到人，不知道怎么的消息就泄露了出去，宫里面现在也知道了。
　　皇帝派人请几位进宫面圣，负责的人正等在侯府呢，侯爷事多又忙，去了城外军营，管家让某来告诉小侯爷一声，让小侯爷速速回去。”
　　其实暗卫部，在小侯爷昨日书房告诉侯爷风波坊案查到的重要人物线索前，就已经在着手调查了。
　　但既然侯爷都没有准备告诉小侯爷，那他们这些下面的人自然不会多嘴。
　　谢昀皱眉，从守卫口中得到的消息里面感觉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谢侯府昨日才派暗卫部开始调查，今早刚抓到人就无故泄露了消息，还刚好接到消息的是宫里面那位。
　　让人不得不觉着这诡异的背后一切，皆是宫里面那位在操纵。
　　但如今这位小皇帝不是说就是个吉祥物嘛，他是哪里来的能力使得整个‘紫竹节’组织为其卖命的呢。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谢昀决定还是亲自走一趟来的好，朝周子吟、陈梦冼和子越看了一眼，点点头，决定再叫上李钦缘一起去一趟皇宫。
　　四人上了马车打道回府，还没有进大门，就从里面快步走出来一位唇红齿白的年轻宦官。
　　那宦官两眼眯眯笑，对着谢昀一众人就拜，道“某见过几位贵人了，皇上今早听说诸位贵人破获了近日风波坊命案，让城中百姓不再终日人心惶惶，大喜过望。
　　特地让某来迎几位贵人进宫面圣，好好讲讲这破案经过，诸位贵人是随某现在就动身走，还是回去换身衣裳再去呢”
　　宦官话一说完，两眼就在众人之间上下打量。
　　谢昀他们身上穿的具是新做的准备游湖去的新衣服，也懒得再回房去换，便随着这宦官带过来的人一起上了马车往皇宫里去。
　　路过刑部办公大门时，特意将李钦缘也一起捎上。
　　马车从西侧门进，众人下马车后一路跟着这宦官七弯八拐，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才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吉祥物小皇帝。
　　清凉阁共三层依太液湖而建，湖中活水引自渭水，常年不涸。
　　且湖中栽种了众多品种的水芙蓉，又投放入各色锦鲤，每每凉风送爽，锦鲤浮上水面换气的时候，大片大片的芙蓉叶随风翩翩起舞，从顶楼阁间一眼望去甚是壮观。
　　谢昀一行人就是在这清凉阁顶层见到皇帝的。
　　一个小宦官快而稳健地走出来将阁间珠帘卷起，又将层层浣月纱撩开，领着谢昀一行人进去里间面圣。
　　那位出宫接人的宦官见人已经安全送到，就慢慢退了下去。
　　还未见到人，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周子吟朝谢昀努了努嘴，眼睛提溜转，像是嘲笑这小皇帝又是一个短命鬼。
　　谢昀皱了皱眉，用手肘撞了一下周子吟暗示他安分些。
　　但一想到先皇也是年纪轻轻就得病，挺到不惑之年就仙逝了，也是不胜唏嘘。轻叹了口气，众人继续往里走。
　　等真正见到小皇帝后，谢昀着实吓了一大跳，这小皇帝按理说只比谢昀小上一两虚岁，但身高却是矮了一大截。
　　皮包骨头，身上的龙袍都撑不起来，面色惨白，眼下乌青，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紫红，一看就是染沉疴之人。
　　可是小时候一同在永文馆念书的时候他看着挺精神健康的啊，白白胖胖的，像年画里的莲花童子。
　　怎么一回宫养了这么些年，变成这副模样了。
　　那小宦官将人带了进来，见圣上披着披风坐在窗边，吓得不轻，连忙走上前去要将披风系紧。
　　小皇帝挥了挥手不让系，让一众女官和内侍退下。
　　等一众宫廷内臣退下后，小皇帝才招了招谢昀他们上前，让他们随意坐，不必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