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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马明心“渡我” ...

  •   GB向

      ooc预警,小学生文笔,逻辑死

      无温九一家,小马也未婚,含一点抹布

      ——

      01.

      我认识马明心是在我最讨厌的季节。

      窗外的蝉鸣声回荡,树影郁郁葱葱分割开快落下山的昏黄阳光,不规则的形状铺在玻璃又折进车内,我靠在车窗视线随着晃动的树叶移动。

      闷热的烦躁的,我讨厌夏天。

      譬如此时抛锚的汽车被迫停在穷乡僻壤的土路上,外面母亲的抱怨和蝉鸣掺在一起,最后被父亲挥手叫停。

      两人达成了共识,喊着我下车徒步走到附近的村子,我低头看自己的脚,硬跟儿的白面小皮鞋上蒙上了一层尘土,为了这不多的一次外出游玩特地换的小裙也被路上的树枝勾坏。

      母亲又在抱怨父亲看错地图才迷路,父亲揉着眉心走在前面没有搭话,他好像更习惯应付那些官场上的事情,面对家人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额头出了层汗,将我出门前精心打理的刘海儿打湿成柳,在母亲的抱怨声中,他们找到了村里,与一家人开始交涉。

      我在他们的交谈声中松开母亲的手,母亲拍着我让我自己去玩。

      02.

      无父无母的小孩总是被欺负的对象,更别提是在这种穷乡僻壤与外界没什么联系的地方。

      马明心缩在墙角,看着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中年男人,腥臭的汗渍味道弥漫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胃部泛起一阵恶心。

      肥胖有力的手过来抓他,慌乱中他一口咬上男人的胳膊,男人像是没想到他会反抗,怔愣半秒后原本故作慈善的表情变得狰狞,提着他的胳膊拽到床上,上来扯他的裤子,拉扯中下巴磕在床沿,火辣辣的疼。

      胳膊被扯得生疼,他还是哭喊着要跑。

      父母死前和学校没教过的马明心不懂这些成人之间的腌臜事,他只知道每次有人过来做这些的时候他很痛,可每次任自己如何反抗都没有作用,村里的人仿佛对他所经历的事习以为常。

      可这次的哭喊引来一个不速之客,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一颗石子儿准确无误地砸到男人头上。

      被眼泪模糊的视线看不清门外的人,只看到男人提着自己脱了一半的裤子跑了出去。

      03.

      我扔下手中的石头,又去看自己脏了一块的裙边,是被男人推倒在地上沾到的。

      今天是个糟糕透顶的日子,如果没有这突发奇想的旅行,此时我应该在市区的空调房中吃着雪糕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书。

      马明心擦干眼泪时却只看见一个跑出去的背影,穿着打扮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垂眸掩下眼底的冰冷,整理好自己被扯开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抚掉上面的灰尘,他衣服少,坏了也没钱买新的,又去擦被洗的发白的床单,反反复复,一遍一遍地好像在抹去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顺着来时的路跑回去,在母亲的包里翻出创可贴,母亲在身后喊我别乱跑,我冲她摆手。

      房门被敲响,他转头又看到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气喘吁吁的站在房门口,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我试探地走进去,见那个看上去比自己小几岁的人没有排斥,于是靠近把手里的创可贴递出去。

      他视线从那节纤细的手腕下移,看到脏兮兮的白裙子,对我道歉。

      声音或许是哭哑的,带着颗粒感,我又把创可贴向他伸,他还是不接,我性子急,就去拽他,这次他没有反抗,顺着我的力道坐在床沿。

      我微微弯腰,抬起他的下巴,撕开包装将创可贴贴在他下巴处的伤口上面,创可贴中心的药微凉,让人瑟缩着躲了一下。

      04.

      门被风吹的吱嘎作响,夏日的温度从外面渗进来,我抹了把脸上的汗,要收回手时感受到阻力。

      明明是酷暑,我热的浑身发烫,抓住我手腕的手却冰凉,我挣了挣,没挣开,他拽着我的手去解自己前不久刚整理好的扣子。

      马明心不懂,他记忆中有人对自己好给自己东西都是为了做那样的事,有时做完还会扔下几张票子。

      以往都是男人,他不明白此时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想做什么,只能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法来表达感谢,至少这次是他自愿而不是被强迫。

      我用了点力气从他手中挣出自己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脸颊被热的滚烫,只有手腕处是冰凉一片,我指节摩挲半晌,在他疑惑的眼神下,伸手把他解开的扣子一颗一颗地给系了回去,遮住布料下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比划着告诉他不能这样,又看出他看不懂还是放下了手,此时他也看出眼前的人不会讲话。

      做完这些,我在他手心塞了一颗橘子味的硬糖退出他独居的房子。

      05.

      父亲的工作被搁置,他付了那户人家一点钱,换我们在这里暂住等到有援助中心的人来帮忙修理车子。

      夜里周围没了人声蝉鸣更胜,几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让温度又升高几度,我翻过身发现无法隔绝杂乱起伏的呼吸声,于是从床上爬起逃离这闷热的空间。

      乡下没有路灯,只有几缕月光作照明,外面的空气通畅不少,在土坡小路下面有一条溪,我扶着树干走下去蹲在河边,借着月光捧起溪水搓洗自己的裙面。

      水面荡起的涟漪映照天上的星仿佛都晃动了起来。

      06.

      常去的溪边多出一个人,纯白的长裙在夜里格外显眼,像存在于聊斋中的女鬼打扮,马明心后撤一步,却不小心踩到地面的树枝,惊了溪边的影子,他不着痕迹地将手里的石头扔进草丛。

      我回过头被树边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踩空摔进水面,噗通一声打破这里原本的寂静。

      白天被阳光晒得温热的溪水浸透布料,一天的郁闷情绪在此时像平静水面被破开一样涌出,我索性就坐在水里边哭边洗自己裙面上莫名沾上的污渍。

      马明心还是走上前蹲在溪边的石头上,把沾满血污的双手放进水里,水流穿过指缝,轻柔又温暖。

      我知道我现在矫情得很,但是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外跑,我只能低着脑袋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水面,白衣,若有似无的抽泣,怎么快都是经典的鬼片场景。

      07.

      “起来吧,”马明心甩净手上的水渍,对还坐在水里的人伸手“晚上水里会有蛇的。”

      太阳穴一痛,思绪有些混乱,我犹豫着仰头,他面无表情,眼睛却泛着水光,如幽深的湖水注视着我,让我恍惚间以为那是一座立于高塔的佛像,而我像是跪在蒲团上祈祷的信徒,将湿漉漉的手搭上他的掌心。

      他的手似乎是因为刚刚泡过溪水而有了些温度,但相对于我的还是偏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燥热。

      从水中把人拽起来后,马明心又紧了紧手掌,牵着那只炙热的手往回走。

      蒙了一层夜色的小路弯弯绕绕,周围的建筑都是大差不差,很快我就迷了方向,但前面的人却没有停顿地拐弯在交错的小路穿插,仿佛脑子里有张地图。

      他没有用力,我却甩不开那只手。

      08.

      又回到下午我们初识的地方,他从抽屉中翻出火柴点燃桌上的煤油灯,暖黄色的火光晕开铺满这小小的房间。

      有水珠顺着裙摆落入地面,湿漉漉的裙摆贴在皮肤上,难受得很,我不禁后悔坐在水里洗衣服的这种愚蠢行为,这条裙子今天受了不少苦。

      马明心转身打开衣柜,从里面一床被子上拿出自己还算得上新的衣裤递给了我。

      我手指摩挲在泛白的布料上,看向他,他却没有回避的意思,结合在下午发生的事,觉得他是真的不懂,便退出房间带上门站在房门外将湿透的裙子换下。

      他应该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我拎起领子嗅了嗅,上面有淡淡的肥皂水的味道,并不难闻。

      马明心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被拉长照过来的影子,一举一动都让他不解,人对他的态度说是厌恶又不像,甚至称得上喜欢。

      直到开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他走过来接走我怀里的裙子,轻轻抖开挂在床边,有微风进入撩起裙摆,他转头对我笑笑,我想此时我的脸肯定红的滴血。

      “夜里外面不安全,一早再走吧。”

      只得幸于那一盏煤油灯离我还远,让我的脸色没有那么明显。

      两个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此时却可以躺在同一张床上,我尽力贴在墙根与他拉开距离,或许是为了掩盖自己如鼓点般的心跳,尽管我知道背后的人并不在乎。

      我听见蝉鸣声好像又大了不少。

      09.

      他身上总是很凉,在夏日的夜晚抱在怀里能让人睡个好觉,可当我感受到背部的温度与呼吸时,整个人僵硬地恨不得将呼吸停止。

      我应该把他推开的,但脑子混的只在想如果他睡了会把他吵醒。

      在心里暗骂自己学的东西此时好像都喂了狗。

      搭在腰间的手微微收紧,背部传来他说话带出的胸腔震动“阿姐,你的心跳好吵。”

      他没睡。

      我爬起身挥开他揽在我腰上的手,耳垂发痒,似乎还回荡着那句莫名其妙被喊出的阿姐,我想告诉他不应该这样的,又想起今天那个恶心的中年男人在他身上的样子又歇了心思。

      可马明心像是悟到了什么,再次贴过来,贪婪地汲取自己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温热,他拉过我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我摸到自己亲手贴上的创可贴边缘。

      “你不一样,”他去蹭我的掌心“你是热的,再多让我抱一会吧。”

      他口中的热可能与我理解中的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没有感受到排斥的马明心将眼前的人再次圈入怀里,脸颊埋在露在外面的颈窝,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皮肤下和心脏同频的血管跳动。

      “阿姐,为什么你的心跳还是很吵?”

      10.

      一个清浅而苦涩的吻结束,我愣愣地看着他,唇瓣上似乎还有残留的温度,他眯眼笑着牵我躺下,我跪坐着没动,他也不在意,只需要带我摊开的手掌附在他撩起的衣摆下。

      “是想这样做吗?”

      他抓着我的手去描绘被布料遮挡的身体线条,我好像懂了男人想要他的心思,手指微动,不知道刮到了某处惹得人颤了一下,他哑着声音说现在是他自愿的,所以没关系。

      我垂眸分不清此时他脸上的笑有几分真,俯身在他的注视下,在他额头印下一个亲吻。

      知晓那些男人的心思与他表明的自愿确实诱人,但我却不想成为那些压在他身上惹他哭喊的人之一。

      俯瞰众生的佛像,似是悲悯,又似无情。

      这次他没有用力拽我的手腕,只是稍微一抽便收回了手,我侧身躺在他身边,像最开始他的样子把他抱进怀里。

      紊乱的心跳没有了,马明心低头捂住自己的心口,两人的心脏在此时好像融在一起,同步跳动。

      果然是热的。

      11.

      马明心睡得很熟,被阳光晃醒时房间又只剩他一个人,昨天穿在另一个人身上的衣服被叠的整齐摆在床头,而在窗口挂了一夜的白裙已消失不见。

      他撑着胳膊起身,被手腕上的东西硌了一下,抬起手腕,上面挂着一串材质不明的透着黄润的白珠,怀里似乎还有寺庙中的香火味,这味道整夜都有,他皱了皱眉,思索起味道的来源。

      我回到住处时,父母刚刚起床,母亲没有问我去了哪里,只是注意到我的手腕上空荡荡的。

      “你的菩提呢?”

      她知道平日里我有多么宝贵那串白玉菩提,都已经盘的出色,我转了转腕子,对她撒谎【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父亲只是微微皱眉,又叹气,说等回头再去买一串就是,其实他们都不信神鬼之说,做事只图一个好兆头,求个心安而已。

      救助中心因为位置偏远,事情也不算紧急,他们说还要再等一天,住处的阿伯拄着拐从里屋出来,听到求神拜佛的话,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头,说在那里倒是有一座普贤寺,闲着没事可以上山去看看。

      母亲不爱爬山,只是嘱咐我如果要去要注意安全,最好赶在天黑前下山,他们觉得一个已经上了高中的孩子没有那么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平日不爱在夏季运动的我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爬到了山顶,站在寺门口,冗长低沉的钟声惊醒我浑浑噩噩的思绪,我又想起昨晚那个不清不楚的吻与今早张口就来的谎。

      说起来一人是不应该看庙的。

      直到一位僧人站在台阶处喊我。

      12.

      曾经父母工作忙的假期里,我的一大半时间都是在寺庙中做义工过去的,他们最开始并不赞同,但后来发现在寺里比我独自在家生活要过得好也就随我去了。

      进入寺内心中并没有方才的慌乱,熟练地在香台上取出三炷香前低后高地用烛火点燃,再微微晃灭香头的火焰,直到有缕缕烟雾飘出。

      左手置于右手之上,食指与中指夹住香杆,拇指顶在香尾,香头平对于佛像,举香齐眉,拜完后用左手将香分插入香炉,燃烧的香火绕指升起消散在空中,顺着烟雾抬眸,恍然间望见那居高临下注视着我的如湖水般的双眸。

      我慌乱地移开视线,去向僧人询问有没有菩提串。

      可惜的是没有可以替代那串已经送出去的手串,于是我在另一侧的展柜中挑出一串绿檀手持。

      绿檀的味道很明显,戴在手腕处稍微一挥动便能闻见檀香,我印象中自己从没买过这种味道如此鲜明的手持,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反感。

      13.

      马明心不信神佛,所以山顶的寺庙他只有在小时候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去过一次,他转动腕上的串珠,仿佛还带着余温,一时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戴上去的。

      他独自在家时从不焚香,家里连已故父母的牌位都没有,香火味的来源只有一个,而被他在山脚下寻到。

      14.

      这个村子应该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大,不然这几次的相遇实在太巧,如同站在山顶的寺门前那一刻,我本能地想逃,他却已经走上前来。

      他抬起那只挂着菩提的手“是你的吗?”

      那只手腕很白净,或许说他整个人的皮肤都很白,以至于在夜里藏于衣服布料下那一身的青紫格外显眼,小臂上流畅地线条吸引住我的视线,树影随风晃荡,如心怀不轨的我攀上他的指尖。

      见我点头,他又问我为什么。

      我代替树影抓住他的手,在掌心简短写下原因。

      【消灾平安】

      似乎是意料之外的回答,他微怔后勾唇浅笑“腿,破了。”

      我眨眨眼,在他的示意下注意到自己脚踝处一小片血痕,应该是不小心被路边的树杈划到了。

      在我摸索创可贴的空隙,伤口触及到一片冰凉,他蹲下身用指腹轻柔地扫去了伤口边缘的木头碎屑,我不禁后退一步。

      “你怕我?”紧接着他自己否定了这种问题“好像不是。”

      我不知道此时应该给出什么反应,我是在怕自己生出亵渎他的心思。

      好在他没有刨根问底,让我松了口气,回去的路上他没有再做越界的行为,只是嘟囔着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尽管他同样知晓了我的,但他还是不改地喊我阿姐。

      15.

      我总共在这村子里住了三天,除了没地方洗澡外我都快习惯了,母亲发现我手腕上的串子换成绿檀后也没问,只是觉得不如从前的菩提衬人。

      援助中心的人终于来了,临走前一个邋遢的女人拽住我,嘴里恶狠狠地咒骂,让我给他的男人赔命,父亲拽着我的手将我护在身边。

      住处地阿伯上前来用拐杖将我俩隔开,操着听不懂的方言把人劝走后才向我们解释。

      说她的男人赵阿四昨天找不见了,姓赵的好色,村里总有传言说他是遇见狐媚子被勾跑了,本就精神不正常的女人丢了老公再被传言刺激后便见不得年轻女孩,我转头看周围议论纷纷的村民,那些年轻的姑娘都是又好奇又害怕地躲在后面。

      坐在回家的车上,扫见车前屏幕上的新闻,报道的正是那失踪的赵某。

      “腿上怎么弄得?”

      母亲注意到我脚踝上新换的创可贴,随口一问,却勾出我记忆中的某一角。

      我曾在夜里的溪水中见过赵阿四。

      后面的几年里,我得空回去过几次,却再没见过马明心,只有家里电视机中报道出的一则一则的新闻。

      16.

      我本是来送下期出刊的稿子的,却在他们社里留下帮忙修改了新刊的一些问题,算是陪他们一起加了个班。

      现在时间已晚,街上人也少,我的编辑见路边大多餐馆已经关门,便揉着盯了一天电脑而僵硬的脖子提议去他所熟悉的面馆,算是感谢我留下来帮忙的事情。

      本想拒绝,但整个下午没有进食的胃却不争气地表达抗议,于是他便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吐槽最近工作的强度。

      他所说的面馆距离工作地点不远,拐两个弯就到了,停在红底白字的面馆牌匾下,他在感叹自己的幸运,因为这里还没关门。

      “老板,两碗面。”

      面馆内的灯光泛黄,不怎么明亮,我自己寻了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下,后厨有男人应了一声,编辑坐在我对面从包里翻出止痛药兑水喝下,他们每天低着头对着电脑,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颈椎病。

      我接过一位伙计过来添过茶水的杯子,被手腕上的串子吸住了视线,还没等我细看,他就被后面的人叫走。

      编辑嘱咐我最近东山市不怎么太平,所以以后写好的稿子直接发简讯让他去取就是,用不着我特意跑一趟。

      似乎有一股视线黏在后颈,我向后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听见编辑的苦口婆心,对他点点头。

      17.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遇到马明心的时机总是那么赶巧,譬如此时我站在巷子口将他打电话的内容完完整整地听进耳朵里。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怕稍微一点声响就会惊扰前方那个冷漠地指使着别人去杀人的魔鬼。

      直到他收起手机转身,我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唇瓣微启,走上前来用与刚刚完全不同的声线唤我阿姐时我才认出他。

      脑海中又自动播放出曾经那条失踪新闻,新闻的后续是在村中溪水下游发现了溺亡的赵某,推测不过是在醉酒后跌入水中磕到脑袋昏迷中窒息。

      马明心再次嗅到不明显的香火味道,唇角勾起一抹似嘲讽的笑意,走进发现这人真的爱穿素色衣服,仿佛烧香拜佛便能消除曾经做过的恶。

      犹如十年前他砸伤的赵阿四,在跌入水中时只是昏迷,而那一身白裙的人却哭着将转醒的人再次按入水面,借着月色他看到了那人腿心的掌印。

      可我确实已经记不清了。

      18.

      东山市的天气变换无常,在他上来抓我的手时空中便有雨点落下。

      马明心的体温好像就没有变过,空中闪电划过,短暂劈开巷子中的夜色让我得以窥见他的表情,不过两秒雷声大作,雨点渐密将两人淋成落汤鸡,他牵着我跑入巷子的另一侧。

      我突然后悔今天自己穿着新买的高跟鞋来找编辑的行为。

      不知道他七拐八拐地将我带到何处,我又忍不住猜测这几年他的生活,平房看起来太过简陋,还不如在村里他住的地方,房顶还往里面渗雨,洇湿了大片地面。

      他像是受不了湿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在身上擦几下便脱掉了湿漉漉还在滴水的衬衫。

      我默默转过身背对他,他却偏不如我的愿,从背后撩开我湿的打卷的头发,指尖触及后颈的皮肤让我瑟缩一下,他按着我的肩膀拉下裙子后面的拉链。

      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见一声轻笑,他将干燥宽大的浴巾搭上我的肩膀,手上拿着从我身上褪下的衣裙退开“你在想什么?”

      我裹着浴巾扭头,耳根发烫。

      “这里没有多余的衣服了,”他推着我坐到床边,自己单膝蹲下脱掉我沾满泥泞的高跟鞋,冰凉的手指摩挲我的脚踝“委屈一下吧。”

      19.

      “阿姐,你想做的。”

      马明心不再是对曾经床笫之事一窍不通的小孩,但他从不觉得自己当初的判断有误。

      他上来吻我的嘴角,手掌撑在我身后的床面,我去抓只摸到那串沾了雨水的菩提,他跪着爬上这张单人床,追着热源凑近。

      等他毫无技巧地换完这含满烟苦味的亲吻,双手扶着我的胳膊躺下,我被迫//压//在他的身上。

      这种视角让他的表情更清晰,下垂的眼角总是含有悲悯,清明的眸子把我看的透彻,他用带有菩提的手勾上我的脖子,他真的好凉。

      浴巾被他扯开只留下贴身衣物“你想要我的,阿姐。”

      我想告诉他他的事情我不会透露,无论是杀人也好偷盗也罢,他都没有必要这样对待他自己,可他又一次看透我的想法,颤抖着嘴唇说我不一样。

      明明连我都不清楚是哪里不同,我和那些人一样都存有肮脏的心思。

      20.

      马明心又用我不能理解的话语告诉我,我是热的。

      他主动分开双/-腿//,仰着头带我的手去碰他,喘着气嘴边一遍遍重复“你明明想要我的。”

      外面的一场雨像是灌在我的脑子里让我昏昏沉沉,头开始发痛。

      好热,好烫。

      马明心探起身子用唇瓣卷走身上的人脸颊滑下来的眼泪,含糊地喊阿姐,那只曾经将赵阿四按入水中的手掌正埋在他的体内。

      罪孽融进雨水,他哼哼唧唧的去抓换上了绿檀的手腕,他太喜欢那股香被点燃飘起缠绕在人身上的味道。

      阿姐的掌心烫的吓人,动作如他想象中的一样温柔,像是被焰火包裹,将他融化成一滩血水。

      那个人终于肯主动吻他,掺着咸咸的泪水滑入交缠的唇舌,他伸手去擦那止不住的眼泪。

      渡我渡我,

      借你的泪来包裹我的肉身渡我过河。

      我望向他的眼睛,想起那天白裙上的血污与倒在水中的尸体。

      “阿姐……你看……我说你不一样……”

      他故作单纯的样子说出的话却一遍遍提醒我杀了人,干净利落地杀了那个曾趴在他身上亵渎他的,和那天夜里醉酒后企图侮辱我的。

      两人拥着同种的罪孽在雷雨交加的夜里分享体温,掠夺彼此胸腔中稀薄的空气,直到大脑缺氧,他挠着我的后背咬我。

      雨水将屋内的声音冲的支离破碎。

      21.

      他生的好看,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我极其喜欢他的睫毛,浓密纤长,连下睫毛都像是张开的花瓣一簇一簇。

      马明心捉弄人后露出得逞的笑,/-舌//尖舔走染在唇角的鲜血,掌心托起我的下巴,靠在我的//胸//口听阵阵心跳。

      一下两下。

      在我想要推开他时,他轻柔地落下一吻,霎时脑中仿佛有烟花炸开,整个脊柱发麻,他笑了,又上来索吻,说我心跳声很吵。

      他吻着,伸手从床边摸索出烟盒与打火机。

      烟蒂被他咬在嘴里,我收回沾满水渍的手掌却找不到东西擦拭,皱着眉,他坐起身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呛人的烟草味让我本能地侧头躲开。

      “我好想你。”

      简短的四个字我看不见他的脸色,参不透话的真假,但心底告诉我他的很多话都不好当真。

      “我会经常在这,”他蹭蹭我的颈窝,掌心包裹住我的手“你可以常来。”

      22.

      比与马明心再次相见先到来的是一位姓李的警官,他站在寺庙外静等我上完香,拄着拐一路上边走边问。

      可他问的许多问题连我自己都找不清答案。

      他问我和马明心的关系,朋友?情人?或许共犯会更贴切一点。

      这个没有得到答复他也不太在意,换了话题询问我知不知道六月七日晚的马明心在哪里。

      这是众多问题中我唯一能够答得上来的,因为那天晚上他和我在一起。

      他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有用的情报,因为他接到一通电话后便放过了我。

      我低头查看父亲传来的简讯,他告诉我做事最好不要留下尾巴,我出了事情会对他产生不良影响。

      马明心的消息灵通得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我租的房子地址,当晚便出现在门口,身上脏兮兮,右脸颊红肿,绿色的笑脸T恤领口的扣子坏掉一颗,活像一只破破烂烂的小熊布偶。

      爱干净的他先是钻进浴室把自己收拾好才出来对我又抱又亲,他念我不会对他生气,而我知道他此时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来看我有没有和警察透露过什么。

      23.

      和我在一起时马明心不在乎我如何回应,只需要他说我听就好。

      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他,亲吻扯动他肿起的面皮,疼的皱了皱眉头,我陷在柔软的绒面沙发里仰头看弯着腰的马明心。

      “帮我擦药吧,”他柔声细语,有股撒娇的意味“我自己看不到。”

      我揉着眉心,按理说应该把他赶出去与他保持距离。

      让他坐上沙发,独自走到厨房冰箱找出一支冰棍包上毛巾贴在他红肿的地方。

      趁我去找药的空隙,马明心手心拿着冰棍撑着脸,随手拿起凌乱地铺在茶几上面的废稿看了起来。

      直到我回来他都没有放下,乖顺地仰头露出自己的伤口,我手抖了一下力度大了点按在伤口处,惹得他冷吸口气,眼角水汪汪的像是要哭。

      被捂得快要化掉的冰棍最后被我拆开吃进肚里,他躺在沙发枕着我的腿看我又拿出空白纸张赶稿。

      他轻轻蹭着我的小腹,他说那里最暖和,明明是夏季,他却总说自己冷。

      “没有你我怎么办。”

      他好像执着于将二人绑在一起,我揉了揉他的脑袋,他顺势抓住我的手放在怀里,不一会呼吸变得匀称。

      我越来越摸不透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贱,推不开这个将警察耍的团团转的危险人物,此时竟然还怕会吵醒他。

      24.

      第二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披了一条毯子,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我迷糊着翻身把一桌的废稿纸扔进垃圾桶。

      刚收拾好马明心便端着两碗面条出来,我看着他乖巧坐在对面吃面条的样子,不合时宜地想他好像自己养的小白脸。

      若不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对着那张脸我真的会为自己所做出的事扇自己两巴掌。

      马明心感受到对面的视线,他低着头掩饰自己勾起的嘴角,仿佛是看到猎物一步一步进入自己陷阱的成就感,一切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没有什么比共犯这种关系更能将二人之后的命运缠在一起,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想要剥离只能割肉剔骨,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抬头“阿姐,你不吃吗?”

      那个连看他下巴磕破点皮都要心疼的人怎么舍得。

      从跪伏在神殿之下对他虔诚献出信任开始就是如此,他们之后就是要绑在一起的,如同此时还勒在他手腕的白玉菩提。

      那是我主动结下的束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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