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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电梯到宓音离开,没再多说话。玲珑心如孟宣,一直也没猜透宓音当时是什么意思。

      但记得她唱的歌词:“ 生活别过分地童话化
      故事假使短过这五月落霞
      没有需要惊诧”

      早十点,宓音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机场,等车的时候收到孟宣的微信。是昨天晚上她那些无厘头的问题,他一个个又在微信上回复她。

      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宓音嘴一抿把手机息屏,搬行李上车走人。

      信息里有一条,他最近几年会在上安发展。

      那就看他们有没有缘分在上安见面吧。

      孟宣发信息的时候刚开完会,他此行也要结束,在外面的这些小打小闹不绊手,回去也能稍微轻松一些。

      萍水相逢不用刻意去求结局和圆满,且看命运如何兜兜转转,给你机会。

      安城冬月零下十度,宓音裹着羽绒服在室外也冷得发抖。

      她从织云回到上安已经是年二十八,原本想给舅舅家打个电话说过完年再回去的,刚落地妹妹的电话就问她到哪了。

      毕竟是家里人,血缘在此刻让她张不开口拒绝。于是她说明天到,听见话筒里的舅舅说再去买两条鱼,宓音爱吃鱼。

      她看只剩一趟车,凌晨两点的车,早上七点到。宓音把行李收拾出来换厚衣裳,另外又拿了个箱子装一些特产和礼物。

      拎着两个大箱子叫上车,她提前到车站,调了闹钟在候车室里小眯了一会儿。没指望能睡着的,她这人睡觉特挑。戴着耳机降噪,宓音居然还做了一个梦。

      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梦。

      到安城是早上七点半,宓音揉揉僵酸的胳膊,拖着行李去早餐店吃了口饭。呼口气冒白烟的情况,宓音很久没有遇到了。

      把行李放到便利店寄存,宓音要了一碗豆花和两块钱饼丝坐在门口位置。车辆喇叭的声音和叫卖砍价的声音混合,车站不远处就是一个大菜场,这一段路经常堵。

      耳朵旁是乡音,熨帖又舒心,怪不得人家总是说常回家看看。

      宓音吃好去便利店把行李拿出来,站在棉花糖摊的旁边,看时间约莫叫辆车走。车站到舅舅家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时间段家里可能也在忙着,宓音想离开这片打个车算了。提着行李箱正下台阶,远远听着有声音喊音音。

      舅舅穿着宽大的棉衣围着围巾,一脸笑朝这边疾步走,接过宓音手里的行李箱,朗声粗气地说:“刚刚在菜场买鱼,你于伯伯说看见音儿在车站口吃早点,我还说他看错人了,你于伯伯拍着胸脯说没看错,咱们音儿那眉眼出挑的绝对不会认错。我紧赶着就过来了,正好看见你。”

      一手拎一个行李箱,还顾得上一直转过来跟宓音说话:“你回来了咋不跟舅舅打电话,舅舅好来接你啊。”

      宓音含笑听着,时不时应两声,这样的话是不必有个回答的,她只需讨喜地点点头说知道了,下次注意就好。

      宓音要接过一个行李箱被舅舅躲过,两人站在路边等红绿灯,舅舅看见有小孩手里拿着棉花糖就问宓音要不要。不顾宓音摇头就去买了一个粉色的递给她,说:“小时候你喜欢吃棉花糖,最喜欢粉色了,给!”

      接过棉花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她早知自己不会有父母疼爱,家庭和睦的场景,却也会被偶尔的温暖勾起向往。

      果然大反派听到歌声会被净化,连她这样的吃个棉花糖都会被升华。

      舅妈在家炸豆腐,看见舅舅把宓音接回来赶着弟弟妹妹来接行李。宓音低头摸摸小孩的脸,问了几句学习成绩把礼物分给他们。

      舅妈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才接过宓音送的东西。寒暄两句,舅妈说房间收拾好了让宓音先去休息。

      箱子被舅舅送到了房间,关上门,宓音后背紧贴着门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晚饭过后,趁舅舅辅导小朋友作业,宓音拿着一个牛皮纸进了里屋。舅妈正在看电视,宓音艰难扯动嘴角,她不太会对亲人表示善意。把牛皮纸放到舅妈手里,她说:“这些年一直麻烦你们,家里条件也不富裕,这些钱给弟弟妹妹上学吧。”

      说完之后的话宓音都已恍惚,大人这张面具,她还没有游刃有余,至少在面对亲人的你来我往间,她还是个新手。

      三十晚上吃完团圆饭,她和弟弟妹妹在巷口放烟花。有邻居认出来她是“钟家的那个闺女”,她尴尬笑笑,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恨不得捂住脸不让别人知道她是谁。

      送小孩回去守完岁回房间,她想起昨天晚上舅妈对她说,好赖是过年,去疗养院看看吧。

      去看看吗?她并不想再见到他,他也配不上一句父亲。

      出去放烟花,手机落在房间里。这会儿上面弹出一条条拜年短信,宓音挑着几条熟人先回了,后面挨着顺序一条一条敲字。

      到十二点半差不多回完,也就看到最后几条下面的一个聊天框。从织云分别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联系过。

      宓音打了个哈欠,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驱散。

      相安无事,再不见面应该是常态。

      她关了手机准备洗漱睡觉,关灯前看到消息提示,迷迷糊糊的状态一下看到是孟宣一下清醒,是三张图片,在海边放烟花的图。

      他和谁去的呢?

      宓音咽下这个逾矩的想法,按住语音键发出祝福:祝你新年快乐。

      发完扔下手机就睡觉了。

      沙滩上只剩烟花的残迹,孟宣穿着白色衬衫和马甲,衬衫被挽在臂弯。右手拿着一根刚刚放过的烟花筒,臂膀因为紧绷略有褶皱。

      从织云离开他就接了另一个项目出国,今晚的烟火是当地人给他们的过年仪式。湛蓝发黑的海水一进一退,左手拿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工作上的事情繁琐,他尚且可以应付。有些事情却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多余的情绪波动这些年来他都能游刃有余的掌控。以往再艰难,再痛苦他都告诉自己,忍耐。

      今天破天荒,随着自己的心思打开聊天框,把拍的并不美丽的烟花发出。

      他生出些懊恼。

      手指无意识把屏幕按亮又熄灭,合作伙伴叫他一起去喝一杯被他笑着拒绝,并祝他们玩的开心。

      沙滩上的人渐渐零落,他背靠栏杆,手机被放进西装裤袋里。细长的烟花筒在他手上被当作画笔,在沙滩上随意勾画。消息提示音在深夜,没有被海浪击打声淹没。又或者,特地在等。

      一条不长的语音,声音被载体传递后略微有些变调,仍旧藏不住跃跃笑意,背景隐约有烟花的响声。

      短短六个字,他又播一遍,心有余韵。

      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一句朋友间的祝福,像是咬开的酒心巧克力,甜得牙根发疼。孟宣想,刚刚那杯气泡水里或许掺了酒精,这两天有些忙他应该先一步回去歇息。

      他敲下新年快乐四个字,手机摄像头对准沙滩上刚刚画好的字。

      HAPPY ONE YEAR MU

      “孟哥!”声音从远处冲击而来,身影也快速朝他这边移动。杨辛沅穿着花衬衫和沙滩裤奔过来,孟宣移了下地方避免被他扑来的冲击力波及到。

      浓郁的香水味瞬间侵满孟宣鼻腔,厚重的柑橘尾调混杂辛辣,张扬又刺激,和杨辛沅这个人无比契合。

      杨辛沅在附近留学,翘课来海岛上过中国年。一上岛听说有华籍人在过新年,抱着看热闹的心过来,一看见大厅是孟宣的助理就马不停蹄跑来沙滩,找了好久才找到他一个人在沙滩上躲清静。

      “玩牌,都是中国人,有你认识的。”杨辛沅八颗牙齿标准笑,言语里有恳求。他来之前夸下海口,说他认识约盛大学那位两年毕业,晋级考试成绩至今无人打破的华人。孟哥要是不去,他拍拍自己的脸,得多丢人啊。

      孟宣看着杨辛沅就知道这小子不只想让他去玩玩,只是中国人,一句过年大过天,不好拂了今天的气氛。把袖口抻整齐,标致的眉眼因愉悦舒展,恢复一贯的无波澜。

      对杨辛沅的好脾气终止在看到他把他写的新年祝福踩成真正的散沙,而他仍旧笑嘻嘻因为孟宣答应他无脑开心。

      几个中国人组的局,最后不免还是麻将骰子牌,不论杨辛沅玩哪个只要孟宣在,他的筹码三局之内必定输得精光。输到最后,一起玩的人都看出来不对,目光关切地望着杨辛沅。

      只有这个冤家不知道,还怪在今天运气不好,拍拍胸脯说马上转运。

      大年初一,这边的习俗是早起拜年。钟宓音的身份尴尬,舅舅也没叫她,醒来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她起床洗漱,厨房里给她留了饺子。她正吃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弟弟妹妹先回来。围着宓音说了吉祥话,她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送给两个小孩。不多,但讨个好寓意。

      她把碗洗好,挽了袖子备菜。家里每年吃饭也就那几道菜,她昨天问了舅妈,今天先把菜摘好切好。刚把芹菜摘好,舅舅舅妈就回来了,舅舅接过宓音手里的菜让她跟弟弟妹妹去玩,走到厨房门口舅妈喊了她一下:“明天晚上家里来客人,音音也在哦。”

      宓音不明所以点头应了,当然在的。

      回客厅把糖果递给正在看春晚重播的弟妹,才拿起手机翻看,越湄的信息发了十几条,无非是是一些祝福语,祝宓音一定越来越好。宓音挑着几条回复过去,昨天回完之后还有几条以前的同事同学群发的祝福。不可避免的看见,昨天孟宣没有回她的信息。

      眼尾稍扬,嘴角也跟着假意拉了一个弧度,不回就不回。

      点进朋友圈,大多是度假和工作占了八成,剩下都是卡点新年发的照片和视频。意料之外的,孟宣发了朋友圈,凌晨三点四十二,一个没有特色的时间点,沙滩上写的新年快乐。

      昨天他给自己发的照片的情境,应该不是在国内。照片的里不仅有祝语,还有署名,MU.

      直觉应该不是孟宣的英文名,那是什么呢。

      舅舅叫她去端鱼打断了她的思考,是什么也无所谓。

      吃过午饭,舅妈给她准备的东西让她拿去疗养院。其实她觉得不用拿东西,毕竟他又不会吃。可舅舅说过年,这是礼数。

      钟宓音拗不过答应,拎着一箱纯牛奶和水果过去。

      出去上学之前她来过一次,大学毕业之后她又来过一次。站在疗养院外,不至于不知道上几层楼哪个房间。

      疗养院不大,外面的白色墙皮因为长久的风吹日晒皲裂掉皮。过年期间,有行动力的老人都被接回家过年了,整幢楼很安静。

      值班的护士玩着手机,宓音到前台报出自己要去哪个房间,与患者什么关系。她说是父女的时候,护士又抬眼看了她一眼。

      宓音心想,不像吗,是这副样貌,还是这身光鲜亮丽不该和这里的人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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